第17章 010叫我林大哥

“爷爷，你在干什么呢？”黄不二弯着身子从床下拉出来一个箱子。

        “送你一个礼物。”薛乐乐接过箱子，在黄不二的示意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羊乳白的手镯，拿在手中细细观察，发现玉的外侧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孔洞，里面有一条细小的道，好像塞着什么。薛乐乐好奇地打量着，黄不二接过后用一根细针往里面搓了一圈，就有粉末落了下来。

        “一个暴雨梨花针还不够，爷爷要教你的更多。”原来这手镯里居然藏着毒粉末，只要遇热有蒸汽就会变成水珠流进去把毒化开，不知不觉中取人性命。

        接下来就是学习暴雨梨花针了，薛乐乐先是跟黄不二学习了人体有哪些穴位，医毒不分家，这期间也学到不少医学知识，接着就是锻炼发针手法。

        薛乐乐先是把假人扎了个遍，接着又在自己身上试针，再后来在院子里的鸡鸭身上试针，等到学有所成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其间黄不二出去三次，每次回来都说街上贴满了薛乐乐的画像，到处都是盘问的官兵，薛乐乐也只好停了出去的心，她和苏宇本就是秘密出发去京都找师傅，怎么可能现在在暴露行踪，难保这些人不是朝堂上对师傅有敌意的人，她可不能害了师傅和师兄。

        薛乐乐学得很快，主要是黄不二教给她的都很有用，只为偷袭，讲究一个猝不及防和直取性命，就在薛乐乐练到扎进木头一厘米的时候，黄不二交给她另一样东西，一套精钢打造得真正的暴雨梨花针，与普通针不同的是这种针头大尾巴小，扎进去后，前半部分会受击爆开，里面细小的铁爪会紧紧抓住皮肉，然后尾巴小的让人拔也拔不出来，只能割肉取针。因此这针一般往人血管处扎，进退两难不死也要大出血，而且扎进去后，不可随意移动，针是短针，在人体内是会四处游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黄不二跟薛乐乐讲解完毕后，皱皱眉头：“如果你觉得伤害不高，还可以在上面涂上毒，效果更好，只是你对药理并不十分通晓，我担心你会误伤自己。”

        薛乐乐看着手里的针，一个个精妙无比，想救人就用小头，想自保就用大头。她也有两样手段可以伴身了，不用每次都这么狼狈，差点吃大亏。

        “乐乐谢过爷爷！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爷爷你的恩情。”

        黄不二开口了，只是神色显得有些衰败，缓缓讲出一段往事——他是一个医官，女儿嫁给了一个大户人家，怀孕生下一个女孩儿，黄不二欣喜不已，常去探望自己的女儿和孙女，后来更是把孙女带回自己家跟夫人一起陪着。两人把孙女当眼珠子似的疼着，结果就在孙女三岁的时候那个中秋，两个老人去女儿院子里看过女儿，忍不住抱着自己的小孙女逗弄着，等到再醒来周围全是昏睡的仆人，哪里还有小孙女的影子。接下来就是女儿血红的眼睛冲他们两口要女儿，夫人因为内疚不久也病故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搬来这里，苟活在世上四处打听寻找着孙女的下落好向夫人和女儿有个交代。

        也是从那以后，本来从医救人的黄不二也开始研究制毒杀人了，他一定要找到那个掳走自己孙女的人，让他痛不欲生。正是因此，见到薛乐乐那一刻想到自己早年丢失的孙女，心中起了怜惜。

        “乐乐一定帮爷爷找回安安小姐。”黄不二从情绪中走出，看着眼前的薛乐乐，心中再次感慨，肖安乐如果活着应该也长这么大了吧。

        “爷爷你有什么安安小姐身上的线索吗？”

        “安安胳膊上有一块疤，像一朵桃花。”这也是黄不二这么多年毫无进展的原因，他总不可能扒开人家姑娘的衣服看吧，薛乐乐听到这里不禁呼吸急促，手摸向了自己的胳膊，迟疑了一会儿，挽起袖子：“爷爷，你看是这块吗？”

        黄不二没想到自己找了十几年的孙女就近在眼前，看着这一幕俨然如做梦一样，欣喜过后又是恐惧，如果自己没有来这里，如果自己没有救回来薛乐乐，那自己的小安乐是不是就被人活埋在黄土之下。怕又是一场空，黄不二顾不上礼节仔细打量着那块疤，接着又细看了薛乐乐的样子，初次见面那种熟悉的感觉终于有了解释。黄不二老泪纵横，扶着院子里的树，袖子蒙着脸痛哭起来：“刘芸，我终于找到了咱们孙女，安安还活着。”

        薛乐乐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她就有了家人，而且黄爷爷也变成了真爷爷。黄不二缓过来，整个人精神奕奕：“乐乐！爷爷明天带你回家找你爹娘去。”

        “城里不还贴着我的画像吗？我们怎么走呀。”薛乐乐被这种巨大的喜悦席卷，接着还有些无措，他们会喜欢自己吗？

        “怕什么！我们横着走。”

        “我爹是个大官？”

        黄不二卖了个关子：“官？你爹是最大最大的官。”说完就要薛乐乐收拾东西明天直接准备出发，至于那贴了满城的画像不用操心。黄不二多年心事放下，终于可以见女儿一面了夜里睡得十分踏实。薛乐乐则睡不着，起来在院子里看月亮，自己要有家了，另一个念头又悄悄冒了出来，万一自己只是相似，并不是黄不二要找的安安，让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只怕到时候都觉得她是个骗子，薛乐乐对黄不二很亲近，不敢想象黄不二冲她发脾气骂她是个骗子的样子，薛乐乐心中没有了欣喜，只有了不安，她明天一定要黄不二再确定一下，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三岁前在什么院子里生活过，更不记得爹娘的样子。

        肖文清对她说，她是捡来的，她娘逃难把她丢在了路上，是肖文清带她回风雨楼的，多年来薛乐乐一直深信不疑，但肖文清为什么要那么说？如果师傅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就真的不是小安乐，一定要跟黄爷爷说清楚这件事。

        第二天醒来，黄不二找来一辆马车，把家里的鸡鸭塞进笼子里，把东西往车上搬，在面对很多老物件的时候，黄不二明显有些不舍，这些锅碗瓢盆他都舍不得，还有那个摇椅。

        “爷爷，不如这样，把鸡鸭带上，其他东西留在这里，我们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回来的。”黄不二听到孙女这么说，想想也是，硬是放下不舍之情，有什么比他找回来孙女还重要的，薛乐乐现在说什么他都听。

        黄不二掏出药粉，在房子周围撒了一圈，接着检查门窗，又把大门锁好。其实药粉也撑不了多久，一场雨就冲掉了，到时候那些虫蚁蛇鸟的就都进来了，走之前黄不二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小院子。

        一早上黄不二都表现得很开心，薛乐乐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说话，现在坐上马车，黄不二的情绪终于稳定一点，薛乐乐挽起袖子问：“爷爷，你要不再看看这块伤，是不是一样的，不要认错了。”

        黄不二反应过来薛乐乐的担忧，摆摆手：“我不会认错的，更何况你长得这么像玉娘，我不会认错的。”薛乐乐眉头还是有些忧愁，黄不二却点了点薛乐乐胳膊上的一个小黑点：“玉娘这里有一点，就连你弟弟胳膊上也有，一模一样的位置，错不了的你放心。”

        弟弟？薛乐乐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弟弟，好奇地想着弟弟长什么样子，心里也有些向往，只是还有些不安。

        “实在不行，我先不说你的身份，你先回家见见你娘和弟弟，看看长的是不是十分相像。”薛乐乐安心了几分，期待起来再见家人，这时风吹开了车帘，苏宇看见薛乐乐。

        “小六哥！我好像看见了薛乐乐！”苏宇连忙叫住一旁的赵龙域，这一月赵龙域动用关系查了往来的名单，根本没有一个什么客商来过，人人都说没有见过。

        赵龙域马上跟上了那辆马车，马车停在了小林子里，赵龙域持剑挡住车夫，打开帘子，里面只坐着一个老头，并没有薛乐乐的影子，老人的目光如炬，一眼看穿赵龙域易容了。心中也不知道这就是孙女说的朋友还是找事的仇人。

        “薛乐乐呢？”苏宇把脑袋探进来没瞧见薛乐乐的身影。

        这时候身后传来声音：“爷爷，我回来啦！”赵龙域立即回头，就看见拿着一株草药的薛乐乐，薛乐乐看见苏宇惊喜地叫了一声：“苏宇！”接着才看见赵龙域喊了一声：“小六哥。”语气里面没有如见到苏宇那么亲切自然和欣喜，赵龙域的心像被草割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四人坐在马车上，另外两人都觉得薛乐乐有些变化但却说不上来哪儿变了。

        “乐乐姐，你那天去哪了，后来怎么不见了。”

        薛乐乐说出自己的经历，只说了自己被人掳走，然后逃了出来被黄不二所救，现在两人要一起去京都。因为有“林小六”这个外人在，许多细节和事情薛乐乐有所省略。

        黄不二自然也听出来了，并没有拆薛乐乐的台。就在这时三人都发现“林小六”的目光，黏在了薛乐乐身上，准确来说是拢起头发的右手上，手背上明显有一处贯穿伤。薛乐乐被看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动作好，还是苏宇咳嗽半天，用胳膊撞了撞赵龙域，他才回过神，将目光投向别处，过一会儿又落在了薛乐乐身上，薛乐乐尴尬得不行，十分不自在。

        “小六哥！你是不是也喜欢薛乐乐啊？”苏宇低声问着赵龙域。

        “叫我林大哥！”赵龙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将火堆拨得更旺。夜里加上车夫五人，薛乐乐一个姑娘在车上休息，剩下四人都在车外守着，黄不二也暗自留意孙女的两个朋友，旁边那个成熟稳重些的一直看着自己的孙女。倒是那个叫苏宇的除了年纪小了点，脑子活泛，性格也活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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