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双生
昭国五十六年秋,帝王薨逝,立八岁幼子赵玄礼即位,改国号为昌献,朝臣尽心辅佐。
同年冬,相国首辅楚恪甫正妻诞下双生女婴,姐名-楚灵微,妹名-楚灵钧。
楚恪甫与妻子施倾欣喜不过几日,便惊闻其中一女害了病。日光下,名叫灵钧的女婴全身迅速起了红疹,几经问医皆不能治,遂安置阁楼,不见天日。
楚灵微渐长成花容月貌、绝色倾城,诗词歌赋、惊才艳艳。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及笄之年的楚灵微对昌献帝一见倾心。彼时昌献帝已册皇后、妃嫔上百人,楚灵微不愿入宫争宠,放言:若非皇后之位,灵微一生不嫁。
昌献二十年冬,皇后顾氏难产而薨,昌献帝镇定思痛,国不可一日无母,册相国嫡女楚灵微,入宫继后。
大典定于腊月十五,也是楚灵微的生辰,坊间传闻昌献帝对此女极为喜爱,以后位为聘。
腊月十四晚,灵微喜不自胜,明日参加过封后大典,便可入主中宫,可谓心想事成,事事顺遂。沐浴焚香后在侍女的催促的睡去,脑中全是对未来的憧憬。
此时相国府西北角一阁楼里,苍白病弱的楚灵钧衣不蔽体,拾起手边的瓷瓶碎片,毫不犹豫的在手腕一划,鲜血汩汩流出,楚灵钧倒地时念念有词:求苍天有眼,给我一个公平
女孩缓缓转醒,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窗外天色大亮,怎么侍女春儿没有叫自己起床,今日可是封后的大日子啊。从硌人的床板上爬起来,她自觉头晕目眩,踉跄的走到门口,“吱呀”,房门打开,刺眼的阳光倾泄进来,层层的衣衫下是瘦弱的四肢,接触阳光的刹那,她感到浑身发痒,手腕肉眼可见的起了密密的红疹。
“呀!”她震撼的退回房内,对着角落沾灰的铜镜细看,本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面庞,竟变得瘦削病态,眉眼怎的这般稚气,倒好像十三四的时候,不,更像是十三四的楚灵钧!
她骇然的翻开衣袖,查看胳膊内侧,楚灵微的右臂内侧有一小块青色胎记,那是姐妹二人唯一的区别。女孩苍白的皮肤上空空如也,她震惊的跌坐在地上,没有胎记!怎么会?她不是楚灵微?!
大开的房门走进来一衣着朴素的妇人,女孩认得,这是从小照顾楚灵钧的徐嬢嬢,和记忆中一样慈眉善目。
“灵钧,你怎么哭了?快起来,地上凉。”徐嬢嬢关上房门走来,搀起瘦弱的女孩。
“你、你,你叫我什么?”女孩颤抖了嗓音问。
“嗯?灵钧啊,你怎么了孩子?”徐嬢嬢不明所以的把女孩安置在床沿,温暖的手掌拂过她的额头,又替她拢紧衣服。
女孩的眼泪流的更凶,扑进面前的怀抱泣不成声:“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灵钧别哭,发生什么事,告诉嬢嬢?”
“我、我是我生病了,我我记不清了,呜呜呜”女孩呜咽着语不成句,脸上尽是茫然失措。
“可怜的孩子,灵钧的病一定会好的,灵钧啊,到今年冬天就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别哭,别哭”徐嬢嬢轻柔的拍着女孩的背,表情难过起来。出生到现在都呆在房间里,自然是不辩日月、年岁不分了,身染怪病,注定不能像旁人一样自由的生活,可悲可叹啊。
女孩震惊的抬起头,不对!身份不对!年岁也不对!最后的记忆明明是二十岁生辰前,怎么会?!
“嬢嬢,现在是、昌献、十五年??”
“是呀,灵钧,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没事了嬢嬢”
徐嬢嬢见她止住了眼泪,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顶:“乖孩子,嬢嬢先去忙了,晚会给你送饭来。”
“好。”
慈爱的妇人离开,朱木门轻轻合上,屋内寂静一片。
“我是、楚灵钧,我今年十四岁,昌献十五年冬、才及笄,我是楚灵钧”她一遍遍的重复消化着,这是梦吗?手腕消散的红告诉她,这不是梦。
楚灵钧从小生活的地方是这栋两层的阁楼,吃穿用度还算齐全,只是相府里子女甚多,夫人施倾也不会时常记得这个病恹恹的女儿。
灵微灵钧上面有个大三岁的哥哥,作为相府长子又是嫡子,十六岁便娶妻自立宅院。此外楚恪甫纳有两房侧室,二夫人朱氏育有次子,算起来今年才十岁;三夫人乔氏应该还在孕中,在灵微灵钧及笄后,乔氏给府里又添一子。
灵钧在二楼书架前研墨提笔,将心中纷乱的思绪一一写下:现在是昌献十五年秋,腊月十五及笄后,我会在府中后花园偶遇昌献帝,他年方二十出头,伟岸英俊,一眼就认出我的身份,我与他相谈甚欢,暗自心许
灵钧笔锋一顿,懊恼的揉了揉头,“我”所经历的一切美好,从今日便失去了,因为“我”是出不了门的楚灵钧,记录的种种,都会在灵微身上应验才对。
对了!灵微?现在同样十四岁的楚灵微,“我”既然在灵钧身体里,那此刻的楚灵微,身体里是谁?!
灵钧蓦的站起,不顾有些发昏的头脑走到床前,撩起重重纱幔,隔着窗户缝隙向外看去。阁楼的位置在相府西北角,临近后花园的碧水湖,目光越过湖心亭、花园小径,中间的建筑是母亲施倾和灵微的房间,两侧是两位姨娘的住所,再往前看不到地方是父亲的书房、宴客楼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放下纱幔惆怅的呼了口气,她以后的天地,只是这一方阁楼了吗?回望屋内,是两排书架,摆满书籍杂物,书桌上有些稚嫩的笔迹和画作,可对于现在的灵钧来说,都是陌生的。
她仔细的回想关于妹妹的记忆,其实自记事起,她来这里看望妹妹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灵微高贵的身份,自小被母亲安排各种课程,喜欢的不喜欢,她都要学会一二。随着年龄增长,京中同龄的官员女儿络绎不绝的上门拜访,母亲也教她多与人相交,学会察言观色八面玲珑。
灵微每日的活动太多,很少有空隙想起自己的妹妹,且记忆中每次来看望,妹妹总是兴致缺缺,愁眉苦脸,灵微便渐渐不再常来。
想到这里,灵钧有些愧疚之心,同样的身份,妹妹失去的太多太多,也许,这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午间徐嬢嬢带了食盒叩门而入,见灵钧恢复如常才放心,坐在一旁慈爱的看着她吃饭。两人从小相处的时间,不夸张的说,比夫人施倾更像灵钧的母亲。
“嬢嬢,姐姐她她最近还好吗?”灵钧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询问道。
“大小姐啊,她自然是很好的,上午学习诗文、乐器,下午和其他府上的小姐闺中喝茶,或是外出自然忙些。”徐嬢嬢以为灵钧是因为姐姐长久不来看望才发问,思忖着回答道。
灵钧点了点头,忽而少见的笑了一下:“那,嬢嬢有空帮我转告她,我有些想她了。”
“好~再多吃些吧,吃饱了才能长身体啊。”徐嬢嬢像哄小孩子般说着。灵钧只好顺着她的意,复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一些。
少顷,徐嬢嬢带着饭盒出了阁楼,心情愉悦的自言自语:“这孩子,难得胃口好些,也愿意笑了,真好。”
此刻府内大小姐房中,灵微一整天心情奇好,午睡时也带着笑意,贴身侍女春儿内心惊奇不已,今天的小姐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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