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保大还是保小这个亘古难题
“不行。”展溟虚弱的抵抗。
“很好，卓沃夫人，舞会到此结束，先将在场这些omega带到骨狩星看守所监押。”叶烬尘冷漠的下令，“直接参加第三级匹配。”
第三级匹配，是专门匹配给妻子已经死亡的alpha，这些alpha通常年纪已经很大了，通常前两级匹配被挑剩下的omega才会被送入第三级匹配。
展溟身后的omega们发出了惊恐的呜咽声，都将无助的眼神投向了展溟。
“首相大人，救救我们。”有人嗫嚅着说。
展溟没敢回头看他们，只是沉默着，没出声。
“卓沃夫人。“叶烬尘沉沉的说，“把他们带走。”
“是的陛下。”
卓沃夫人得意的挥了挥手，一列校警奔了出来，扑向了学生们。
两个校警捉住了梁秋凌的手臂，把他往门外拖去，他拼命哭喊起来，“不，我不要！首相大人，救我！”
展溟呆呆的看着他，依旧没出声。
梁秋凌被校警拉扯了两步，到了门边上，突然大吼道，“我宁可死！”
一片长长的碎玻璃片陡然从地上飞起来，狠狠插向了梁秋凌。
展溟就站在梁秋凌身边，一片碎光从眼前闪过，扑向了梁秋凌的心脏，他甚至来不及动用力量，侧身就挡。
碎瓷狠狠嵌入了展溟的肩窝，鲜血迸出来，染红了展溟半幅衣袖。
玻璃片似乎伤了展溟的动脉，展溟半边身子剧痛，鲜血止不住，沿着他手臂，淋淋漓漓的洒了一地。
紧接着，一股钝痛从展溟沉重的下腹传上来，一道暖流从他身下渗了出来，沿着大腿向下流。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梁秋凌呆呆的张大了口，只有叶烬尘反应快，一步过去，抱住了展溟摇摇欲坠的身子。
“去叫医生！”叶烬尘大叫。
宫侍匆匆离去，叶烬尘气得脸都扭曲了，又大喝，“把梁秋凌押入巴克莱狱，以伤害皇室成员罪审判！”
“陛下，不管他的事。”展溟虚弱的说，
叶烬尘简直怒火滔天，他扣紧了展溟，怒道，“不准你给他们求情。”
“一映…”展溟又唤。
“叫朕叶一映也没用！”
“我肚子疼，可能要生了。”展溟轻声说。
“什么？”叶烬尘懵了。
“陛下，你…赦了他们吧…”
阵痛让展溟再也坚持不住，他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唇，说了最后一句话后，就失去了意识，身子如残蝶般坠了下去。
叶烬尘托住他，这才发现不断有液体从展溟衣服里渗出来，又聚在地上，把地板弄湿了一小滩。
“这是…”叶烬尘张开被染湿了的手掌，举到眼前呆呆的看。
“破水了，快让殿下平躺！”刚刚赶来的雨果医生大喊道，又指着一个跟来的护士，“快去推病床，打开产房！”
展溟本来就已经快足月了，他刚才情绪激动，又受了伤，血液加速流动，导致羊水破裂，一下子进入了产程。
“生产了…”
叶烬尘自言自语，这件让他期待太久又忧心太久的事一下子来了眼前，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
大厅里乱做了一团，人们纷纷惊呼，叶烬尘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来回晃动的人影在他眼中如一幅电影默片。
耳朵里只有展溟那声轻轻的“一映”。
雨果没办法，病床还没来，他叫了一个护士，两个人一起从叶烬尘怀里把展溟抢出来，平放到了沙发上。
“离生产还有一顿时间，我先缝合伤口。”雨果指挥护士，“皇后大量失血，又马上要生产，立刻准备输血，准备缝合机器人，沿着输血管进入。”
两个护士急匆匆拿了血袋来，拿住了展溟的左手，打算输液，然而针头扎了几次，却根本找不到展溟的血管。
雨果额头见汗了，大骂道，“蠢货，什么状况，连血管都找不到？”
“医生，首相大人的血管不好找，你又不是不知道！”胖胖的女护士带着哭腔说。
“接着找！”雨果大吼。
针头，青肿的手背，殷红的血在叶烬尘面前晃来晃去，他头痛欲裂，急促的呼吸着，黑到发紫的眸子突然颤了颤。
仿若一滴水珠投进了浊重的稠液中，叶烬尘的眼睛渐渐清澈起来，变做了清澈的琉璃色。
“我来。”叶一映突然跳起来，抢过了护士手里的输液针，拿过展溟的手，拍了拍，毫不费力的扎了进去。
护士惊悚的看了多才多艺的皇帝陛下一眼，赶忙去准备输血袋，鲜红的血液输入了展溟的体内，眼见着展溟的脸色就不那么白了。
雨果松了口气，将一个微型机器人从输液管放了进去，接着用止血带扎住展溟的上臂，等血慢慢不流了，才用镊子夹住了玻璃片，试探着拨动了一下。
帝国有先进的微创血管技术，也可以使用喷雾解决浅层次的外伤，然而对于这种冷兵器时代才有的严重外伤，也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直接□□。
刚才梁秋凌激愤之下，抱着的是必死的心，选的玻璃片是一片高脚玻璃杯的碎片，又长又锋锐，而且几乎使了全部的力气，现在这片碎瓷正如一把尖刀一般插在展溟的肩窝最柔软的地方，血还在慢慢的流着。
随着雨果轻微用力，展溟在昏迷中依旧皱了眉。
“你不用麻醉剂？”叶一映难以置信的问。
“陛下，无法在动脉血管中用麻醉剂的。否则会影响胎儿的。”
雨果光明正大，一本正经的说，以为自己充分考虑到了胎儿的安全，肯定会得到皇帝的褒奖。
“你真好意思。”叶一映怒道，“从你身上生生拔刀怎么样？”
“呃…”
皇帝陛下怎么突然这么…嘴碎了…
“去拿冰块来。”叶一映没好气的说。
护士拿来了两个冰包递过来，叶一映把冰包按在了展溟的伤口周围。
过了一会儿，血液彻底不流了，甚至都有些微微的凝结感了。
“快拔。”叶一映催促道。
雨果眼疾手快，一下子拔出了玻璃片。
展溟在昏迷中，低低的□□了一声，叶一映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拿起来轻轻的亲着。
“宝贝儿，没事了。”
叶一映柔声安慰，声音里的柔情蜜意，让周围看着的人后背汗毛都立了起来。
今天一场闹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皇帝陛下和展溟之间，一滴水也插不进去。
并没有怎么出血，雨果指挥机器人极速消毒缝合，外伤喷剂敷上去，包扎了起来。
病床早已经在一边待命，一应物品和仪器也都推过来了，叶一映抱起展溟来，放在病床上，又朝着旁边已经石化的众人挥了挥手，“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alpha们知趣的退了出去，那群omega却都不敢走，尤其是梁秋凌，虽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到底是什么，但是知道只要一出了这道门，就是万劫不复。
“把他们都带走！”卓沃夫人张牙舞爪的大叫。
“诶你这个老巫婆。”叶一映又叫，“关你什么事！”
卓沃夫人，“…”
我的陛下厌弃我了！
其他omega们，“昂？”
陛下风向变了！
“今天的omega全都授予社会职位，等皇后殿下产下储君后，再由他给你们一个个面试，因才授职。”叶一映又说。
在场的omega简直欢呼雀跃，只有梁秋凌如丧考妣，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自杀一下。
“你也是，我老婆生孩子，今天不跟你计较。”叶一映跟着病床奔向产房，又丢下了一句。
梁秋凌呆呆的站着，看着叶一映远去的方向，一串眼泪流了下来。
都灵顿宫极宽大，病床滑行在汉白玉地砖上，轮声咕噜噜的响着。
病床出了大厅，到了门廊，马上就到宫门了，轮子猛的震动了一下。
展溟轻轻□□了一声，睁开了眼睛，艰难的转过了头来。
墙壁上灯火通明，透过了叶一映琉璃色的眼睛。
“一映，是你吗？”
展溟艰辛的把插着输液针的手伸向了叶一映。
“是我。”叶一映拉过展溟的手。
“你怎么…”
“他宕机了，我只好出来救场。”叶一映简短解释道。
“疼吗？”叶一映把手掌贴在输液针上，给他暖着冰凉的血液，给了他一个久违的灿烂笑容。
“一映，我…很想你…”展溟轻轻翕动着唇，一颗泪珠滚落下来，浸入了枕头里。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叶一映握住了展溟的手，“他就是我。”
“不是…”展溟摇头。
“你是知道的。”叶一映握住了他的手，“你的老公一直只是一个人。”
“你们…不一样…”
“展溟，我一直在你身边。给他机会，为了我。”
“不…”
展溟还没说完，突然身子颤了颤，一下子挺直了。
“怎么了，阵痛？”叶一映边走边俯下身子。
展溟没回答，一大股子鲜血从展溟体内迸出来，伴着羊水，滴滴答答的洒落下来，落在白玉宫阶上，宛若点点红梅，尤其触目惊心。
“展溟！展溟！”叶烬尘扑到病床上，“你怎么样？”
雨果一把推开叶一映，放下病床上的帘子，什么都不顾，揭开了展溟的长袍来。
“马上生产，关闭宫门，这里作为临时产房。”雨果大叫，“催产素，静脉滴注。”
雨果动作迅速，把胎心监护缠好在展溟肚子上，接上了心电血压监护仪，一边按压着展溟的肚子，一边说，“殿下，用力！”
浪潮般的痛感席卷而来，展溟心脏加速跳动，全身在一瞬间汗透，他咬住了嘴唇，双手用力抓住了床单。
身下的血仍旧在汩汩的流着，如崩破的大坝。
催产素的作用下，展溟丝毫感觉不到疲乏，只是在不断的用力。
只有雨果的脸的越发的铁青了起来。
叶一映再次扑过来，用力握住了展溟的手。
“滚开！”展溟正没有着力点，被叶一映一搅和，更烦了，他一挥手，狠狠揍在了叶一映的脑壳上。
“嗷嗷！”叶一映惨叫着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发了一会儿呆，耳朵里轰轰作响，地上的鲜血和病床上挣扎着的展溟，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视野。
叶一映的眸色在灯光下明明灭灭，一点墨如绢丝般渗入了清澈透明的琉璃眸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展溟慢慢的不动了，他却并没有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眼前只有雨果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来回奔忙，在灯下拉出了一道道虚影。
他正在奇怪，却听见了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一句话，“陛下，保胎儿还是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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