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文武一试

文院考核分三场，每一场的考题皆为随机抽取，分别对应三位不同的考教先生。

        正所谓，十年经霜寒苦，三试鸿荼入云巅，说的就是崇明学院的文考三试。若是能够拔得头筹，便是辉煌腾达的开始——

        苏容行至文院殿门口，呈交了自己身份的考碟。

        监考官仔细核查之后放苏容过去，文院考核的地方并非在文院殿里头，而是需绕过殿外的抄手回廊到达内殿后头的一处专用场地之上。

        苏容随着诸多文院的考生们一通前往，因为人数众多的原因，在廊下渐渐排起了队伍来。苏容探头望去，只看见一条整齐黑线板的队伍蜿蜒延伸，并且在队伍前头不远处看见了佩戴白纱明笠的苏倾颜。想来她乘坐马车而来，应该早与自己许多，才得以站的如此靠前。

        正当苏容目光看去的时候苏倾颜也看见了苏容，见其匆匆赶来，只来得及坠在队伍后头，苏倾颜看向苏容的眼神里多少带了些得意。同样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二人待遇却是截然不同，这就是苏倾颜能够在苏容前面耀武扬威的资本。

        苏容见其神色，含笑上前，这般得意的眼神，当真的是忘了伤疤好了疼，苏容不介意向这里的众人再介绍一下苏倾颜的身份。

        “今日文院考核我还在想姐姐不会因为前些天的事情便不来参加了吧，原来是一早便到了呀，咦？姐姐怎么带着这么个东西，难道是不敢示人吗？”

        苏容弯着眉眼，笑的单纯。

        最后还状似无意的发出惊疑，将殿内的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那些考生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带着明笠的苏倾颜，经说苏容这般一说便一个个都将目光投射过来。

        那日东市的事情好些达官显贵子弟都未曾亲眼所见、但却听闻了不少此间八卦，关于苏府姐妹二人争抢一夫的市井谣言更是铺天盖地，想不知道都难，当下队伍里的考生们看向苏倾颜的眼神里多少都带着一些看热闹的意思。

        气的苏倾颜怒极，却不好发作，若是再闹出些动静，怕是她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只见她不理会众人别样的目光，转身不再与苏容争辩，只当周遭那些低声议论不存在。

        大部分的考生都被这边吸引，有些相熟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只有那几个寒门子弟似乎并未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依旧坠在队伍后头默不作声。

        苏容见目的达到，嘴角一勾也折返回去。

        退到队伍最末，倒是与那些寒门子弟站在了一处。

        入得文殿场地，便可见坐北朝南最远处设有一方高台，上搭设观考展台，设案几茶果，轻纱薄幔。帝后端坐其中，面带笑意，威严高贵，大皇子楚云炤，二皇子楚云蓦依次居于下首而坐。

        高台两侧各自延伸出左右两条环形观展围廊，廊下分别摆放着数十把紫檀木月牙桌椅，供那些前来观试的朝中官员落座。苏瑾瑜居于右侧首位，目光却是分毫没有落在苏倾颜之上，而是落于场中他人，从苏容的这个角度看不出是何人，应该不是权贵子弟……

        苏容略略一扫，未见三皇子楚云翳，及近日回京的晋南王楚慕尘，心中略有疑虑。听闻此次楚云翳与楚慕尘皆是学院教习，就是不知道是否也参与了今日的考核。

        台下空处设有百余张桌案，分列而排，依次向后延伸，桌案中间设有屏风阻挡彼此之间的视线，是为考生所用。

        考生纷纷如常，寻找自己位置。

        忽闻，一悠扬钟鼓声起，一百三十名考生闻之静声落座。

        须臾，有着素衣童子随机分发考题与考生面前的桌案之上，分发完毕，悄然离场。

        整个考场之中始终肃穆寂静，落针可闻。

        鼓声再起，考生便拆卷答题。

        微风渐起，日渐疏朗。

        大殿之内，肃静无杂，只余下考生落笔之声。

        高台之上，帝后面含微笑，时不时目光落与台下考生之上交谈一二。楚云炤今日前来本是陪同皇后，那日听闻苏容报考文武二院，颇为好奇，视线漫不经心的在苏容身上扫过，隐隐有些期待她会有什么的表现。

        只有楚云蓦面含浅笑对台下考生毫不关心，只专注与眼前的茶点果品，悠然自得。两侧环廊之下的官员们则更为认真，场中考生若是经过三轮考核，将来便会入仕为官，不如趁着此时多观察官擦，拉拢几个得用之人，遂一个个对台下考生品头论足，颇为上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生们阅题，答题。

        有人下笔流畅，胸有成竹，也有人愁眉不展，无从落笔。

        肃静之中，忽然有人一人身影突兀起身。

        一道淡然清冷的女子声音打破场中静谧。

        “答毕。”

        全场哗然。

        这才半个时辰未到，竟然已经完成！

        一道道目光投来，皆是不可思议。

        其中亦有苏倾颜与苏瑾瑜投来的目光，前者为愤恨与不甘，后者更多的是惊讶到不敢置信。

        文院考核第一场多为大道与墨学，以此来验查考生对于古今典籍的熟悉与见解，考题范围通常要求不仅博古通今，饱览群书，还要能够从中总结出自己的想法论点，所以众考生对苏容如此之快的完成，除了不可思议之外，大部分的考生都觉的她是根本不会作答，所以直接放弃了。

        毕竟填写报考文表当日，苏容报了文武双院一事情，人尽皆知，当时便有许多人觉的苏容的行为不过是在哗众取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至于当时报考文武双院引起的轰动，想来马上便要成为笑柄了。

        但是也有人觉的苏容此举实为双保险，若是文院不成，还有武院作为备选，当日苏容一招就打败许若楠的实力大家也是看在眼中，如今弃文从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众人对苏容的如此之快作答完毕的举动，心中各自揣测。

        苏容却始终面色平静，对场中众人的各异的眼神根本没放在眼里。在素衣童子将其卷宗收归之后便快步离开了文院的考场。高台之上，有目光落在苏容离去的背影之上。

        文院考核时间比武院早半个时辰，便意味着苏容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将考题答完，方能赶赴武院的第一场考核。所以这也是她必须以极快的速度完成第一场文考的原因，索性时间刚刚好。

        武院与文院虽为一墙之隔，苏容却是绕回白玉拱桥才能赶往武院，相对文院楼台精致辉宏，武院的房屋建筑相对朴素低调，但胜在场地宽阔，人声鼎沸。

        选择武院之人多为孔武有力，声如洪钟的男子，自然也有世家武将说出生的女子参考，但还是阳刚之气偏重。

        苏容快步赶来，却在武院入口处见到了一身素净白衣的楚慕尘，含笑而来。

        二人见面相视一笑。

        先前在文院处苏容留意过，并未见到楚慕尘在场，这是在此地见到他，下意识的以为他是负责武院这一处的监考。

        “殿下是武院的监考？”

        苏容下意识开口，话音刚落已将手中考碟交到他手中。

        楚慕尘抬手接了却没有解释，领着苏容便朝武院校场而去。

        武院考核的方式十分简单，同样一百三十位考生，由到场顺序先后为号，由监考官随机抽取两名考生进行对擂，所以被抽到什么样的对手，强弱与否全凭运气。

        但对于拥有充分实力的考生来说，无论何种对手都是无所畏惧的。

        第一场考核会根据随机产生的六十五组考生对擂结果，取其中胜出的六十五位考生进行第二场考核，以此类推决出最终胜者。

        二人并肩行至武考场地，有监考官见是楚慕尘连忙恭敬行礼。

        “参见晋南王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楚慕尘颔首，将手中考碟交出，缓缓开口。

        “这个苏丞相府上的二小姐，来参加本场考核。”

        音落，那武将考官忙不迭恭敬接过，抬眸看了一眼苏容，复又仔细查验了考碟之后，疑惑道。

        “苏二小姐与沐国公是……”

        “沐国公是我外祖父。”

        难道温晏送来的报考名额时，苏容便才想到会有人查问此事。

        听到苏容所言，那监考官面上神情突然肃穆起敬，恭敬道。

        “请小姐在此等候，稍后便会开始点名。”

        “有劳。”

        对方突然的恭敬，让苏容更加好奇沐氏一族，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有礼回答。

        音落，却是转身看向楚慕尘。

        “殿下是专程来此？”

        闻言，楚慕尘颔首，算是承认了。

        原以为楚慕尘会是武院考教，却不想是专程而来。

        “今日武院考生之中有几位实力不低，应对起来还需小心些。”

        楚慕尘早先便探查了本届考生的实力与底细，其中不乏实力佼佼者，如说苏容是此次武院考核夺魁的黑马，那有一位便是她夺魁路上最强的对手。

        “特别是一个名叫萧殊逸的人，定要小心应付。”

        没想到楚慕尘前来只是专为提醒自己的小心此人，苏容心头一暖，感激道。

        “多谢殿下费心。”

        随着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起，武院校场内的考官开始点名，被点到名字的考生两人为一组，以此前往校场中央的六十五个圆形擂台之上。

        武院的考核场地内同样设有专门的观考高台，只是相较于文院的典雅，此处的更加是简朴，只是一方平时操练所用的点将高台，不知何时昭仁帝与几位武将官员竟然已经站在高台之上，逐一扫过场中考生。

        昭国早年间经历内乱，折损了不少将士，战力在诸国之中也已经大不如前，再加上昭仁帝对那些前朝将领手中兵权削弱，现在对于昭国来说急需要一大批新鲜的武将血液来填充，所以此番武试，昭仁帝尤为看中。

        场中有监考官高宣布对擂考生名字。

        “……许若楠对魏远，司徒南对薛羽，苏容对赵靖。”

        随着监考官将最后几人的名字念出来，所有考生纷纷跃上擂台，到达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苏容轻身一跃，巧然上台，目光凝视对面之人，静默而立。

        面前之人身形魁梧健硕，面有蝤须，双目炯然。只见其原本手中木剑紧握，全神戒备，见苏容上的擂台之后，发觉其是女子，面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视跟不屑。

        面对赵靖的轻敌之举，苏容面容淡然，嘴角微勾。

        轻敌，乃是对战大忌。

        擂台一侧，九座鼓塔同时敲响，声势震天。

        “咚，咚，咚——”

        鼓声雷动，对战开始。

        “请。”

        苏容执剑身侧，抬手为礼。

        却不想到赵靖此人不仅轻敌，却连对战之仪也不甚讲究。只当苏容是个女子，又这般礼数周全，定然是个未曾历练过的世家子弟，当下心中轻视之心更甚，眼露凶光。

        一道笔直剑锋带着霸道剑气朝着苏容面门直直攻击而来，苏容依旧木剑在侧，漠然不动。赵靖以为苏容被他凌厉气势吓住，不知反应，面容之上逐渐露出得意之色。

        剑气袭来，苏容面色沉静。

        就在赵靖魁梧身躯裹挟着手中木剑上以破竹之势冲将到苏容面前之时，苏容足下用力，身形如疾风般倒退几步，避开了赵靖汹涌一击。，随后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自原地弹起，在空中与其错身而过，几息之间，苏容身形旋转，足尖落地，手中木剑同时刺出。赵靖虽身形魁梧，反应与速度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发现自己一击落空当下转折返身形与对苏容刺出第二剑，却不想苏容早有防备，手中木剑以刁钻角度将赵靖手中木剑大力挑开。

        木剑离手，赵靖有一瞬分神，苏容身形如黑影般鬼魅一至，直接将赵靖踢飞出去，重重落下。

        苏容动作太快，赵靖根本来不及看清她的动作便一击重踢打败。更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的身躯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你输了。”

        苏容淡然开口，声音并没有因获胜而有丝毫变化。

        音落，战台下有人高喝：“战闭，沐国公府苏容胜！”

        又是一招制胜。

        观展台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战闭，武城萧殊逸胜！”

        几乎是同时，不远处的擂台上响起了同样的声音，苏容循声望去，同时向那处的萧殊逸投去赞许的目光。

        观考台上，一片哗然。

        任谁也没想到，以沐国公府之名参赛的苏府二小姐竟然能与武城第一武者萧殊逸同时完成考核，并且又是一招制胜，许多人想到了当日在学院门口苏容一招打败兵部侍郎嫡女许若楠的事迹。

        萧殊逸能一招制胜，率先出围，没有人会觉的意外，让众人意外的是苏容的实力竟然也会如此之强，不仅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整场考核都有专职的监考官从旁观战，亦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无人能质疑这场考核的真实性，苏容的第一场考核结果足以用惊艳二字来形容。

        相较于众人的惊讶，始终隐在角落里默默关注考核的楚慕尘在看到苏容的武考结果后，静默无波的脸上隐隐现出一丝笑意，相较于苏容的武考结果，楚慕尘更加担心苏容文院考核的结果，但他丝毫不怀疑此届学院考生之中，苏容绝对会是最为出色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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