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坐标
姜寒进了酒吧，人很多，这里一下雨就挤满了人，酒吧最上方挂着一个显示屏，里面放一些战事或者最新研究结果，穿着防护罩的医生们身姿忙碌，进进出出医疗室，姜寒刚进去，就听到有人高谈论阔：“人体肌肉分解试验已经是第十次了，怎么反联盟还在执着这项试验呢，够蠢的啊。”
这句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说的，反叛军。
在外面能冷兵器相刃，你捅我一刀我摆你一道，但这个酒吧里，只能打个嘴炮，仿佛谁说的最多，说的最狠，就是赢家。
反联盟军听到这话嗤笑：“再蠢也没有反叛军的人蠢，补给站居然都让一个无名小卒炸了，这么几年一点长进没有。”
话题一下就定在前几天炸的那个补给站上。
反叛军听到这话捏紧杯子，坚硬的特制玻璃防爆防压，他们手都捏疼了，杯子还是完好无恙，只是里面摇曳的酒水洒了一桌子。
反联盟的人扬眉吐气：“新的兵工厂有地方了，兄弟们，今天尽情的喝！”
反叛军坐在他们对面，脸涨成猪肝色。
联盟军听着两边嘴炮只是低下头，坐在角落继续听消息，不动声色。
姜寒进酒吧里感受到熟悉的剑拔弩张的感觉，她神色如常走到吧台处，敲了敲透明的玻璃，说：“两杯玫瑰。”
段长虹就爱给酒起一些花的名字，什么玫瑰，百合，栀子……玫瑰是深红色的，里面加几块冰，冰块和酒水融合冒出白色的烟雾，袅袅缭绕。
姜寒和艾蒙挺喜欢这款，每次都会点上一杯。
机器人熟练的给两人调好玫瑰，段长虹走了过来：“等会出去小心一点。”他暗示：“外面有人等你呢。”
姜寒抿口酒，冲段长虹一笑：“谢谢段叔提醒。”
还能有谁，八成是反叛军的人，先是补给站给炸没了，又没了兵工厂，派人来抓她，人还被送到联盟军里，进了那里等于出不来，叶扬损失了那么些人，可不得等她。
姜寒没放在心上，肩膀上多出来一截手臂，女人纤细的身体缠过来，几乎是贴着姜寒，她问：“有空吗？”
艾蒙看到这一幕刚喝下去的酒呛了出来，她默默转过头，视而不见。
姜寒拉下女人的手臂，说：“没空。”
女人似嗔似怒的推了她一下，转过身，游走在人群里，去寻找下个猎物。
艾蒙等着女人离开之后说：“寒姐，你魅力怎么这么大呢。”
姜寒转头：“分你一点？”
艾蒙忙说：“我不要。”
她说：“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梦，梦里好像有个女孩子和我表白，都好多次了。”
姜寒抿酒的姿势一顿，问：“谁啊？”
“我也不知道。”艾蒙说：“不认识，但是好像又有点熟悉，我就是看不清楚她的脸，你说奇怪不奇怪？”
姜寒听到她的话握紧杯子。
艾蒙嘀咕：“寒姐，我不会是思春了吧？”
姜寒松开杯子，没说话。
两人小声讨论，姜寒肩膀冷不丁被人撞了，她转头，是反叛军的人，眼神凶神恶煞，似乎下一秒就能掏出光子枪崩了她，姜寒面色平静，和眼前的人对视几秒，男人咬着牙根离开了。
艾蒙已经从思春的话题里回过神了，她呸一声：“怂货。”
姜寒又点了一杯玫瑰，和艾蒙走到角落，坐下，对面是联盟军，反联盟和反叛军还在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快要说到几年前的战事了，喝了酒就是话多，也不嫌累得慌。
她听不下去了，低头看着终端，有消息提示，反联盟的人给她发消息：【确定要二十万星币？】
看来是拨款下来了。
姜寒没迟疑：【是。】
终端那头的人发：【打到你账户了。】
真是阔绰，姜寒点进自己的资产里，看到二十万星币，好几个零后面还跟着她仅有的存款，显得寒酸，艾蒙看到她动作转头：“寒姐，你看什么呢？”
姜寒说：“星币到了。”
艾蒙一脸惊讶：“这么快，不是说菲尼尔没回来吗？”
姜寒摇头：“不知道。”
艾蒙说：“那我们现在还给医生？”
被姜寒带的，她也觉得欠钱太难受了，喝酒都不自在，姜寒却说：“不着急。”
艾蒙挠挠头，小声问：“你是不是看上医生了？想用这个理由待在她身边？”
姜寒：……
在想象方面，艾蒙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她起身说：“我去卫生间。”
艾蒙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酒。
酒吧里开始有人跳舞了，男男女女混入舞池，就连上酒的机器人都动起了胳膊，左边是反联盟，右边是反叛军，似是楚河汉界，画面滑稽又好笑。
这是唯一一处，能看到三大派系的人如此平和的场面了。
姜寒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艾蒙正歪着头听别人谈话，她走过去，旁边一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用大舌头说：“抢什么兵工厂，都是假的，那里是跃迁点！”
他身边围着不少人，年轻的男女，机器人僵硬的上着酒，姜寒走过去，艾蒙招手：“寒姐。”
姜寒问：“说什么呢。”
“说跃迁点呢。”艾蒙压低了声音，在天河星，跃迁点就是唯一能进出的途径，七年前跃迁点刚建好就被反联盟抢了，之后就是反联盟的，到现在为止，没人知道跃迁点在哪里。
每次提到跃迁点，都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姜寒偏头，说话的男人操着大舌头继续说：“肯定是跃迁点啊，天河星这么大，想要哪块地做兵工厂不成？非要抢那一块地，绝对有问题。”
“以前你们听过抢地做兵工厂的事情吗？”
这倒是，以前反联盟和反叛军井水不犯河水，主要是反叛军没这个实力和反联盟硬刚，这两年在武器和医疗方面有很大突破，也动起了跃迁点的心思，所以才频繁的打起来。
身边的人听得兴致勃勃，他们都向往出去，但也知道，没有跃迁点就出不去，所以对跃迁点的关注比其他事物更高。
男人见众人来了兴致，说的更起劲了。
艾蒙好奇：“真的假的啊？”
她问：“寒姐，你觉得可信吗？”
姜寒摇头：“信则有不信则无。”
艾蒙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姜寒解释：“这是我在一本古典上看到的，意思是，你相信就有，不相信就没有。”
艾蒙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神色。
两人闲聊半刻钟，身后的男人已经从跃迁点说到十几年前的星际战事，就差没说到科技大爆炸了，身边挨着的人越来越少，似乎也看出来他是随口瞎说。
艾蒙切一声，端起杯子继续喝酒，只有姜寒不着痕迹的瞥眼男人。
很快收回了视线。
对面的诊所从早上到傍晚，一个人都没有，温忆岚也没见到出门，灯红酒绿的一条街，诊所更显小的离谱，不注意就被淹没了，姜寒一直盯着门口，在喝了第九杯玫瑰后，她起身付钱，艾蒙起身跟着她，姜寒突然附身说了几句话，艾蒙皱眉：“寒姐，你是相信他说的话？”
姜寒说：“我只是相信古典。”
艾蒙不解：“古典怎么了？”
姜寒：“古典还有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艾蒙听得更懵了，姜寒没解释，说：“去准备吧。”
两人在路口分开，没见到反叛军的人，不知道是等不耐烦了，还是有其他的打算，姜寒进诊所时温忆岚正在诊所里面，有治疗舱的那个隔间里，一台电脑，电脑旁边有个桌子，桌子上摆放很多瓶瓶罐罐，温忆岚，似乎在做实验。
旁边还有喝完的营养剂。
她还以为温忆岚这么精致的人，不会碰营养剂这种没味的东西。
温忆岚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姜寒没说话，继续低头做实验，穿着白大褂，动作娴熟，姜寒在这一刻才真切体会到她是医生。
就是这个医生，过于漂亮。
漂亮到让人会忽略她的身份。
“喝酒了？”温忆岚见姜寒堵在门口，闲聊般问了一句，姜寒神色坦然：“喝了几杯。”
温忆岚给她递了清洁仪，似是告诉姜寒自己不喜欢这个酒味。
姜寒接过，并对温忆岚说：“一会我要回家拿东西。”
“最多半小时。”
温忆岚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姜寒，姜寒消瘦的五官轮廓明显，纵使站在门口，背对光，也能轻易看见她眼睛，目光清亮。
她没多想，点头：“好。”
姜寒看她几秒转身离开。
诊所里又重新安静下来，外面雨声依旧噼里啪啦，温忆岚放下手上的针管，起身走到诊所门口，对外张望几分钟后她拉下黑色的帘布，整个诊所笼罩在黑暗中。
黑暗里，她脱掉了白大褂，把头发扎成丸子头，戴上头罩，套了一件黑色外套和皮裤，整个人摇身一变，和刚刚精致的医生截然不同。
从后门出去时，雨水砸在头罩上，淅沥的水声，四周逐渐暗沉的天色，她走在无人的巷子里，身形如游龙，一闪即逝。
终端给她定下坐标，温忆岚一边注意四周的人，一边往坐标走去。
坐标是上次抢夺的那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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