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爷当场逮捕
【三】
“……”我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位仙人兄弟怕是摊上大事了。
少年看着气息微弱的倒霉姑娘，眉头微蹙，良久开口：“她是将死之人，魂魄上还残留着妖邪的气息，凡人不可能还活着。”
我轻哼一声，下意识去拿今天刚采的新鲜莲蓬，准备边吃边看戏。可想起自己没法进食就只能作罢。
少年想要伸手查看这个快死的姑娘，我赶快拦住他的手：“本来还能有救，你要是碰到她，绝对马上就升天了。”
“你说什——”话说到一半他看着我握住他手臂的手，眼里满是讶异。
看他停住动作，我也放开手，这才认真将我的推测和他说明。
“……”少年沉思良久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淡：“她的魂魄在恢复？”
“是啊，我骗你干嘛。两个月以前我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还以为自己只是借尸还魂了。这个身体被我照顾好了，能感觉到她的恢复速度也在加快。我毕竟又不是什么魔鬼，如果她醒了，我自然——”我清了清声音，要不别商量了，反正谁也不想死对吧，我抬眼直面这个少年：“——我自然会离开。”
仙人少年移开视线，双手环在胸前，声音也放松下来：“罢了，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获得许可，我立即钻入这个可怜姑娘的身体，焯！脑袋好疼啊。一瞬间我疼得牙齿都打颤：“嘶——仙人在上，我会信守诺言，立契约都行！不过我要提一个小小的意见……我知道你守护璃月千年，但这个方式咱是不是可以稍微改变一下……”
“叫我魈便好。”
“魈。”
“夜叉只会杀戮。”
“其实……还可以会点别的。”
“？”
“比如把我送到医馆，可能有点脑震……”我实在憋不住想吐，直接冲到草丛里吐了一通，还没走到庙门口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已经身处不卜庐了，那个名叫七七的小僵尸递给我账单时我是十分傻眼的，这…这么贵？这该死的没有医保的世界！等等…医保？我这才发现我的记忆好像确实恢复了不少。
我陪笑着询问可不可以赊账，得到的答案是不可以…很好，那个绿毛老板，我…我只能三百六十度原地翻滚求他了：“白术老板，行行好，我无依无靠，一个人守着根本没有香火的庙宇混个温饱，又遭此横祸，我可以打工抵债，不会欠债不还的，呜呜呜…”
“好啦，别哭了…看在仙人的面子上，你就用两百棵琉璃袋和两百棵清心来抵债吧。”白术微笑着，是那样温暖的笑容，但却让我觉得隐隐肝疼…
出院后我在感慨不卜庐医术高超的同时也只能垮起个批脸背起我的小箩筐，去还债了……白天我还得守着庙，晚上就得去采药。之前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美好的我，现在却感到被命运捉弄。打工人打工魂，到哪里都是这样。不过也许是这里的星空更加美丽吧，我竟没有一点想回家的感觉。
“半夜三更在山间穿梭，所为何事？”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这次没有回头也没有搭话，继续向山顶爬去。
累个半死的我见到清心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扑了过去——可无从下手的我还是忍不住憋出一句：“让一让，你踩到我清心了！”
他不为所动，依旧板着脸问：“所为何事？”
“我——唔，算了，谁让我打不过你呢降魔大圣。”我松开了已经攥紧的拳头，“那朵清心是你的了，祝你和它相亲相爱好吧。”
“且慢，你拿去罢。”他的声音里似乎多了无奈。
我扭头，少年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好似蕴藏着很多心事，但确实很有迷惑性啊，他递过来的那朵清心虽然有片花瓣已经被踩掉了，但不知道为何，我却觉得剩下花瓣中似乎都盛满了澄澈的温柔，是月光吗？可能吧——
“多谢……”我小心接过这朵清心，放进背篓。
“不必，上次…抱歉。凡人病愈，理应休养，你又何故如此？”
看着他努力解释的样子，我居然有点想笑，这仙人是真不知道看病贵吗？
“你不是镇守荻花洲吗，这样翘班不太好吧。夜晚才是妖邪最容易出没时候。”
“未曾擅离职守，只有你是这片区域最怪异的人…”
这么尴尬的嘛？我抬眼望望远处的望舒客栈，您老的管辖范围是多大啊…想到这里，只好打起了哈哈：“别说的这么直白嘛，我白天有工作，只能晚上出来赚点外快。”
“夜里妖邪活动频繁，尽快离开。”魈转身不再看我，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看到不远处有几棵薄荷，想着可以凑一盘凉拌薄荷，想也没想就径直去薅。结果非常尴尬地被一个从地下窜出来的东西掀翻在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强风掠过，那个破土而出的大头花就归了西。
我坐在地上看着瞬间出现在我眼前的魈，正要道谢，却对上他那个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愠怒眼神，好吧，还是识趣点的好：“我马上就走。”
“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少年语毕，就消失无踪了，就像他出现一样突然。
明明夜风微凉，我却觉得火气上涌，要不先回吧，这附近应该也没什么清心和琉璃袋了，以后就去层岩巨渊附近看看，那边的山那么高，应该会有很多吧，这破地方的药草屈指可数，我才不稀罕呢！
得益于之前深夜的踩点，我这一个月断断续续的采摘，不卜庐债已经还了一半，当然我还花了些钱在风之翼这种工具上，不然应该还能早日还清，不得不说层岩巨渊的好东西是真的多，要不是采矿动静过大，我又没有准入许可，咱高低不得整一点矿石出来？
我收拾完毕按时打开庙门，最近香客也多了起来，真好，感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努力把没睡够的哈欠吞了回去，但看到门口的二人我朦胧的睡意就瞬间消失了——这两个熟悉的面孔凑在一起又让我想到了初来璃月港的那一天。
“早上好啊，明心。”金发少年的笑容看似柔和，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毕竟他身后派蒙和那个白衣蓝发少年表情有点怪，派蒙像是看陌生人，而蓝发少年那种表情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早…上好旅行者和派蒙…还有…这位，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是我朋友，是一位方士。”空热情给我介绍，“我们都是来铜雀庙上香的。”
蓝发少年看了看我，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嗯…嗯嗯，是的，我是重云，家族……”
还没听他说完，我就感觉背后被一只手贴住，还没反应我又一次被踢出了这具身体…我转身看见明心的身体被重云接住，还好…这次没有摔倒。
当看到明心背后那方符箓，还有刚才绕到我身后的旅行者…我算是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看来我是被当成妖邪了呀。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看着空吃惊的表情故作镇定。
还没等空回答，重云倒是先开口了：“你不害怕我吗？”
看着重云真挚的眼神，我不由自主回答：“你虽然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很有压迫力，但我又没有害人，我为什么要怕你？”
“奇怪，看来你和普通的鬼魂不一样。附身活人的鬼魂，这样的事例几百年没有发生过了，难道你比一般鬼魂都要强大？难道你是妖邪？但是又没有…”重云陷入沉思。
我想赶快打断他的思考，可别真把我当妖邪杀了啊，急切地说：“我不是妖邪，真的只是普通的鬼魂！”
空倒像是见识过风浪的样子：“先别着急，我不会急着下定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我们会视情况而定。”
我一五一十交代，但好像他们两个都不信。
“你说你救了她？她的魂魄被妖邪侵蚀过？”派蒙又问了一次。
“是真的！”都问了几次了，我实在无奈。
“你说如果你不附身她她就会死？”
“对。”
“按你说的你可是一个大好人咯。”派蒙的眼神里居然也有不信任。
我有些急眼：“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呢？那你去找…降魔大圣……”
重云低着头像是确认了什么，打断我的话：“这位…鬼魂小姐，呃，你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没有先例。不是我和旅行者不相信你，但真的需要仔细求证。”说着他抬起头看着我严肃地说，“我，旅行者和派蒙都察觉不出她身上有妖邪的气息，你说她受妖邪侵染这点就已经站不住脚了。况且，她的状态很平稳，迟迟不醒倒符合记载中宿主魂魄被寄生魂魄压迫的情形。当然，你说有降魔大圣可以作证，但是璃月仙人避世不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求证。”
我听到这里才想起来关注静静躺在地铺上的倒霉姑娘，呼吸平稳，面色红润，除了什么声音都没吵醒她这一点，看起来确实和常人无异。
“那……你们要把我怎么样？”我有些心虚地问，看来这姑娘的魂魄已经恢复了，就算我想回到她的身体，也不可能了，毕竟我之前也答应了魈。
空也有些为难地开口：“我也没想到这个委托会变成这样……之前我接了明心家人寻人的委托，本就打算直接来找你的，谁知这附近已经被七星的眼线盯上了，那些人拦下我，凝光也请了顿茶，说你最近总是偷偷溜进层岩巨渊，委托我暗中带你去总务司。”
看来我的行为确实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之前突然多起来的香客也大多是总务司的人吧……我尴尬地笑道：“哈哈，这样啊，要我说我去层岩巨渊只是为了清心和琉璃袋你也是不信的吧。”
空看着我，眼里却没有信任，语气里也是淡漠：“抱歉。”
“没关系，我理解，我是因为之前受伤在不卜庐欠了债，所以才各处收集清心和琉璃袋，我也不知道层岩巨渊这地方这么特殊。”
“嗯，我知道了。我们会好好求证，不过在那之前只能委屈你在这个魂瓶法器里暂留了。”重云拿出一个造型精致的白色的瓷瓶郑重道。
我看着巴掌大点的瓶子，心里有点恐惧，本能地后退。但我也能看出他们三人目光里的防备，只好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一个简短的咒语过后，我就被黑暗笼罩了，好像自己被搓成了一个小球，没有了四肢，看不到光，听不到声，触不到风，时间好像也停滞了…除了混沌的黑暗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仅有的记忆都被我反复咀嚼了无数遍，我之前生存的那个世界好像没有这么多神奇的事，好像那是一个真正的“人治”的社会，没有神，没有仙，也没有神之眼，我好像活得很辛苦似的…好像在重复着什么…什么来着？我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不过来到这个世界我好像也不轻松，常常昼夜颠倒，却精神很足，也同样做着重复的事情，摸鱼摘花，吃吃喝喝，但却没有记忆中那么累，这是为什么呢？好像我对什么事物都能保持热情似的…热情吗？
我迷糊中又看到那个月夜下的少年，那金色眼眸中流淌着无声的温柔。他…应该就是王平安口中那个夜叉仙人吧？虽然从未求证过，但他那个名字，那个生僻字却又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呢？仿佛我早就认识他一样……一想到魈，我就好像好像看到了月光柔和，听到了雨声淅沥，感到了微风涌动，时间也悄然流动。
混沌的黑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搜空记忆反复咀嚼的我，就连之前守庙看过的闲书内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仙众夜叉」护法岩王，灭诸苦厄，如是经年。然诸夜叉虽有大威能，亦毋免为业障困，为遗恚染。或陷大忿怒、大恐怖而狂，或自相斗死，或终竟成魔。越千年劫数，五夜叉死于非命者其三，不知所终者一，此外又有不知名而亡者众，余者至今唯金鹏而已。
“所以…魈，你就是金鹏吗？这是你的名字吗？可我的名字又是什么呢……”
——金鹏者，号「金翅鹏王」，又曰「降魔大圣」。不知其始，不知其终。唯春夜灯祭，望浮光于孤云阁上，璃月民曰：「此护法夜叉讨魔也。」或闻笛音出于荻洲，寻之不见其人，曰：「是夜叉唤旧友归矣。」
“魈，你也会呼唤离去的故人吗，你也会悲伤吗？我好像也有失去的经历，就像现在一样孤独，那时的我会念着‘茫茫来日愁如海，寄语羲和快著鞭’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却无时无刻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是故大神通者必遭大摧折。失却一切亲友同袍，积孽业障，永憎不息。以旧日之忿怨为仇雠，无酬报亦无解脱，实空游饿鬼之苦，万劫不灭。
“魈，我在你的眼里明明看不到一丝憎恨，他们为何说你会因憎恨而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其实真正会因情绪而跌入万丈深渊恰恰是我这样的凡人才对罢。”
https://www.biqivge.com/book/92876503/2441180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