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只有你一个人吗？”看到单独来买大份炸鸡快餐与大杯可乐的爱理，孤门有些吃惊。
付完钱之后，爱理拿到了自己的食物。虽然是服务员很贴心地直接递到了她手里。“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准那家伙身上的旧伤太多了，他还是少出来的好——我先去找个位置坐下了。”
不大一会，孤门也拿着自己那份坐到了爱理面前的位置上。
“你们今天休息吗？”
“勉强算是吧。”孤门有些疲惫地长叹一口气。“希望异生兽不会在我吃这顿饭的时候突然袭击——换换口味也是一件有必要的事情。”
“你好像很喜欢喝可乐。”
“人类制造的这种饮料口感真的很有意思，我很喜欢炸鸡与可乐。”爱理笑嘻嘻地向他露出了一口白牙。“沉迷于垃圾食品也是体验生活的一环。”
“你看上去好像越来越像人类了。”
“真的吗？”爱理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孤门。“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只是我个人的直觉，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和姬矢先生是怎么相遇的。”
“相遇吗？是我单方面找上他。”爱理这时啃干净了一块鸡骨架。“我们进食的食谱里就包括现实世界中智慧生物所产生的感情，或许从你这个人类的方向上无法理解。天生就是虚无的我们一切都是空白的，包括感情——我们通过进食才能理解这种东西的性质。”
“这个男人身上的感情过于美味，那是我过去都难得品尝过的味道……”
“嘛，这么跟你讲食谱还是有些奇怪，总之我是希望你们这群人类不会让我失望的。”
现在爱理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而孤门也吃完了自己的汉堡。
“对了，你之前和副队长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她，别被一些事情的假象给蒙蔽了——我吃完了，走了。”
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在出来的时候，爱理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换成了少女身形。
白裙子的少女站在一个路口旁，形单影只，孤零零的。仿佛周身的人群流动与她毫无关系，而周身的人群也好像没看见她，这种微妙的存在感是爱理偶尔故意为之的结果。爱理想起了孤门刚才那句话。
【你看上去好像越来越像人类了。】
越来越像人类……吗？
她还并未完全融入这里，现在的爱理是这么认为的。
“爱理……你是爱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女人的黑发里夹杂着几缕白发。眉眼间多了几分不合年龄的苍老。
爱理认出她了。
她是“麻生爱理”的母亲。
“你……认出我了？”
“如果爱理能够正常成长的话，应该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吧。”她如此说道。
这让爱理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她到底认没认出来。
她和麻生纪子又一次一起来到了那个墓园。
“你……其实不是爱理吧。”
“那既然如此您为何又要叫住我呢。”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可以说是血缘的感应。”麻生纪子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如此感慨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具身躯，确确实实流淌着我的一半基因——你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很适应，地球的人类们都很有趣。”爱理回答道。
“我和阿诚在爱理出生的时候，都曾经畅想过爱理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她长大了之后会是何等美丽的姑娘。可是一切都避不开意外。”
“今天在街上遇见你也是一个意外。”
“您是怎么想的？想要要回这具身体吗？”
“不，好好活下去吧。”麻生纪子对她笑了笑。“代替我女儿去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她的生命在你的身上接着延续了下去。”
“愿你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麻生纪子给了面前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少女一个祝福的吻。她也不应该再继续追寻已死之人的幻影了，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会与注定到来的死亡做和解。
等到出了墓园，爱理目送纪子离去的背影。
身体下意识地向那位走远的女士招了招手，做个告别。
“再见，妈妈。”
此刻，爱理真正感觉到了体内的“实数因素”积攒到最大值，并且彻底固定下来。是麻生纪子，这个女人给了她一个承认，让她与现实世界间的锚点永远地被固定。
虽然她此后的战斗能力会受限于锚点的存在——但爱理很重视这个锚点。她渴求的是这个现实世界的灿烂文明以及想要见证现实世界智慧生物们的生活的心。
这远比一片虚无的虚数空间要有意思。
几天后。
孤门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缓解莉子的事情给他造成的精神打击，所以和仓队长最后还是给他放了几天假。
他又来到了那个和莉子初次相遇的动物园。
“理子！快看！这些动物好可爱哦。”小男孩的声音似乎让他产生了幻听，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喊莉子。等他回过神，发现是一个小男孩在喊他的妹妹。
“抱歉，先生，可以拜托你帮我们拍个照片吗？”
“啊、哦，好的。”孤门接过了那对孩子的母亲拿着的相机，给这一家四口拍了照片。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吉良泽优和松永站在高处，看着那一片忘川之海。
交谈间吉良泽优提起了来访者以及m80还有异生兽最初出现的那个时间点，他问松永是否还想知道更多有关于来访者的事情。
但松永自然明白想要知道真相会承担什么样的结果。
他打了个圆场把这件事翻过篇了。
紧接着，吉良泽优又一次说起了爱理的事情。
“阿瓦瑞缇亚的性质我很早就告知过夜袭队的成员们了，我的建议一直以来都是无视它就可以。”
“为什么，你不担心它会对地球造成威胁吗？”松永反问他。
“因为单凭人类的力量，不，就算是加上来访者的技术，也不可能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它和我们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你见过人类能对‘无’造成什么伤害么——它们本来就是某种意义上等同于不存在。”
“虚数空间对我们来说至今还是个未知的命题。”
“也是证明存在与不存在的命题。”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松永管理官，但一个文明也是需要循序渐进发展的，步子不能一口气迈太大，不然没什么好处。我们的发展还需要时间。”
“阿瓦瑞缇亚与其说是文明毁灭者，倒不如也可以说是观测者，它们也需要现实世界的事物来填满自己的空虚。”
“需要时间吗……”松永叹了口气。
“这只是我一个忠告，万事不可超越人类最终的道德底线，妄念的终点便是道路的扭曲。”
“孤门去哪了？”诗织四下望望没看见孤门。
西条也发现孤门今天不在。“他这两天状态不对劲，我让他休息两天，给他放了假。”和仓队长说道。“他现在心理状态有些不对劲，毕竟前两天他的女朋友刚刚失踪。”
“我去找他。”西条放下水杯。
“他也不能总是这副丧气的样子。”
给那家人拍完照之后，孤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勾着他。
不远处女人的背影飘飘忽忽，而孤门确实认出来了那个背影，是莉子。
但他很清楚，这个背影一定不是莉子本人——一定是那个幕后黑手又开始动作了。
等跑到一颗树下，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树后现身。
“这场游戏好玩吗，孤门一辉。”
“你是谁？”
“我是沟吕木真也，你的敌人，现在我邀请你进行另一场游戏。”
孤门没再继续听他说下去，一拳打了过去。
但沟吕木毕竟是前夜袭队副队长，名副其实的作战精英，身手自然比孤门这个救援队出身的强。没两下就打倒了孤门。“来吧，另一场幻境在等着你。”
跟踪孤门的两名记忆警察眼睁睁看着沟吕木真也将孤门拽入了另一个空间。
若是问起这场幻境里有什么。
有目前已经失踪的莉子、被伪装成了她的父母的人偶模特、以及对他进行大肆精神攻击的“夜袭队队员”们，沟吕木的这场幻境就是要打垮他的精神世界。
在这种攻击下，孤门开始思考为什么他会盯上自己。
“你就这点能力吗？沟吕木真也。”孤门冷静下来，眼睛看向这片空间无法看清的黑暗边际，他知道那个男人肯定在哪看着这一切，看着他是如何被打倒的。
只可惜，莉子还活着，而孤门也相信她终有一日会归来。
夜袭队的大家也不是那样的人。
在这片幻境里，孤门一辉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之前对异生兽事件受害者清除记忆是对的吗？
不，不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恐惧，而每个人也必须要面对自己的恐惧，只要克服它，那么人类会获得更加强大的勇气——人类才能够获得精神意义上的成长。清除记忆虽然会让他们忘记恐惧，但是却也让他们失去了成长的可能性。
而一个失去了成长可能性的种族，也注定要灭亡。
咒骂着他、抱怨与他相遇的莉子，对待他冷酷无情、咒骂他是个废物的夜袭队队员们，这些都是他的精神里曾经幻想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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