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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解题之要


转眼又是天亮。

魏君遇洗漱好到一楼时,便看见沈言正在桌子前忙碌,而桌子上摆满了各类早膳。

听见动静,沈言转身,笑道:“公子醒的巧,我正准备叫您呢。”

魏君遇不得不承认,沈言长得着实不错,唇红齿白,眉眼间一旦带了笑意,竟是让人也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

但现在看到她,魏君遇只觉锁骨隐隐作痛。

“这是你赔罪的方式?没诚意!”

挑刺精。

沈言深吸一口气:“那你别吃。”

魏君遇夺过勺子坐下:“为了不让你失望难受,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尝尝吧。”

还真是难为你了。

沈言不和他计较,也跟着坐下。

一时间大堂里只剩碗勺偶尔相碰的声音。

喝粥的空档魏君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言。

安静的样子倒是很又欺骗性。

腮帮微鼓,吃的虽然快,却不失礼数,京中人对武将都带着点鄙夷,认为这些个糙汉只会打架不知礼数,上不得台面,到底谁才是井底之蛙,如今魏君遇算是知道了。

“吃好了?”

魏君遇仔细漱了口,点头道:“嗯,走吧。”

今日的要做的有些多,除开确认书本砚台这些东西是不是他们共用外,还得摸摸书院有没有暗道。

“公子,我今早已经把陈远和何为应的几个舍友全聚在书院里头了,哦还有右宇今早病情有些重,被家里接回去修养了。”

马车上,沈言一边顶替阿漆的位置给他备着手炉热茶等物,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魏君遇微微颔首:“思虑周到,有进步。”

见沈言看着他,目光中似乎还带点……期待?

鬼使神差的,魏君遇从荷包里摸了一颗蜜饯给她:“奖励。”

因自己每日都要喝药,阿漆怕他苦着,总会给他装些蜜饯。虽然他没吃过,但阿漆总每日都会换。

对上他笑意点点的眸子,沈言方觉自己竟是将他当做幼时教她学武的老师了!

每次老师笑着说有进步时,总会带她偷溜出府去吃肉,这蜜饯……倒是头一遭。

“咳,阿漆再快些,柯杨他们还等着呢。”面上一派淡然,但魏君遇还是捕捉到了她耳尖漫上的红。

害羞了?有趣。

……

柯杨和田友敏等人自是一大早便在学舍里等着,李叔一晚上没睡,就怕又出了事,当下正靠在柯杨旁边的炕桌上,眯眼养神。

空气中那诡异的安静快要让人窒息,赵小和费涯等几人要么垂首发呆,要么互相看了看,却无人开口说话。

往日关系亲近的舍友,如今却是生了不知名的隔阂,阻得人心里发慌。

“各位久等了。”

魏君遇清润的声音打破房中静默,沈言抱着剑随后跟进来,赵小几人看见她,神情忽而变得有些微妙和……害怕?

捕捉到那抹情绪,魏君遇转头看向沈言,无声询问: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沈言耸肩。

冤枉,她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剑往他们面前一站,话都不用说人就乖乖跟过来了。

魏君遇掩唇咳了一声,几人看着他,就连李叔也醒了。

“今日找几位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些东西,是几个人用?”沈言顺势将书箱子放在桌上打开,还有那根被拆得零散的狼毫。

赵小等人面面相觑,滞了几瞬,才挠挠头开口道:“我的那方砚台是我和费涯在用,因为陈远那只是他和车升岸在用。”

费涯看了看那几本书,开口道:“这三本书,是我和陈远,还有车升岸在传看,赵小他不喜这类书。”

魏君遇:“所以是你们三个在共用这本书?”

车升岸面色依旧带着些弱态,身上穿的衣服皱巴巴的,胡茬凌乱,看样子这些日子以来没少受折磨。

说起来他也是倒霉,陈远的书被交给刘慎思,刘慎思又转交给他,最后陈远死了,刘慎思失踪,而他自己也收到何为应的墨条,何为应也死了。

沈言心底微叹。

听到魏君遇的问话,车升岸轻轻点头,没出声。

而后魏君遇又问了何为应的舍友。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一个个子高的出来答话:“松烟墨是难买的好东西,我们三个偶尔会筹钱从何兄手里买,我们三个用,何兄自己用自己的,笔的话,我们都是用自己的。”

沈言将这些都写在纸上交给魏君遇,短短几行小字让他眼眸一亮:沈言在军中早已习惯简洁,能从一堆话中抽出关键,又明了跃于纸上。

陈远学舍,三人共书,两人共砚台。

何为应学舍,一人一笔,三人共墨。

几人都不知魏君遇此举之意,再加上一大早被叫回书院这个死过人的地方,何为应舍友面色稍有不耐,正想开口,忽而对上沈言一双淡沉眸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依旧让他心生惧意,脚步往后缩了缩,不敢说话。

一时间有沈言在一旁,没谁敢开口打扰。

柯杨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

昨晚二人的话还在耳边,这个护卫似乎出人意料的敏锐,还有那浑身的气度……

“柯杨和田友敏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

李叔愣了愣,正欲说些什么,却也被沈言请了出去。

有些事在还未查明前,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赵小几人巴不得。

等脚步声渐远,魏君遇才从袖中拿出两张残留着蜡层的纸条来:“这是此前在陈远和何为应的书箱子里的东西。”

活人数几何,失踪数几何。

柯杨和田友敏皆是一头雾水,魏君遇接着将死者和失踪者的一应事情细细解释了一遍,直让二人听得面色严峻,鬓角冒汗。

田友敏重重锤了一下桌面:“所以,如果我们能早些解了这题,也许何为应也不用死了?”

柯杨摇摇头:“如果魏公子没来,书院里又有谁会想到解开此题,凶手,分明知道我们钻于策伦,对算术之法一窍不通,谈何解题救人?”

只怕是,凶手根本没想过让他们解开题!甚至连衙门也是这般,谁会如魏君遇这样逻辑紧密见解独到?

魏君遇面色无波,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眉头微蹙,快的几乎看不见:“不错,凶手的动作又诡异让人抓不到线索,一旦没人解题,找不到突破口,这案子,就得悬在册子上。”

沈言屈指弹了弹自己写的东西,奇道:“公子的意思是,这就是解题的法子?”

恕她眼拙,什么都看不出来。

魏君遇:“是,但还有一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去衙门,那仵作说了什么?”

沈言记性很好:“记得,说陈远和何为应都是死在河里的,可这不是一开始就清楚的吗?”

魏君遇:“不一样。河边纵然是晚上也一样会有人来往,凶手既然抓了人去,又为何冒着风险把人溺死在河里?要知道,人在他手里,随便一盆水都能把人溺死,河水倒像是刻意为之,让我们知道罢了。”

柯杨了悟:“所以这个‘河’,也是解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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