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将计就计
沈言点点头便匆匆转身而去,没注意到魏君遇眸中的担忧,倒是和安将其看在眼底,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公子,我们回吧。”
……
沈言顺着信号烟的方向追过去时,阿一阿二已经带着人将人围住了,不过没有关安,只有一个浑身跟血人似的京都卫。
沈言皱眉:“你们怎地将人揍成这德行?”
阿二连连摇头:“将军这可不是我们打的,这是他们自己人要灭口,我们救下来的!”
“……关安呢?”沈言其实一点也不急,既然这个京都卫还活着,那关安定也没落到对方手里。
阿一皱了皱眉:“除开我们,来了两拨人,关安就是被另一拨人带走的,或者说,是自愿和他们趁乱离开的。”
沈言眯了眯眸子:“自愿和人走的?没想到杞县还有这种人才呢,阿二领人封城,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出城。”
照如今的情况看来,应当是杞县中人所为,且关安不傻,自然知道县外比县内要危险得多,所以定是还藏在城中的。
这就方便了。
“至于你……”她看向地上面色惊恐的京都卫,嘴角含笑,“聊聊?”
那人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
她拎着人回到客栈的时候,里头已经乱开来了。
阿漆面色铁青地站在那,怒瞪着刘桥坎,剩下的京都卫则是守着人,不让外面的人进去。
外面的百姓听到消息一下子便炸开了锅,尤其是在知道是刘桥坎的所为后,一个个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活活扒了他。
魏君遇仍旧在抿茶,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无半点干系。
沈言撇撇嘴,行至刘桥坎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刘大人的磨炼方式果真是不同寻常的,难怪你这么有为呢……”
刘桥坎没想到这草包嘴还这么毒,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是个失败者,将他此前的话尽数还回来,一遍遍打的他脸生疼。
但他如今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那名京都卫的话。
——大人,那沈言分明就是瞧不起您,将人抢了,不是要抢您的功劳吗?
——按我说应该快些把犯人押回京,否则吏部那边怪罪,递了折子上去,圣上那边您就说不清了!
现在他是真的说不清了。
沈言扬了扬下巴:“说说。”
阿一:“下午刘大人带了几个京都卫上来,说有话要问关安,属下没多想,但没想到进去后其中一人直接将关安从后窗劫走,和安已经去追了。”
“唔,就一个。”
沈言喃喃,继而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魏君遇,眸中诧异十分明显。
若是幕后黑手埋了棋子在吏部,那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岂不是更容易暴露?要知道可是吏部让这些京都卫随刘桥坎一道过来的!
魏君遇朝刘桥坎扬了扬下巴:“这还有个背黑锅的呢。”
不管人追不追的回来,刘桥坎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到时候黑锅往他脑袋上一扣,吏部最多是识人不清,很快就能甩个干净。
沈言都有些同情他了。
她将关安自愿与另一拨人走的情况以及自己对于关安还在城中的猜测与魏君遇说了之后,只见他眉头微皱,继而舒展开来:“封城是对的,不让别人有可趁之机。不过接下来呢?要知道征集所缺人数马上要补上去,这可封不了。”
“所以就来找公子了啊。”她在身边坐下,话说的理所当然,眸中满是信任,魏君遇从她微棕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你倒是会找靠山……”
沈言没听清:“嗯?”
魏君遇垂眸:“没什么。现在主要是查清这无缘无故缺的人,到底是哪的。”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看来是见此处没什么效果,京都卫又守得严,便渐渐散去。
沈言让人送了晚膳上来,边填肚子一边听着魏君遇分析,还不忘给对方碗里添菜。
“唔,所以你的意思是,先从衙门登记在册的户籍开始查?”
“不是查,是计算,征集人数不满,说明在册人数和真正需要的人数比例是有出入的,我们得找出漏洞,算出真正的人数。”
沈言听得云里雾里,却是很快抓住了重点:“户籍人数可以作假,所以之前刘桥坎翻遍了所有册子都没发现问题所在,那么我们得从另一方面入手?”
魏君遇点点头:“税钱。”
沈言此前让人找的东西早就送了过来,一摞一摞地摆在桌上,看得沈言脑子都疼了。
“公子,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合作,你在这看册子,我去城中巡逻,找找关安的所在……”
“可是现在太急了,会打草惊蛇。”
沈言顿了顿:“那我去找找别的线索。”
魏君遇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你的人盯着呢。”
“……”
沈言认命了,垂头丧气地拿起册子,晃了晃脑袋盯着账册。
看了半晌,脑袋都快埋进去了,一旁守着的和安见沈言脑袋一点一点的,面露不忍,正要上去提醒,却被魏君遇使了个眼色拦住。
沈言自来这杞县开始就没好生休息过,身子再如何健壮,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况且她那么一个警惕的人,如今却是毫无防备地在身边睡着,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的放心?
于是当沈言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时,房间中就连册子翻页的声音都放小了,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祥和。
甚至在那一刻,魏君遇脑子里忽而闪过一个“要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的想法,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将思绪拉回不敢再想。
沈言很久不曾做梦了。
朦胧夜色中,她赤脚行在湖边,身边总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股冷香,却不见从何而来,她慢慢找着,却是陡然摔进一个人的怀抱。
冷香扑鼻。
她抬头一看,却见魏君遇这厮笑的缱绻不明:“阿言……”
沈言被吓醒了,眼前的烛光微微晃着,她有些愣神。
竟是已经这么晚了么……
“醒了?”
沈言一个机灵,看着魏君遇的眸子,脸有些发烫。
魏君遇以为她是受了寒,皱眉放下手中册子,伸手探过来在额头试了试:“没发热……”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沈言这下是彻底清醒了,看着面前的账册,不敢抬头看魏君遇。
房间中早已只剩二人,魏君遇见她一动不动,好笑地撑头欣赏这难得的囧样,在对方忍不住快要爆发时,终于大发善心开口了:“册子差不多整理好了,杞县之下南北西三乡所有人皆登记造册,出生死亡甚至年龄都记录清楚了。”
沈言皱眉:“都能查,那还怎么会人数不满?不过这人这么多,我们要怎么查是何处差了人?”
魏君遇挑眉:“这还不简单?每个地方的征集人数是根据其总人数而定,算算比例便知,不过这个我算过了,没什么用。”
“什么意思?公子如何算的?”
魏君遇将面前演算过的纸轻推至她面前:“册子有记录,按照册子算出来也不会有出入。”
沈言心头一跳:“你是说册子早就被做了假?那何处可寻?”说着她自己也想了想,很快脑中一闪,道,“还有税钱!死了的人可是不用交税的,我们只需查清何处税钱与人数有出入便行了!”
魏君遇没有一步到位地讲解,等的便是她自己想通的这一刻。
“聪明。”
每年的人口税都有明确记录,哪怕册子人数能造假,钱总不会多出来不是?
且每年税钱必须由各地县令,知府等一级一级地往上清点上交,加盖官印,杞县的不实,冶州府的可不会差——毕竟没有人愿意白白给人填这钱坑。
想通此关节,沈言一下子兴奋起来,连忙招来和安:“你办事我放心些,速回冶州将杞县税钱记册取来。”
如今冶州府衙里都是她的人,倒也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和安连忙领命去了,当晚便策马出县一路往冶州而去。
开门那一瞬,夜风陡然灌入,沈言才想起身边这位可是忙了许久都没合眼,当下愧疚不已:“公子你快些去休息吧,不然身子受不住,后面还得靠你呢……”
魏君遇好笑地摇摇头:“哪有这么脆弱……”
虽是这么说,沈言却是不让他再继续了,让阿漆打了水来,盯着人洗漱完好生躺下才算完。
房中熄了灯,魏君遇在她离开后复又睁开眸子,看见门上那道纤细的倒影,心中一安,睡意忽而涌上,不知不觉便睡去,临前还有些困惑沈言这身板今日看上去怎么这么小,不知不觉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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