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贪恋引乱
“还认识吧?这可是你的合作伙伴。说说,嗯?”沈言扬了扬下巴,眸中寒光忽闪。
王师爷额头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冒出来,双脚也止不住地发抖,却出乎意料的嘴硬:“不,不认识……”
沈言冷笑一声:“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我不介意给你回忆回忆。十三年前,你儿子和陈远被批命要被祭天以求冶州府安生,但后来你们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让邱方将那孩子去祭了天,换下你们的儿子。只是欠了别人的,终究要还。你猜下一个被钉在大门上的,会不会是你?”
王师爷惊惶抬头,对上沈言幽深的眸子,浑身打了个寒颤,没等他说话,沈言继续道:“十三年来邱方做的越来越大,手里田产银钱超过你不少,甚至比前任知府还多,就你和陈家自然是填不饱他。你们的主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王师爷的情绪随着她说话逐渐崩溃,最后竟是害怕得哭了起来,周身还莫名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沈言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我,我当年只想救我儿子,没想那么多,但邱方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自己上门来了,说只要随便找个孩子,既不会让大坝出事,符儿和陈家那个也能活下来……后来,我就委托何家老爷找了个,没权没势,又没多少人知道的孩子来……”
这么说其实不是他找邱方,而是邱方找的他?
沈言看着他苍白甚至隐隐泛青的脸,忽地嗤笑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究竟在害怕什么?还是你觉得,他们会让你苟活着安享晚年?”
邱方的尸体不是幻觉,他是见过那人的手段,只要是阻碍了他的路,向来没有好下场,说是生不如死都算是轻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王师爷眼里,就连旁边死不瞑目的邱方好像都多了几分阴寒的哀怨,吓得他尖叫着连连往后爬,将身旁的疯妇吓得跟着哭喊起来,院子中又是混乱一片。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人,从来都是邱方从中联系,我那年,那年只是想救儿子……后来,后来他们帮了我,我就,就离不开了……”
说着他竟像孩子般突地哭嚎起来,双手捂着脸,后悔不已。
说不定就连王符被祭天一事也是早就策划好的,只是他实在是没有法子,他再如何也只是个师爷罢了,所以在对方找上门来时,纵使知道是泥沼,也毫不犹豫地踏进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脚踩进的是无边炼狱,一旦沾染便终身挣脱不得。
“那人是不是还要求你将知府一道拉下水,你是怎么做的?”门外忽然传来温润的声音,瞬间将沈言心头的压抑驱散。
她心头一惊,连忙打着伞走下屋檐去马车边,十分自然地伸手将魏君遇扶下来:“公子怎不再休息会儿,现下还早着。”
魏君遇轻笑:“和安说你在这边。”
他没再多说,却惹得沈言一阵愣神,紧接着便是心尖颤了颤。
这意思……是她没在所以他也待不住了?
就在她呆滞的功夫,魏君遇已经走到涕泗横流的王师爷面前,眸底微冷:“还有,邱方做的所有事都离不开大坝,但此前我查过知府,没有关于管理大坝的记录,你们是交给谁了?”
王师爷只顾着哭,沈言不耐地用剑柄戳了戳他:“收声!回完话再哭!”
“是,是要求我带着前任知府一道的……但是知府不上道,后来我偶然发现,他好似另有主子……我们没人懂大坝,就找了个当地的懂些门道的老姜头来做。水涨大了的时候知府才会往上报,朝廷拨下来的款项也只够买材料的,我们不敢动,全部给老姜头了。”
再贪也贪不到这上面去,一旦出了事便是举族的大罪,当时的知府还是别人埋在冶州府的棋子,自然是少惹事端为妙,是以也没对那些钱动过手。
魏君遇和沈言对视一眼。
所以说其实知府和王师爷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沈言忽又想到一件事:“你说你从来没见过那人,就半点线索都没有?”
王师爷摇摇头:“我尝试过跟着邱方去看看,但没见着人,反倒是跟着我的小厮被活剐了,夜里送到了我府上……”
那次他被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妄动。
沈言敛眉看向魏君遇:“看来是个有手段的。不过这么大费周章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贪图大坝的那些钱也没必要,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发现大坝有出过什么问题——当然不是因为祭天的原因。
魏君遇看了地上的王师爷一眼,淡淡道:“去看看这个老姜。邱方虽然死了,但雨势未止,祭天一事不会就这么罢休。”
杀了邱方既是为了保密,再一个就是想将他们查祭天的事就这么断在此处,无计可施。不得不说这算盘打得真精。
只是他们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干净,所做之事如此大胆恣意但细究起来却又毫无头绪,而且还对自己这边的动作掌握得这般清楚,才能寻好时机钻了空子。
魏君遇想得很多,面上却是半分未显,等沈言将事情安排一通后便提步要走,临前却是扔下一句让王师爷崩溃的话:“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儿子,但更让你离不开的是得到的好处,不是么?”
骗人骗己,终究不过是贪恋其中好利,战战兢兢活着却又不舍得放开,如今到底是食了恶果。
一行人走出大门,周边看热闹的人连忙散开了些,在他们离开后又很快聚拢,议论纷纷。
马车里,沈言熟练地从垫子下的木箱里拿了件更厚的披风给魏君遇裹上,又倒了杯热茶给他,等对方的面色稍稍好了些,才开口问道:“王师爷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用邱方的死来敲打他?”
魏君遇抿了口茶:“倒不如说是折磨。”
“嗯?”
“本就贪生怕死的人,如今更是要日日陷在随时会死的恐慌中,而且你看邱方的尸体,那些人下手可不会这么干净利落,但是比起皮肉之痛,让人沉入梦魇当然更痛苦。”
王师爷半百之年,想死却又不敢,往后余生,大抵便要带着报应和害怕,终日惶惶苟活于世,这确实是折磨了。
“公子。”外面忽然传来和安的声音,沈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在这种时候来禀报,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听得他继续道:“邱方死的消息传得很快,有人说是因为没有及时找好祭天的孩子所以才会遭殃,甚至开始煽动大家到衙门来闹事,要求赶紧找出合适的童男童女。”
魏君遇眸子陡然沉下,沈言亦是惊怒:“反了天了!转道去衙门!”
现在也才早膳时分,但消息传得那么快还闹起事来,显然是有人故意借此混在其中,推波助澜搅混水。
但人们这么容易便被挑起来亦是让她愤怒不已。
怎就能这般自私,为了心中那点所谓的安宁就要弃别人于不顾?竟还闹到了官府来,这分明是认为此事是理所当然!
向来是百姓唾弃某些衙门草菅人命枉顾公正,没曾想她还能见到逼着官府去做这等恶事的!
马车急急朝衙门赶去,逐渐近了,沈言便能听见一片呜呜渣渣的喧闹,掀开车帘看去,便见那日被邱方断言要祭天的小女童被她母亲护在怀中,母女俩被人推搡倒在地上,最前面的男子大喊道:“人就在这了!还差个男孩你们赶紧找来!”
听听,竟还给衙门安排起来了。
刘桥坎大怒不已,让众衙役拦着众人,扶起母女俩:“无知刁民!尔等速速散去,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可惜对面人太多,他这么一番话根本压不住,男子轻蔑地笑了笑,手一抬便想拎起小女童:“祭品就该老老实实……”
“嗤!”
“啊啊啊啊!”
没能碰到孩子,他的手掌忽地被一柄剑刃飞来刺穿!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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