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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绣品存疑


刘家虽然生意做得不错,但是这么多年来哪怕树了敌也不过是在生意上给人使绊子,何曾见过这么狠毒的手段?

刘二爷下意识地以为是哪个与他不对付的要来烧他的坊子,惊得一身冷汗。

“报,报官,”他看着地上的焦尸,咽了咽口水,推着旁边的小厮让他赶紧去报官,而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驱散了惊魂未定的众人,走到沈言和魏君遇面前,十分歉然。

“对不住二位,让你们受惊了,您们看看这……”

除了这种晦气的事情,谁还愿意买他家的布啊?

一时间刘二爷真是恨死那个放火的狗贼了!

“无碍,可否让我上去看看,你知道死的这二位是何人么?”

寻常人遇到这种事都是躲闪不及的,哪有凑上去的?刘二爷愣了愣,看着被烧焦的屋子,想了想道:

“这边本是女工的休息处,她们一般是三人一间屋子,这间是月娘,香慧还有五娘的屋子。”

月娘受伤背下去了,那么死的这二位,应当就是香慧和五娘。

沈言想了想,道:“你还是着人再检查一遍还在坊子里的人,看看是否有差错。”

刘二爷恍然大悟,连连道谢下去安排了,所幸火势未蔓延到魏君遇和沈言住的地方,不过这种时候也没人能安睡了。

“公子你先回房,我带人四下探查一番,很快回来。”

魏君遇扫了眼沉沉的夜色,好看的眉蹙起:“不行,让和安他们去便可。”

沈言本来都准备转身离开了,没曾想魏君遇会拒绝。

见她面露不解,魏君遇默了默,义正言辞:“那帮人狡猾,你和我过来好好探讨一下今晚的事情。”

外面都这么晚了,黑漆麻乌的,阿言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涉险呢?

不好不好。

沈言没怀疑他的话,点点头让和安领着人去了,而自己则是跟着魏君遇回了他的房间,一路上并未觉出什么不妥。

只是魏君遇在坐下后忽然盯着她问了一句:“你在军中时,也会这样进属下的帐子么?”

沈言呆了呆:“啊?”

这是什么鬼问题,和今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魏君遇紧抿着唇:“或者你进别人的帐子?”

刚开始时沈言对他还十分警惕,现在跟在后面进来都这般自然了……虽然对于这样的现状很是满意,但一想到她也这样进别的男人的地方,就浑身不舒服。

哪怕知道什么都没有。

沈言莫名有一种被丈夫审问的心虚感,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老实道:“除了和安,别人都不会。有事的话只用下令叫人即可。公子是想到了什么吗?”

“没有。”

“……”

瞅这回答得大大方方的样子,真是莫名欠揍。

忍了忍,沈言认真道:“公子有没有想过,可能龙跃帮的真正据点根本不在冶州府?”

他们刚要查舆图和绣庄,就被人截胡先下手,说不是龙跃帮都没人信——若真是刘二爷的仇家,也不会这么有目的地挑了后院的绣娘下手。

暂且不说是如何这么快得知自己的行踪,单凭来的这么快还不被发现这点来说,也大概能想到,下黑手的人怕是之前就已经藏在番城,甚至一直紧盯着这件坊子。

也不知道死的那两位绣娘和舆图有什么关系……

魏君遇坐的端正,看着面前的布样,忽而问道:“舆图的事都是好几年前的了,既是要下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留着隐患并不是龙跃帮会做的事。

沈言沉默了几息,眼底闪过一抹寒意:“有所顾忌。”

魏君遇颔首。

“没错,只有在顾忌些什么,才会停下动作。而且我有预感,今晚才是刚开始。”

沈言深吸一口气:“好在他们现在也没有多遮掩,不像之前的,一开始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

看她这副在困扰中自我安慰轻松的模样,魏君遇有些好笑,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话。

他们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掩藏自己了,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也不会把凶手锁定在别人身上。

毕竟这个地界常年安稳,只龙跃帮时时掀起多番波澜,扰的人不得安宁。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制止他们继续对绣娘下手。

沈言将这想法告诉魏君遇后,只见他好看的眸子微眯,继而声音清冷道:“先让他们乱一乱,没空搅事才行。”

沈言懂了。

那些人以为他们低调进入番城,就会低调行事吗?

隔日。

番城忽而热闹了起来,官府贴了告示,城内藏有龙跃帮余党,捕快整日里带刀四处巡逻,就连些玩乐的小场所也没能逃过。

众人惶惶之余,还不忘对这藏头收尾的老鼠们破口大骂,城门口亦是看得死紧,来往的人恨不得把衣服都撕开来看看,官府更是派了人验证户籍,还真给逮出两个探子来,倒是给番城知府添了一笔小功劳。

不过番城知府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沈言上门来吩咐的,这位督察使大人生了一副好相貌,唇角微扬的样子些许动人,只是,他害怕得紧。

上次沈言也是这么笑着,然后把他揍了一顿。

他恨不得赶紧把那劳什子龙跃帮余党全都收拾干净了让沈言走人。

不然他没累死在这位置上,先就被沈言吓死了。

对此沈言很是不屑。

“胆子小成这样,怎么做到知府的?”

番城知府很委屈。

沈言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干脆吩咐了几句便和魏君遇一道又回了坊子。

今日女工们都在后院休息,因出了人命案子,衙门来过人把尸体带走了,暂时没什么头绪,又怕引起恐慌导致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干脆对外宣称是夜里不慎倒了灯油,然后出了意外。

月娘如今还在昏迷,沈言让人看护着,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等她安排了一圈,却发现魏君遇不在身边。

等问了和安才知道,他竟是跑到了后院,和那些女工交谈甚欢。

刘家坊子来往的生意人多,女工们又大多是些有家室的妇女,且番城这地方民风尚且开明,倒也不必忌讳那么多。

再说了,魏君遇长着那么好看又有欺骗性的一张脸,谁见了会觉得不是好人?

沈言跟着下人过去时,他正拿着死去的两位绣娘生前的绣品细看,旁边还坐着几个面色难看的婶子。

她们都是和死者日日待在一起做活的人,这突然之间人说没就没了,谁受得了?

“阿言,你来看看这两堆绣图。”

魏君遇头也没回地喊了这么一声。

他现在对于沈言的脚步声已经很熟悉了,而且莫名地,似乎每次沈言一靠近,心中就会有一定的感觉。

她就在身边。

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上扬的嘴角。

沈言接过他手里的绣品,是几张花样不一的帕子,还有几条裙子。

“这些我也不太懂,怎么说?”

魏君遇:“你左手拿的是香慧的,右手是五娘的。两人的绣品都是中上之等,但细看却有很多相似之处。”

每个人绣东西的习惯都是有差别的,魏君遇虽然不是行家,但胜在他观察细致,再加上旁边还有几位绣娘在说,所以或多或少也能看出一些来。

“哎哟今早香慧她小儿子上门来要娘,哭的我都心肝疼……”

“香慧家头就一个老娘和这么个儿子,现在人没了,还不知道要咋整呢……”

就在沈言看着绣品思考的空档,旁边几位婶子又开始聊起来,魏君遇听见她们说的话,心头微动。

“这个香慧……家里情况不太好吗?”

几位大婶话头停了停,转过来回答他:“是,香慧她男人早年间出了事没了,家中只靠她一人做点绣活攒攒家用,拮据得很嘞!”

“是了是了,上有老下有下的……她平日里做点绣活,每隔一天要回去看看儿子老娘。”

沈言不懂这些事情对于查案来说有什么意义,但见魏君遇认真的听着,便也没出声打扰。

她又低头专心看着手里的绣品,细思起来。

死的两个绣娘最大的关联没意外就是舆图,但绣一张舆图怎么还要不同的绣娘呢?难道是因为两个绣娘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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