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们一起
宫女的尖叫哭喊把众人吓得不轻，齐齐看向地上那道没了动静的身影。
暗色在她身下散开来，瞧着让人心里发渗。
众大臣震惊不已，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康王已经跑了。哪怕是魏君遇都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直接把陈太妃给杀了，那陈太妃的那些棋子为何半点动静都没有？
沈言站在另一边的宫墙下，面色难看至极：“陈太妃掉下去的那边有个梯子，瞧着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我们这儿一出……被他设计了！”
皇上和太子等人一露面，再加上那宫女嘴里一直喊着“娘娘怎如此想不开”等话，众位大臣心中惊疑不定，暗暗猜测今夜是发生了何事，竟然将陈太妃逼得自尽了！
没错，在旁人看来，就是皇帝下令带着一众禁军追赶陈太妃至此，最后陈太妃被逼无奈，攀上太和殿跳下来的！这几个月来谁人不知陈家父子做了叛军，陈太妃被幽禁在宫中，康王也是不安分，难不成是平四那个草包将军打不赢陈家父子，所以皇帝便想从陈太妃身上下手？
大有可能啊！瞧瞧，平四与陈家父子的战况究竟如何都是从皇上的手下嘴里说出来的，若是因战况过于难看而被瞒下，那肯定也只能从陈太妃这边下手啊！
皇帝和陈家斗，却是逼死了陈太妃，这说出去还真是皇帝昏庸无能，手下无人可用，最后竟为难起一个后宅妇人来！
说出去是在是难听，难听啊！
但是这些想法都被闷在自个儿心里，皇上还在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也只能高呼见过皇上后便垂首沉默地跪在原地。
好久没有动静。
这场面实在是诡异，因着天冷，陈太妃的血已经慢慢凝固，庄严的太和殿门前，只有宫女越发嘶哑的凄厉哭喊。
皇帝面色铁青，转头看着来回话说没抓到康王的禁军头领，浑身寒意：“朕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被人牵着鼻子耍的团团转的吗？！”
“皇上恕罪！”
太子上前道：“父皇，大臣们都在，不能再任由那宫女误导大家了！”
皇帝哼了一声走出去：“传令下去，全城戒严追捕逆王魏尧！”
“是！”
此令一出，众大臣面色又懵了：这又关康王什么事儿？他不是还在康王府里被关着么，怎么又突然成了逆王了？
有些个心思活络的，又瞄了一眼陈太妃的尸体，想着，京城马上就要变天了。
太子冷声道：“讲这胡言乱语惑众的宫女拖下去，拔舌乱棍打死！”
立刻就有人上来拖走那宫女，宫女似乎极不愿意离开陈太妃，被拖走的时候还死死拽着陈太妃的衣服不肯离开，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隐隐为其动容。
魏君遇却是冷笑一声，站到那宫女面前道：“你倒是个好奴才，天黑漆漆的别人都看不见，就你清楚陈太妃是自尽，不是被贼人推下来的。”
宫女抽抽噎噎，说话亦是断断续续不明：“奴婢、奴婢是跟着太妃出来的，亲眼、亲眼看见她攀上云梯……然后呜呜呜……”
“满宫禁卫军追了这么久都没追上，你比他们还要厉害？”
宫女垂头不愿再开口，似乎魏君遇是在说什么话逼迫她改口一般。但魏君遇的话也提醒了不少人此事大有不对劲之处。
但沈言知道这样也多半是徒劳。不管事情漏洞有多大，有心之人只要结果即可，哪怕是康王站在面前承认是他推的人，看在那些人眼里，依旧是皇室屈打成招的手段。
对他们来说过程如何不重要，只需这结果合了他们心意就行。等天一亮，陈太妃被皇室逼死于太和殿外的事儿，就要传遍整个京城甚至天下，愈演愈烈。
那宫女被带下去的时候只是呜呜地哭着，一声求饶都不曾说过。从她喊出“太妃自尽”那句话的时候，已经自知是个死人了。
陈太妃的尸体已经被人收敛下去，如今事情未明不好处置，她自己的宫殿也已经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净，只能另找了一间无人的偏殿放着。
地面被宫女们很快洗刷干净，只那股血腥味久久不散。
钟声响起，该是上朝的时候，皇帝未说罢朝，所有人也只能低着脑袋跟着进去大殿，走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了陈太妃死的那块地方。
魏君遇在太子身侧，却听太子说：“你今夜折腾了不久，本就天寒，今日便不用去了，父皇也是这意思，好生休息一下，之后还有硬仗要打。”
这硬仗，指的便是接下来要应付康王一事了。
他让陈太妃摔死在太和殿下，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儿，可不就是想借此起事？这倒是不难想到。且他能在众暗卫和禁军的追捕下安然无恙地逃出宫去，定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利用起陈太妃的全部棋子。
只是不知道为何陈太妃的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被他说服。
魏君遇和沈言前往沈老休息的地方接人，到了才发现，沈老爷子一直在殿中坐着，连小憩都不曾有过。
沈言不认同道：“那边再乱也有我们在帮忙，祖父你……”
沈老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觉少，睡不着。”再说了，这阵子事情那么多，又怎么睡得着？
沈言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之后，沈老爷子也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康王在京城和宫内的人不少，但他若是起事，定是要出城纠集兵力，大可能会去西北或者……”
“南疆。”魏君遇忽然出声，“光是西北还不足够，那边有平四将军牵制着陈家父子，康王若过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转变，但是若去南疆就不一样了，南疆那边前有六皇子和他们的主将暗中利用阿达烈来送舆图，康王肯定会与他们会合，同南疆共事。”
沈老爷子目光如炬：“你是说，康王会让南疆助他夺位？”
魏君遇面色不变：“康王不是个多有原则的人，反而，他与那些通敌卖国之人并无差别。”
古往今来利用邻边小国起事的人并不少，但从未有人成功过，只因那些小国对大盛的垂涎并不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为人摆布？
只是不知道康王和陈太妃许了南疆那边什么好处，能让主将都抛弃了自己的地方来当见不得光的贼人。
沈言：“我之前已经让人去联系南疆太子了，想来若是顺利，过几日就能有信儿传回来了。但是我总觉得康王不会去南疆。”
南疆六皇子和那主将都离开南疆了，总没有再回去的说法，那南疆太子可还等着呢！“”
魏君遇笑道：“我说的南疆可不是他人去南疆，而是他要和南疆的人会合。”
沈言瞳孔微缩：“东源！”
那儿是康王的老巢，之前阮成翰私自动用军饷就在东源境内，之前在他驻守南疆，没准还经常与六皇子等人有来往！
东源，西北，还有之前绣图里的江南十三城，哪怕绣图已经被太子截下，也不能保证那边会有兵力。
大盛还真是陷入了虎狼环伺的境地。
沈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魏君遇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怪你父皇，实在是这天下诸事万难，他也是分身乏术……”
谁能想到自己的大半臣子竟是忠于先帝的一个不起眼的后妃呢？藏得太深了。
沈老爷子又看向沈言，眸中满是歉意，嗫嚅着唇，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他这孙女肩负着替沈家守护大盛的责任已然吃了太多苦，这次康王若于东源起兵，朝中已无可信之人来用，她定然要去的……
沈老爷子忽然在想，宁愿皇上当她死了，这样也不会……
沈言自然是看懂了祖父的意思，面上却并无不愿之意：“祖父，我会去东源，我也不能眼睁睁瞧着我们的地方被奸人所踏，无辜百姓受苦。”
魏君遇捏着她的手：“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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