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相对
欧阳晓汐到正堂的时候，除了欧阳恒和老夫人三人还没有到，其他人都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欧阳恒虽然只有欧阳晓夜那么一个儿子，但实际上膝下的女儿却是不少，除了欧阳倩这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嫡女，还有七八个庶出的女儿，但除了二小姐欧阳清之外，年纪都还小。
欧阳晓汐算得上是这场家宴的主角了，所以她踏进正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都指着她悄悄地议论纷纷。
坐在上首的欧阳夫人看到她进来，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汐儿，你来了呀！快坐吧！”欧阳夫人亲密地拉着欧阳晓汐走到她的座位面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左边下首第一个位置那里坐下。
“多谢欧阳夫人。”欧阳晓汐浅浅地笑，笑意不入眼底，话语里没什么温度。
欧阳夫人点点头，也不计较欧阳晓汐叫她什么，就算欧阳晓汐愿意叫她一声“母亲”，她也不愿意听到她叫，平白膈应自己。
“汐姐姐，我能叫你汐姐姐吗？”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欧阳晓汐刚刚坐下，就感觉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裙摆。
她寻声低头望去，就看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滚过来一个粉嫩嫩的小团子，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当然可以。”欧阳晓汐看着她，感觉自己心都快要化了。
“真的吗？汐姐姐，我是欧阳悦哦！”那小团子拍拍自己肉肉的小爪子，眼睛里缀满了星星，头上的两个小团子随着小脑袋摇摇摆摆。
“是吗？小悦儿真是可爱。”欧阳晓汐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就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小脑袋。
“大小姐，实在是对不起，悦儿乱跑，扰了大小姐的清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跑了过来，跪着抱住了欧阳悦，不住地给欧阳晓汐致歉。
欧阳晓汐就知道这是欧阳悦的姨娘——崔姨娘。
“无事无事。”欧阳晓汐摆手，“悦儿很可爱。”
“多谢大小姐夸奖。”崔姨娘听了欧阳晓汐的夸奖，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反而是更加战战兢兢的带着欧阳悦。
“汐姐姐拜拜。”小姑娘被崔姨娘抱走的时候还向她挥挥小手告别。
小姑娘被带走了，让欧阳晓汐有些失望，但同时也对崔姨娘对她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
欧阳晓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是她长得太吓人了吗？
但很快她就放弃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门外又响起了清脆的笑声，又有人来了。
众人都探头往门外望去。
只见老夫人由欧阳倩和欧阳晓夜扶着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赶紧站了起来，给老夫人行礼。
“母亲来了啊！”欧阳夫人同样是笑意盈盈，但与对着欧阳晓汐的笑完全不同，她将老夫人扶到了主位上坐下。
“娘亲。”欧阳倩一看到欧阳夫人，就甜甜地叫了一声，立刻环上了欧阳夫人的胳膊。
欧阳夫人拍拍她的手，眼里满满的都是满意和宠溺。
老夫人坐下，眼神就扫过了欧阳晓汐那个方向。
欧阳夫人自然也顺着老夫人的目光看过去，眼珠一转，唇边笑意更浓。
“汐儿，快来拜见老夫人，多年没见，老夫人可是很想你呢！”欧阳夫人转过头向欧阳晓汐招招手。
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
欧阳晓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老夫人可能确实很想她，想她离得越远越好。
这种场面话也就只会有些单纯的小孩子会相信了。在场的那些个姨娘们哪个不是人精啊！
“老夫人好。”但她还是站了起来，走到老夫人面前，笑着向她服了服身。
“虽说你是圣上亲封的郡主，但你还是欧阳府的嫡女，踏出府门还是代表着欧阳府的门面，叫我老夫人像个什么样子，是想让人知晓我们府里祖孙不亲吗?”老夫人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一掌重重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老夫人也不愿意欧阳晓汐唤她祖母，但是她考虑得显然比欧阳夫人更加深远，若是因为这个称呼，传出什么祖孙不和的传言，那丢得可是整个欧阳府的人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老夫人突然的发作吓了一跳，老夫人虽然威严，但是却从不会在所有人的面前如此落人面子，今日这是······想给大小姐一个下马威吗？
众人皆默默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一瞬间堂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连欧阳晓夜也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喝茶，没插一句话。
欧阳倩和欧阳夫人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如此直接，一点脸面也不给。
但更多的是还是幸灾乐祸，在眼中一闪而过。
欧阳晓汐懒懒抬起了自己的眼帘，弯成一弯月牙，她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用手拂了拂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老夫人是想要汐儿叫您祖母吗？”她抬眼看着上座的老夫人。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你既然是记在恒儿名下的，难道还当不起你的一声祖母吗？”老夫人说话掷地有声，语气里隐藏着淡淡的怒意。
底下的那些小姐都比欧阳晓汐年幼不少，对欧阳晓汐当年的身世并不了解，所以对这句话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他的姨娘们对当年的事隐隐有几分猜测，毕竟府里平白多出一个大小姐，可是很令人怀疑的。但从来都不敢将这事放到明面上来说，这事可不是她们可以随随便便可以插嘴的事情。
“老夫人，您可是忘记了您自己在十几年前说的话，需要汐儿提醒您吗？”欧阳晓汐的话里多了几分嘲讽和讥笑。
老夫人皱紧了眉头，她人老了，她已经不记得十几年前她到底对欧阳晓汐说了些什么。
欧阳晓夜放下茶盏，抬头看欧阳晓汐。
欧阳夫人也是一脸疑惑，她对此也毫无印象，十几年前她只记得老夫人没有怎么见过欧阳晓汐，只是在她刚来的那一天见过。
但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了，便是记忆力再好的人也难以记住当年老夫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汐儿还是想给老夫人留些脸面的。那些难听的话，就让我悄悄提醒一下老夫人吧！”欧阳晓汐一步步走上台阶，眼神一直都望着老夫人。
“汐儿，你当年年纪还小，定是记错了什么，老夫人怎么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啊！”欧阳夫人拦住她，挡在老夫人的面前。
“夫人，汐儿不过是想与老夫人说些悄悄话罢了，还能对她不利不成。”欧阳晓汐转眼看向欧阳夫人，眼神是之前不曾有过的冰冷。
欧阳夫人一事不察，退了半步，刚好给欧阳晓汐让了路。
她站到老夫人面前，微微弯下了身子，嘴凑近了老夫人的耳边：“一个贱种，怎么有资格叫我祖母呢！这句话，十几年来，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欧阳晓汐毫不避讳，她从来就没有否认过自己小心眼的这个事实。
老夫人眼含惊诧，她好像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
自己十多年前还只是刚刚当上丞相府老夫人，还没什么心计，对欧阳晓汐这个皇甫浅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野孩子也是看不起的，当年她可是做了不少傻事，说了不少的傻话。
欧阳晓汐说完了这句话，没有立即退开，喉间发出了一阵愉悦欢快的笑声。
“看来老夫人真的是全忘了呢！没关系，之后汐儿会一件一件地提醒您的，您当年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呢！”欧阳晓汐感觉到了老夫人身体微微僵硬，似乎很是愉悦。
老夫人的瞳孔缩了缩，她原本还不确定欧阳晓汐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但现在看来，她是知道了不少的东西了。
但老夫人毕竟还是老夫人，很快表情就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那老婆子我，就等着你了。”老夫人也笑着轻声回击她。
她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一个乡野村夫，需要与人合作才能够除掉一个人了，难道还会斗不过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吗？
这种时候就是看谁更加技高一筹了。
欧阳晓汐挑了挑眉，这样自是最好，有行动才会有破绽，她怕的就是什么行动都没有。
“既然如此，不知老夫人还是否想要汐儿称呼您祖母呢！”她直起了自己的身子，笑盈盈地看着老夫人。
“不必了，老婆子我当不得菁华郡主一声祖母。”老夫人甩袖，转脸不想再看欧阳晓汐。
“这又是怎么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传了进来。
众人都转头望去，就看到一身黑衣的欧阳恒背着手跨步进了正堂。
欧阳恒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是身形伟岸，形容英俊，也不难想像十几年前是怎样的一个翩翩公子。
当年也难怪能够迷倒都城里这么多官家小姐，甚至能够让要求甚多的皇甫浅芳心暗许，还能够将现在欧阳夫人的心抓得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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