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远方天空被乌云遮挡着，即使太阳在落山之前努力散发出光芒，也穿不透厚厚的云层，整片天空暗沉的像是要与大地合为一体。

        冷冽犹如冬天的大风刮过山峦之间，山脉发出呜呜的悲鸣，为山中生灵的骤然逝去，也为与自己命运同体的山主，再过不久，也许就在入冬之前，她们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在遥远又非常贴近地心的虚幻空间中，‘规则’如幻灭的火光，把茅环绕在中间。

        “大山在你的手中濒临死亡，是你作为山主的失职。”

        “从世界诞生开始，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个外来的房子，一切都是它引起的，至于怎么出现在这里，无从得知。”

        “作为山主本应该第一时间处理掉问题，却因为人类特有的软弱，把事情拖到这种地步。”

        “人类本就不应该被列入大山规则中。”

        “那么，现在开始，剥夺人类在自然中的权利。”

        混合着各种声音而成的人类语言，‘规则’单方面判下了人类的罪行。

        茅庄重的跪下，行大拜，这是对自然的崇敬之礼。

        “请让我尽到山主最后的职责，请让我用最后的办法，一定会让山脉重现生机的。”沙哑的声音并没有情绪，只是讲述着实情。

        “不，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把仅存的山主之力交出来，让自然演化诞生出时机，自然的孕育出下一任山主。”

        “可以让她去，现在交出山主之力，长时间以内，剩余的力量也无法孕育出山主。”

        “可是，让它把山主之力用尽，却没有成功，那么这片大山将在数千数万年之间，没有任何的生机。”

        “作为山主的你的决定是？”

        自然的选择就是生物们自身承认的选择，‘规则’无法强迫任何生灵，作为依然是山主的茅，她的声音就是大山无数生灵的声音，她的选择将决定大山的命运。

        “我并不为我之前做过的决定后悔，作为人类被当选为山主，我无法选择，那么至少，在最后，请让我以山主的身份做出最后的决定：拯救大山。”

        一阵沉默之后。

        “人类真是奇怪的存在，既残忍又善良，既天真又世故，与其他生物又明显的区别，自然界之中，你们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们无法推翻山主的决定，那么，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再来论定你的是非功过吧。”

        茅张开眼睛，只不过瞬间，茅与‘规则’达成了一致。

        茅缓慢地朝着目的地走去，看着四周的残垣断壁，没有了绿意之后，房子颓废的景象完美的融入山林之中，都是一副萧瑟的模样。

        山里的生物因为这个房子而没有了生命，但茅并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在听到樱树最后的求救后，茅无法放任不管，只是没想到代价如此的大，也许付出了再多的努力，到最后也不能让樱树存活下去。

        身负数十万生命的重量，茅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看向不远前面的樱树，只希望自己的决定，至少可以拯救它。

        茅来到樱树的身边，轻轻抚摸这个近乎于枯萎的樱树，想起之前在山脚下人类的村庄附近见到过，那种开着美丽的粉色花朵的树，只是都没有这颗樱树高大，也许等到许多年后的春天，当这颗樱树再次迎来花季时，那该是多么壮美的景色啊！

        茅将神识探入到樱树中，小心的触碰着樱树的核心，樱树似乎只剩下了本能，无法好好的交流，茅只能试图命令樱树，让它交出这个房子的核心控制权。

        已经做好了樱树会反抗的准备，没想到，樱树只是沉默了一阵，就轻易的张开自己的核心入口，茅小心的深入其中，那里是樱树一生中的记忆，与意识同在。

        无数的记忆片段从茅的神识中略过，那些长相与穿着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人类，有些片段是在樱树下尽情玩耍，有些又是互相残，茅尽量避开这些带有情感的记忆，找到了那团绿色的光芒，那是植物才有的生命核心。

        尽管樱树的生命核心已经很微弱了，但依然顽强的存在着，茅将山主之力温柔的注入其中，然后神识替代樱树的掌控，抵达了房子的核心，那是一个黑色的雾状球形，消耗山主之力碰到了在其中的‘钥匙’。

        黑雾察觉到有外力入侵，奋起反抗，想要吞噬山主之力，源源不断的黑暗之力从房子的各处传输到这里，山主之力已经难以对抗下去，想要彻底掌管房子的核心‘钥匙’，必须还有更多的力量才行。

        茅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开始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力，一时间两股力量在樱树的核心中不分上下。

        也许是生命即将终结，这些年作为山主的记忆，不断的涌现在脑海中：孤单的母狼第一次当了母亲，即辛劳又开心；蝴蝶破茧而出后，第一次感受的太阳的温度；竹笋冲破重重阻碍，节节攀高；还有那些季节性不断巡回的虫，总会展现出普通人无法轻易看见的，美丽的姿态。

        每天每天都在它们无意识的包围中生活着，现在一想到它们还是会有那种，莫名的安全感在。

        茅闭上眼睛，身体散发出耀眼的，如光脉一样的光芒，那是作为山主，作为人类，更是作为虫最后的力量。

        一时间，黑暗力量被光芒驱散，茅趁这机会紧紧抓住‘钥匙’。

        整个房子里的黑暗之力就像是没有了大脑，混乱无序的四处冲撞，原本本就破旧不堪的房屋，在黑暗之力的野蛮侵袭下，更加的腐败陈旧。

        包含着茅的生命力的微光包裹着‘钥匙’，透过‘钥匙’能够清晰的看到整个房子的脉络，黑暗之力游走在其间，现在只要注入生命力就能完全驱逐这些黑暗之力了。

        那是茅最后的力量，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紧紧抓着‘钥匙’，让那些不好的力量离开，早些让那些无辜消逝的生灵早日重现，这是作为山主最后的愿望，茅的意识渐渐消散。

        仿佛置身于地下洋流中，身体被清澈河水从下往上冲刷着，茅困惑的睁开眼睛，也许眼前的景象将永远的记在茅的心中。

        代替茅，樱树的核心消散了，漏出了原本藏的好好光粒，那是光脉的原初，光脉的组成。

        山脉之间原本不见的光粒，一个个集中在一起，连成一条条如丝线一般的光线，然后通过樱树，直直的向上延伸，直至天际，在那里与银河汇聚。

        银河随着这根光线，刚开始一点一点的流淌下来，在茅的脚下汇集，随后，无数的星辰倾泻而下，不久之后，在山峦之下，在距离地心最近的地方，汇聚成为金色的，细小的河流，那是世上所有一切的原初，名为光脉的存在。

        樱树代替山主做出了牺牲，用它的生命力招引天上的星辰，茅试图重新凝聚樱树的核心。

        “这里是我看见过最好的世界，那么多有灵性的生物，如果我也生长在这里该有多幸福啊，不过，我作为这座本丸地基一样的存在，并不后悔哦，留下来的那些家伙都是些可怜人，请你一定不要赶走他们，他们已经无处可去了。”樱树的意识随着这些话，在茅的耳边消散不见了。

        还没有想清楚这些话的意义之前，山主之力随着光脉的回归而回归，茅的神识成为了樱树的神识，它们现在是星辰和光脉的连接点。

        借着这个节点的强大力量，山主之力充斥着整个房屋，黑暗之力在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它们被远远的驱逐出了这个空间。

        星辰完成了使命，不再流淌，整个房屋都被笼罩在光脉的光晕中，如果有人经过这里，或许还会听见悦耳的铃音，一开始只有房屋这里响起，再后来，整个山脉都响彻着铃音，这是专门为山主诞生准备的音乐。

        这座大山，已经做好了再次迎接它们山主的准备。

        茅与樱树在光脉的流淌中融为一体，这颗高大的树木就像是在完成最后的献祭一样，光脉穿过樱树的脉络，分散到枝丫，一刹那，这颗金灿灿的大树开出了美丽的金色樱花，一阵风吹过，金色樱花纷纷飘落，飘落到那些凌乱不堪的刀剑身上。

        那些原本已经疯狂的刀剑男士们，在黑暗之力被驱逐之后，就看到了样这幅景象：天上的银河以从来没有个清晰出现在眼前，就好像只要伸手就能够得到一样；在刀剑男士的脚下，有一条金色的河流流淌而过，就像是天上的银河反射到地上一样；一些金色的光粒忽闪着光芒，在刀剑男士们的周围游动着。

        那两条‘河流’的交汇中心就是那金色的樱树，一直被刀剑男士们忽略的樱树啊，现在正以最耀眼的姿态展现着存在，刀剑男士们听到了樱树最后的请求，原来还是有关心他们的存在，只是刀剑男士们忘记了。

        在金色樱花全部飘散之后，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雪，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来临了，那是山主下达的封山指令，大山需要休养生息，在冬雪的覆盖下，整个森林即将进入冬眠。

        刀剑男士们刚刚注意到自己已经恢复，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出激动之情，就看到了飘落的雪花，然后就纷纷倒在地上，渐渐身上被白雪覆盖，他们也跟着大山进入了冬眠。

        物转星移，周而复始，生命循环，生生不息，这就是自然，在规则内，从来没有绝对的存在，过去的不会再回来，而未来，则需要慢慢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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