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告白

关东大会的决赛如约而至。

        立海大和青学的队员们面对着排成一排，双方的队长都因身体原因而没能达到现场。阳菜听说，巧合的是，立海大的队长在决赛当天动手术。他们一定很期盼能赢得决赛，为没能参赛的队长带去好消息吧。

        我们这边也一样。阳菜心想。

        对面的副队长真田弦一郎十分镇定，仿佛这场比赛的胜利已是板上钉钉。对比之下，大石秀一郎似乎有些慌张。和真田握手时，他竟然说出了与平时性格极其不符的话语。

        不过听了他的话，倒是让青学的队员们心中都有一股暖流经过。大石虽然平时是个内秀沉稳的人，但有时候也会表现出热血的一面呢。

        立海大连胜了两局双打比赛，令青学观众席上的众人都陷入沉思。不愧是全国三连冠的名校，似乎比之前的对手都要难缠。

        后面一场单打是乾贞治对柳莲二。两人是幼年的好友，组合的双打在小学网坛驰名一时。只不过，莲二突然间退出了这对组合，杳无音讯。之后才知道是转去了别地，最后进入了立海大附中。

        “上次我们的比赛，还没决出胜负，是吧？”乾贞治在网前对着莲二说。

        “看来会是场有趣的比赛。”龙马将帽子扶正。

        “莲二，今天就让我们在这里一决胜负吧。”乾贞治首先拿下了发球局。

        “阳菜，陪我去买瓶饮料吧。”龙马自顾自地离席了。

        “可是比赛……诶等等。”阳菜思量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自动贩卖机前，竟遇到了对方的副队长真田。

        “龙马，看来局势已定。”真田摁下一瓶饮料，“很遗憾不能与你正式比一场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不一定。”龙马淡定地打开芬达，“我们的学长会赢的。然后，由我来和你对决。”

        “我很期待。”对方没有多言就离去了。

        阳菜似乎察觉到龙马的心里有些东西变化了。

        从前孤身一人战斗的野马，似乎经历了这么多场比赛后，慢慢学会相信队友，相信团队。网球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个人赛，但团体的每个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

        阳菜有些欣慰地看向龙马，面前的少年似乎褪去了一层稚气：“龙马，学长们知道你这么信任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是大和社长教会我的。”龙马的嘴角勾起笑容。

        回到观众席，同样精通数据网球的两人正打得火热。中场休息时，乾贞治的脸上难得见到有些疲惫不堪，他饮了一口水瓶里的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既然这样，我就丢掉数据，和你打一场，莲二。”

        激战过后，乾贞治赢了。桃城武兴奋地大叫：“好耶，总算扳回一局！”

        “辛苦了，乾学长。”海堂薰为他递上毛巾。

        “没事。”乾贞治坐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下一场不二对战的是切原赤也，就是在和不动峰对战时打败队长橘桔平的选手。他的球风似乎非同一般，要小心啊，不二。”

        “放心吧，阿乾。”不二周助仍然笑得如同春日暖阳。

        切原赤也是个敏捷有技巧的二年级生，球风的确捉摸不透。他的指节发球有着威力强大的破坏力，回球还总是精准地击中不二的膝盖。过了几盘，身形较为纤瘦的不二周助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休息时一直揉搓着膝盖。

        “他的眼睛怎么会变红了……”阳菜听到一旁胜郎胜雄的议论声，心里有些担忧。

        龙马坐在她旁边，宽慰她道：“不二学长一定没问题。”但阳菜从他的声音里也听出了强烈的担心的情感。

        “不二，加油！”场外竟传来不动峰橘桔平的声音。不二猛得抬头望去，看见熟悉的身影，笑容更加灿烂。

        比赛重新开始时，切原竟没有对准不二打球，而是一球打到球场的围栏上，落在橘桔平面前，让他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这个时候，不二周助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他是个很少发挥出全部实力的选手。有时候是对面选手的球技不需要他这样做，更多时候则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所以他的脸上一直带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除非——

        除非有人触碰他的底线。

        他睁开寒意十足的冰蓝色瞳孔。

        之后的不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干脆利落地赢得了比赛。赛后握手时，他走到切原赤也身前。

        “网球，可不是你用来操弄恨意的工具。”他淡然地抛下这句话。切原诧异地抬头看他，却迎上那人笑眯眯的脸。

        切原，你要是觉得不二学长是个不记仇的人就糟糕了。阳菜看着场上的两人，心里腹诽道。

        “该我上场咯。”龙马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球拍。

        “加油！”

        “我会的。”龙马自信地朝阳菜挥了挥球拍。

        那么，我等你的好消息——阳菜撑着头，准备观看越前龙马的比赛。

        龙马和真田果然是高手过招，打得不相上下。虽然只是在一旁观看比赛，阳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真田弦一郎的球风似乎让动态视力过于优越的龙马眼睛很是疼痛，只见他难受地揉了揉眼睛，紧接着闭上眼睛，开始回击。

        “没有搞错吧，越前那小子竟然闭着眼接球！”桃城武几乎惊掉了下巴。

        尽管闭上了双眼，龙马却仍是游刃有余。只见他一直使出龙卷风杀球，略占上风。

        此刻他闭着眼的微笑，似乎是在挑衅。

        到了真田的发球局。他似乎暗中下了决心，娴熟地抛起球，挥拍。只见那球快速地飞向越前的场地，最后竟消失无踪！

        “看不见的发球……”乾贞治记载道。

        龙马，你该怎么办呢。阳菜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5:3。只要真田再拿下一局，立海大就获胜了。

        连续三球，穿过龙马的身侧，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阳菜咬唇，但她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龙马不是这样会轻易放弃的人。

        赛点的一球，龙马终于有了举措。

        用力的击球，打到了真田的死角。

        “你还差得远呢。”龙马吐出这句话，只不过是用英文。

        “没人能在网球上战胜我。”仍然是英文。

        之后的龙马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像陷入某种境界一样连续打出之前和他交手过的众人们的绝招，引得观众席间一片喧闹。

        最后一球，龙马高高跃起，奋力打了过去。

        青学赢得了比赛，席间一片欢呼。

        队员们都涌上去搂住龙马，眉眼间满是兴奋激动的深情。阳菜被挤到外圈，努力压抑住心中的一个想法。

        她此刻，非常想，给越前龙马一个拥抱。

        回去的大巴上，阳菜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

        一个人在她身边落座。她抬眼，望见了一双清澈透亮的猫瞳。

        “我可以坐这里吧？”龙马虽是征询意见的语气，身体却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青学赢了真是太好了。”阳菜望向窗外，车子开动了，街景飞速倒退，“恭喜你，龙马。”

        “祝贺的话我已经听腻了。”龙马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那……”阳菜被他这话呛到了，“你真厉害，龙马。”

        “谢了。”是开心的语气。

        不打网球的时候心态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阳菜望向他。龙马合着眼闭目养神，面部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只有嘴角微微上扬，像在晒太阳的猫咪。

        “对了，山崎学姐。”龙马开口，“你晚上有事吗？”

        “没有。”

        “那么，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龙马睁开眼，认真地直视着阳菜。

        “好啊。”

        队员们都去河村家的寿司店聚餐庆祝了，阳菜却找了个借口没有去。她回到家，瘫倒在床上，思索着龙马刚刚的话。

        其实，就算龙马不主动邀约，阳菜也会开口，因为——

        关东大赛结束后，我要和龙马告白。

        这是集训最后一天阳菜心里真实所想，只是她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方式。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

        她没什么食欲，走到厨房啃了一根黄瓜，就算吃过晚饭了。这是她手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有信息，是龙马的：

        晚上八点，你家门口街道右转的公园见。

        阳菜回了个“好”，思绪继续复杂着。

        如果她和龙马告白，对方会是什么反应呢？是诧异，为难，还是想要疏远？就算接受了，两人会有共同话题吗？

        怎么办，脑子里净是些最差的结局。

        阳菜狠狠地咬了口黄瓜。

        聚餐过后，龙马散步到了阳菜家附近的公园。

        今晚，他要和阳菜告白。

        喜欢阳菜已经挺久了，但意识到自己对阳菜有感觉，还是那次合宿，他们在昏暗的角落相拥在一起时。

        虽然这是无意之举，但反应过来后，只有龙马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这是他除了打网球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自幼开始学习网球，一心想要击败父亲南次郎。但进入青学后，他对网球的观念逐渐变化着，热爱的情绪也渐渐变得浓厚。

        除了网球，他在青学邂逅的最重要的，就是对阳菜的这份心意。

        初见时，他对阳菜就印象深刻。他最喜欢的颜色便是银色，阳菜的头发正巧也是富有光泽的银灰。那天招新大会上，阳菜扎着马尾，看起来活力十足，在阳光照射下，连发稍都洒落上阳光的碎片。

        后来，训练开始前，他总是不自主地在场边寻找着阳菜的身影。看到她的时候，龙马的心里就像有一个小烟花，砰的炸开了，欣喜的情绪充满了整个心房。和阳菜打球时，她的表情又是那样享受运动的快乐，就连他也被这份情绪感染。还有，在他有意无意惹少女抓狂时，孩子气的表情又是那么可爱。打游戏时的样子，熟睡时的样子，吃到好吃的样子……无数个生活的碎片，在龙马脑中构建出一个生动的山崎阳菜，另他无比着迷。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公园已经到了。

        他看了眼手机，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但似乎入口处还屹立着一个人影。

        是阳菜。

        “晚上好。”少女率先开口，笑靥如花。

        “晚上好。”龙马少见地露出不镇定的神色，“陪我散会步吧。”

        一时间，二人沉默地走着，并无多话，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

        “关东大赛赢了，接下来就是全国大赛了。”阳菜干巴巴道，她本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一开口抛出的竟都是些废话，“加油。”

        “嗯。龙马漫不经心道，“全国大赛我也照样赢。”

        两人又默默无言地走了一会。到了一个喷泉前，龙马骤地停住步伐。后面心不在焉的阳菜险些又撞到他的后背，有些窘迫地停了下来。

        猫瞳直勾勾地盯住她，透露出急切又紧张的情绪。

        “山崎阳菜。”龙马的嗓音有些沙哑。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直呼面前少女的全名。

        “啊……嗯。”阳菜应道。

        喷泉流出来的水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水声也像是在为此刻的场景伴奏似的。

        “我喜欢你。”龙马开口。夜色浓郁，但阳菜仍然看清了他泛起红晕的脸。

        “和我……在一起。”龙马的声音越压越低，“我们可以交往吗？”

        “好啊。”

        戴帽子的少年显然没料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几分错愕又欣喜地望向她。

        “其实……”阳菜刚准备坦白自己本来也想告白，抬头却撞见龙马带着笑意的瞳孔。

        他伸手，将阳菜抱进怀里。阳菜的脸刚好埋在越前龙马的颈窝，心跳飞快。她闻到龙马身上葡萄柚的清香，透过薄薄的衣物，她几乎能感受到龙马凹凸有致的肌肉线条。

        龙马有些用力地抱着阳菜，几乎要把她糅进身体里。

        “告白的几率，是百分之百。”暗处藏匿了五个身影，其中一个缓缓开口，“告白成功的几率是……”

        “哎呀阿乾，你搞什么！”菊丸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都抱在一起了耶！好想冲过去恭喜他们俩哦！”

        “英二……”大石在一旁无奈道，“我们毕竟是偷偷看的，这样不太好吧。”

        “年轻，还真好。”桃城武老气横秋地说。

        “呵呵，阿桃，我看到不动峰的小杏好像在比赛结束后也来找你了吧？”不二周助温和地开口，却满是调侃的意味，“难不成也是约会？”

        “哎呀不二学长，你别说我啦！”桃城武慌忙摆手，“你看这两个人！”

        “恋爱后在训练中分心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七。”乾贞治合上本子，“今天收集到了很好的数据，只要我加紧训练，在下次排位赛中打败越前龙马的几率是……”

        不二周助收住笑，凝神看向抱住的两人。

        两人的身体仿佛融在了一块。月光下，他们的周身散发出甜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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