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扔进号子

张福来办过不少编造、传播谣言案件。

不管什么人，要不几个回合认罪悔罪，写下认罪悔罪书，对着镜头念。

缉拿把录像发布出去，宣布处罚决定。

凡一强不认罪悔罪，张福来没法进入处理程序。

现在的情况是，凡一强消失案一问三不知、编造谣言案件抵死不认，捋出线索的案件无突破，他怎么向陈缉拿长交差。

陈缉拿长有交待，加强审讯力度，看来只有加强审讯力度了。

张福来喝道：“这里不是学校，你也不是学生，只有如实交待犯罪事实，认罪悔罪争取从宽处理，才是唯一出路。”

凡一强说：“我没有违法犯罪……”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说没有违法犯罪！”张福来火冒三丈，猛拍桌子。

他什么人没审讯过，面对十六岁嫩娃无奈，只有拍桌子。

“……”凡小强犟着脖颈。

张福来还要抬手拍桌子，这才发现手掌有点痛，已经拍了好几次。

到这里来的人谁不狡猾奸诈，要不几回合一样变成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小屁孩竟然是毛铁，烧不红打不扁。

张福来与助手对下眼神，知道再问无益。

进来的犯罪嫌疑人说白了是锅里的蚂蚁，想不开口，呵呵！

就算不是蚂蚁，是苍鹰，熬也得把它熬驯了。

何况是人，还是小屁孩。

张福来也不怎么着急，慢慢熬呗。

要办成铁案，既要交锋，更要有耐心，最终犯罪分子心理防线崩溃，如实交待犯罪事实，认罪悔罪。

张福来不问话了，三个人枯坐着。

凡一强昨晚三点过被大丫喊去老王家，大丫面色苍白身体颤抖不停哭啼，他困得难受，几次要走，被大丫拉着“一强哥哥”哭喊得瘆人。

老王消失，家变得阴森恐怖，他不能把大丫丢在家一走了之。

直到凌晨六点过天明，他才离开老王家，回到家倒头就睡，不到七点刚过被缉拿喊醒带到府缉拿。

已是上午十一点。

缉拿不问话，凡一强的头脑闲下来，感觉口干舌燥，肚子饿得呱呱叫。

身体被固定在审讯椅上，想要动动都不成，手臂麻，腿脚胀，腰背酸痛。

他是孤儿，自感卑微，遇上大人听喊听叫，同学面前低声下气，从没给人拗起过。

连他都想不到，竟然敢给缉拿拗起。

他也明白不拗起不行，缉拿说他违法犯罪。

要他承认什么事都可以，要他自污违法犯罪不可以。

口渴得要命，肚子饿得呱呱叫，他说：“我要喝水。”

“嚯哟，张嘴要喝水，架子不小嘛！”张福来呵呵道，他欣赏表情看着凡一强，“搞清楚了，服务生才干端茶递水活儿，我们是缉拿，只接受罪犯如实交待罪行，认罪悔罪。不过呢，罪犯如实交待罪行，我们也讲人道主义，免费给罪犯端茶递水。”

“屈打成招吗？”凡一强头昏眼花，说话有气无力。

“打你了吗？”

“……”凡小强无语。

审讯室寂静。

缉拿喝茶、抽烟，小声讲些有趣的事情，该吃午饭、晚饭照吃不误，才懒得理睬固定在审讯椅上的凡一强。

凡一强口腔干裂，舌头给泥鳅掉进沙堆一样挪动不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头慌，他进到缉拿水米不进，肚皮饿得贴着背心，胃壁空摩擦阵阵痉挛。

身体被固定在审讯椅上，腿脚胀麻，手臂失去知觉，腰酸背痛，意识渐渐模糊。

晚上十一点时，张福来和助手坐不住了，小屁孩熬到现在，两人都有些吃惊。

张福来说：“参与消失案件、编造谣言散布恐怖情绪，也不是好大的罪行，值得这样折磨自己，何苦呢？”

凡一强也想说话，已经没有力气，他耷拉着脑袋动了动嘴巴，没发出声音。

张福来说：“你参与消失案件，看似天衣无缝，实则破绽百出，怎么瞒得过缉拿。你编造的谣言发微信，更是铁证如山，不可抵赖。只要你如实交待罪行，认罪悔罪，慢说喝水吃饭，还不会处理你。负隅顽抗，即便你是学生，也要判你几年徒刑。到时你从监狱里出来，人已废掉，恐怕想找个吃饱肚子的工作都难。”

凡一强也想招认暂解倒悬之苦，然而，他想到大丫喊他门，他开开门，大丫拉着他惊恐万状，内心告诉他，人命关天，妥协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王叔和大丫。

天灾人祸他无力改变，但也不能视而不见，更不能自污参与消失老王、编造谣言。

张福来等不得了，向助递眼睛。

助手离开审讯室，一会儿回来，向张福来递下眼睛。

张福来看着凡一强：“我的案件多着呢，没时间陪你玩，现在送你去号子，你在里面好好反省，想要交待罪行随时喊我们。”

凡一强在这里熬得过去，他不担心在号子能熬过去，他确信要不几分钟，凡一强就要在号子里喊交待罪行。

苍鹰的野性都可以熬掉，要熬掉人的意志办法多着呢。

意志坚强如钢的人只有在文学作品中出现，他手上经过的人何此百千，不管在外面多么的牛笔，进到缉拿就他玛的是软蛋。

熬鹰太辛苦，把鹰交给罪犯熬，如何又不是捷径。

张福来把凡一强押出审讯室，去号子。

号子阴森冷寂，昏黄灯光隐隐绰绰恐怖瘆人。

探照灯光柱在夜空随意切割，远远望去到是夜晚城市风景。

听到咣啷铁门打开声，凡一强身体一颤，抬头目光望向里面，黑魆魆什么也看不见。

他被张福来往前推，身体一个趔趄窜进门。

“咣啷！”铁门关闭。

凡一强意识到什么，转身跑向铁门。

“砰！”他的身体撞上铁门，身体猛的弹回去跌坐在地上。

自己被关进号子，他回过头，见几十只狼一样的幽幽目光向他逼来，他毛发倒竖，魂魄差头儿逃离身体。

“小鲜肉，我喜欢！”一个五大三粗，头发蓬松，胡子巴叉，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伸手抓向凡一强。

跌坐地上的凡一强赶紧往后退。

身后是铁门，退无可退。

五大三粗汉子抓住凡一强的前衣襟，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望着凡一强猫戏老鼠般一脸涎笑：“号子里享用小鲜肉，又他么一番滋味！”

凡一强已十六岁，多少懂得一些人世间的龌龊事情，五大三粗汉子要……他浑身炸毛，魂飞魄散。

都这个时候了，他哪管肚子饿、身体疼痛，卯足力气一拳给五大三粗汉子面门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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