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姜恒
璀璨绚丽的水晶灯。
衣香鬓影的宴会。
来往的名流服装华丽。
水晶般的玻璃杯盛放着紫红甘酿，弥散着醉人的香气。枫香混迹其中，手中稳稳地举着花形的精致托盘。
潺潺的乐声轻缓舒适，她像精灵般轻盈地在人群中穿梭。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个末日世界，枫香简直会误以为自己身处梦幻美丽的伊甸园。
这就是异能区的世界吗？枫香沉迷于这种绚烂的流光溢彩之中。
人们低声交谈着，他们脸上都是不慌不忙的闲适恬淡。
男人已经留意了那个丁香一样的小姑娘很久了，异能区的女性大多不好掌握，这种平民区的姑娘格外有味道。
男人的脸上有势在必得的微笑，趁着枫香无意识地经过，他轻唤：“waitress。”
枫香如他所愿回头，男人绅士请求：“可以给我加点酒吗？”
他空荡荡的酒杯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
枫香连忙躬身给他添上馥郁芬芳的白葡萄酒。
透明的液体夹杂着气泡流入杯中，男人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不着痕迹地抓住给他倒酒的那只手，依然绅士而礼貌地说道：“谢谢，如果可……”
“不客气。”不让男人说完，枫香连忙打断他的话，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匆匆逃离。
像落荒而逃的小兽。
一旁另一个见证了全过程的宾客戏谑地评价：“简，不是所有人都会吃你这一套。”
名唤“简”的男人有些生气，但是现下的场合又迫使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有些僵硬地陪笑：“迷路的羔羊不知好坏，需要好好□□。”
与此同时，从简的右边飞快走来一个低垂着头的高挑男生，他的手中有数杯满放的酒杯。
几乎是有目的而来，男生径自走近然后撞到简的身上。
各色的甘酿哗啦尽数泼洒到精心制作的西装之上。
男侍应生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态度极具谦卑，姿态也放的格外的低，让简甚至无法在这个场合开口过多责怪他。
这样会有失他的风度。
旁边有数十个宾客注视着他，简只好咬牙切齿地原谅：“没关系。”
男生的唇角悄然扬起，却无人发现。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扰乱宴会的进程。少顷之后，宴会的主人如期而至。
几乎一出现，这位年轻有为的异能者就汇聚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他身着匠人精心打造的黑色西装，量身定制的衣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在物资贫瘠的末日世界，这种手工艺品几乎是有价难求。
他的脸上是胸有成竹的微笑，仿佛所有的进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野心家，这个标签给了在场的投奔者一剂极其重要的强心针。
至少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基地不会因为过于追求安稳而被吞并。
枫香的心却“咯噔”一下，头一次犹豫起来要不要上前靠近，属实是这个人给她带来的感觉与前几个世界太过不同，让她对司司甚至有些怀疑。
但之后她还是咬咬牙决定相信司司一把，毕竟虽然它坑了她很多次，很多时候，它也勉强是靠谱的。
顶着领主头衔的姜恒不管去哪都是人群的焦点，枫香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终于让她找到一个机会，可以不惊动旁人自然而然地走到姜恒身边。
她举着倒有半杯葡萄汁的水晶杯小声说道：“领主，是否需要换一杯饮品？”
姜恒不喝酒，是她特意打听过的，但是为了应酬此时的他又不得不随机接受侍应生递来的酒。
如果枫香此时出现，不仅可以轻而易举解地决姜恒的困局，还可以让姜恒对她有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姜恒迟疑地看着她，良久之后他还是没能敌过对酒精的厌恶从枫香手中换过饮料。
兑了色素的葡萄汁颜色与葡萄酒一模一样，可以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应付来往的应酬。
枫香始终面带微笑的地站在姜恒身旁，担任着一个尽职尽责的智能加酒机器。当有旁人需要加酒她会选择另一个酒瓶的液体，而当姜恒要加酒时她会用他专属的那个酒瓶。
两人配合默契，前来敬酒的人少说也有十余人，却始终无人发现端倪。
同为侍应生的姜述冷眼旁观着不远处男俊女靓的那一道风景，心中像打翻了醋瓶一样酸涩。
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姐姐，此刻竟然心甘情愿地为了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当服务员，还这么贴心！
看见他们眉来眼去就讨厌，姐姐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好过呢，她怎么可以对着其他男人笑得如此甜，这个男人还是她不认识的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暧昧！
沉迷在自己世界的姜述没有发现，从不远处攀附而来的艳丽女人，她像水蛇缠绕过来，等鲜红的丹蔻抚摸上他的脸庞时他才陡然惊醒。
谦卑地低下头：“夫人，您有什么需要？”
女人的红唇看起来妖娆又妩媚，她轻趴在从刚刚就一直僵硬着身体的姜述的身上，侧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很不错，要不要考虑……从了我？”
她的声音沙哑又性感，像指尖在心上刮擦激起阵阵战栗。
“你喜欢那个女侍应生是吧？”女人进一步贴近他，妖娆地引诱着，“可是她显然更喜欢有异能的人呢，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很辛苦吧？”
灯光站在她的身上，她就像神话中的阿弗洛狄忒一般蛊惑人心。
姜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不喜欢你，也不爱你，你应该明白，你的所有付出都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有旁人叫女人的名字，女人意犹未尽地回眸看他：“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让我失望哦。”
说完，她便扭着腰身窈窕而去。
从她的同伴处传来小声的议论。
“你脑袋没出问题吧，你竟然看上了一个平民？”
“平民玩玩还可以，能帮到你什么？”
“不要动心哦，动心的话他们会像吸血虫一样吸干你的。”
所有的讨论无一遗漏尽入耳中，随着他们的声音，他的心好像也一下一下沉了下去。
他不是异能者，不能给她明目张胆的保护。她喜欢的是那样站在聚光灯下的人，而他是一个怪物，他的存在甚至都是一种灾祸。
枫香若有所察地抬头，却只能看见一个纤长高挑的侍应生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
“怎么了？”姜恒问。
“没什么。”枫香勉强地笑了笑。
夜色寂寥，黑夜深邃。
所有的不安与彷徨尽数掩盖在这深不可测的夜晚之中，有分手的恋人当街痛哭，有无家的旅人对月托情。
没有人知道这个末世时代会持续多久，他们只能这样放纵着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可能的遗憾与伤痛。
透明的液体被一杯一杯沉默地灌入胃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记痛楚。
刚出异能区的枫香激动地对着无人的街道大喊，鸟儿被震得“哗啦”扑簌羽毛，她实在是太高兴了，今晚的计划完美实现。
刚刚宴会上那个名叫“简”的男人想让她出丑，姜恒竟然主动出手帮她化解了一场劫难，还给了她名片，询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一起吃饭。
有时间有时间，怎么会没有时间呢。
枫香兴奋得想要笑出声。
没多久就到了民宿楼下，姜述没有开灯，枫香仰头看向那扇漆黑的窗户，夜风有些凉，她收了收笑容，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装作无事发生她自然地推开房门，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姜述眼睛亮得惊人。
“怎么不开灯？”枫香有些疑惑，然后“啪”的一声摁开了开关。
姜述刺激地眯了眯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晚上去哪了？”
枫香失笑：“怎么了，你想我？”
“嗯。”
他说得认真，枫香却没当真，从浴室传来她浑不在意的声音：“别闹了，你不是说我是你姐姐吗？哪有这样调戏姐姐的？”
“可是你不一样。”姜述起身。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枫香没有听见。
姜述气馁地坐到床上，酝酿一晚的情绪有些泄气，当初为了接近她随意编造的理由，此刻竟成了他被搪塞的借口。
枫香出来的时候，姜述正缩在床上一言不发，她也就没把刚刚的事情当回事，好半晌，身后又传来姜述轻轻的声音：“姐姐可以不去找那个人吗？”
他的眼睛埋藏在深深垂下的刘海之下，看不见情绪，只能听见声音中隐隐的不安。
枫香知道姜述说的是谁，可是这是显然不可能的，于是她刻意用轻松的口吻说：“不行哦，我有事情。”
“你喜欢他是吗？”
枫香怔住。
“所以你目的明确地想来s基地，目的明确地想去异能区，目的明确地想见到他甚至让他记住你。”隔着镜子，姜述的问题步步紧逼。
枫香难以置信地回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跟踪我？”
她下午去异能区的事情谁也没有告诉，所以姜她的轨迹能被知晓只有她被跟踪这一个可能。
姜述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所以是真的是吗？”
枫香看着他受伤的眼，本该脱口而出的话竟有了迟疑，最后她避开姜述的视线回答：“是。”
姜述久久没有说话，房间很静，静到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空灵蛊惑的声音在姜述耳边不断引诱：抓住她吧，禁锢她吧，让她的视线只有你没有别人，让她永远只爱你一个人。别忘了，是她先背叛的你。
枫香再抬头，一个来自姜述的吻便悄然落下。
像信徒般虔诚，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引导着她，他的身上是好闻的清冷淡香，还带着一点酒气，在他俯身而来之际两人气息瞬间融为一体。
他的唇瓣火热，身体滚烫，像是要把自己几世的怨念都传递出来，只是最后，不忍心她受伤，落下来又是花瓣般轻柔的呵护。
枫香却猛地推开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在房间响起甚至泛起回声。
白皙如美瓷的脸颊瞬间显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枫香尽力用自己平生最冰冷的语气警告：“我是你姐姐。”
“你不是！”姜述的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痛楚，说完，便匆匆狼狈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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