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饼干
跑了一天，酒会上就吃了点塑料小蛋糕，又遭这孩子一顿折腾，医生饿得前胸贴后背，看见桌上外送食物的宣传单
不想做饭…好饿…现在还在外送吗…果然时代在进步，最近的服务还真周到呢…
“饿了吗，需要吃什么”
那孩子已经缩到了沙发上，倒是很不客气，对着递来的传单仔细端详后，选了个酥烤饼干
“就这个吗，吃不饱哦，随便点也没有关系的，我请客”
听见他肚子抗议的声音，却还是坚持选择饼干，医生私自加了些暖胃的汤，点好单后开始盘问这孩子的住址
他不愿回答，只是说着感谢帮助，等明天开街自己自然会离开的就拒绝回答其他的问题
能在这个时间段在黑市出现的多半是流浪人口，看他的打扮似乎也不是什么贵族家的少爷可以去黑市消遣的
残骸病毒可以给人短时间的力量，却会消耗极大的体力，想起那孩子有力的一拳，哪怕是非常专业的拳击手也很难一拳就使人的脸变形，更何况这孩子这么瘦弱，根本就没有锻炼过的痕迹
医生隐隐有些直觉，想起仓库里还有剩下的残骸体检查装置，他们之间人手配备一个，因为没有内核的关系，给自己配备的是功力更强的
“手伸出来，我测个体温”
这也是骗人的，医生已经把外壳剥掉换上了体温计的壳子，里面是检测的魔石
那孩子一脸安静的坐着，被突然的提问吓到，盯着那伪装的体温计看了很久才把手伸了出去
为了不惊吓到他医生最快的解决了，指针缓缓倒向左方
果然是啊…那刚刚那一拳和他现在虚弱的状态就可以合理解释了，是在求生状态下的下意识反应吗
按医生的经验和刚刚魔石发出的排斥光亮来看，这孩子感染的不严重，虽然有些危险，但是能控制住自己理智的程度，只要不强行发动和正常人无异
可惜在这个最大王国的首都，为了保持良好的环境和外交体面，城内任何一点感染的人都不允许存在，一律不给予身份标识，这种人别说有正常的工作了，平时上街时都有可能被随时检查身份刻印的官兵筛查出来，甚至连出城的报告都需要审批，一旦私自出城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更不要提去别的城市隐姓埋名，是因为这样才在那种地方工作吗…
揭发在逃的残骸体市政府有相关的奖金，医生上次看到一个孩子因为是被残骸体的母亲生下，自身也携带了遗传病，明明毫不危险，也没有到发病期，被他的姨母揭发被逐出城外，几天后医生采购食物回城，路上看见那孩子被野兽啃得消失的半截身体
自此之后，医生就不太喜欢政府既然做不到控制那就全部揍一遍的做法
“体温没事哦，请好好养伤，不要乱动，你家人在哪呢”
现在外面满是搜查的官兵，这时候送他回去肯定出事
“家人的电话是多少呢，或者现在居住的住所，伤势不算严重可也不要走动的好，明天我会让人准备好马车把你送回府上的”
“不需要，都说了明天开街我自己会回去的，不用麻烦你”
不用多余的麻烦，当然是好的，可这几天正是外交官拜访增进两国友谊的时刻，哪怕是偏僻的街道，每一个街口都安置了两名以上的检查人员，就是为了不放过哪怕任何一个被感染的动物
虽然黑市一直猖狂，皇家对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真认真起来，他们对付还是有些棘手，也会在这种时期难得的安静两天
“明天开始的搜查会很严格了，你这样真的没事吗，万一…”
那孩子听到这句话，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不顾受伤的脚一下窜了起来，用一种很警惕的眼神瞪着医生，跟一头被激怒的小野兽一样牙齿都咬紧了
“你什么意思…刚刚那个…果然是！”
他刚刚就觉得有些不对，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检查体温什么的，他看这人没有什么攻击性才答应下来，结果也是为了试探自己，然后把自己交出去收取赏金的人嘛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把这人打晕直到天亮他可以出门为止，需要多大的力道，刚刚为了打倒那个骚扰自己的男人，已经几乎耗空体力，他的胜算很小
在虚弱状态下还紧绷神经对身体有害，医生没有别的念想，呆在自己家里的人，自己自然是摸清底细的好，不然太过于危险，也不想看着本来无辜的人遭受横难，虽然方式确实卑鄙了点，可结果是好的嘛
“抱歉，我对自己私自的检测道歉，出于对自身安全考虑，我检查一下也不算过分吧，我并不打算干什么，我也不太喜欢那个莫名其妙的赏金政策，平时也就算了，这几日外交官来拜访，夜间的搜查尤其严格，要是被抓住可就不是普通的警告可以了事，才先带你回来，没有其他意思”
也许是脑袋昏沉作祟，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对于他这个突然出现在街上的人伸出援手，还帮忙处理伤口，已经极好的人了，自己没有义务再对他要求什么
那孩子冷静下来，之前点的餐点也在这时被送了过来，热情的老板打了招呼，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热乎乎的食物放在两人中间，反倒觉得气氛没那么紧张了
那个孩子拉不下脸道歉，却也没了生气的理由，默默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饼干，还很酥脆，似乎是刚烤制出来的，还冒着热气，他顿时两眼放光，细细啃着应该上敷着的巧克力脆饼
医生喝着冰镇的酒，吃着炸鸡，这家老板制作的食物一直非常新鲜，他爱不释手，每逢假日都会去坐坐，现在竟然还开通了外送服务，真是方便
医生再次感叹时代的发展，把温好的热汤放在了正在专心啃饼干的人面前
那孩子因为无端怀疑别人还有些心虚不敢看他，现在又被温柔的递汤更加惭愧
“谢…谢谢”
这不是会感谢人嘛，医生满意的点点头，有种看着自己家孩子终于出落的有礼貌的自豪感
“…那，那个，最近的搜查会严格，是真的吗”
医生点点头，自己住在这里的日子不算长，可每次关于外交的仪式规模之大，戒备之森严，医生也是有目共睹，自己出门上班得被检查三次，想必也是残骸体过的最煎熬的一段日子了
那人突然蔫了下来，郁闷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你住的地方，很严格吗”
那人摇了摇头
“暂时还没有固定居住的地方，一直都是哪里稍微宽松点就躲在哪里，上一年还差点被抓住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
身份已经暴露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他们聊天的功夫外面的官兵已经走过去好几波，那人也没有要把自己交出去的意思，甚至连送餐老板来时都有意挡住了自己的身影，有点放心下来，全盘交代了出去
虽没有体会过他们的辛苦，却也有字里行间感受出来的心酸，医生有些心疼起来了
“外交接受之前，可以住在我这里，那时候伤也差不多痊愈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可以自由定夺”
“欸！可以吗！”那孩子跳了起来，忘记自己的脚伤又因为疼痛缩了回去，扭曲的脸上还是掩盖不住有一丝上挑的欣喜
“客房被杂物堆满了，明天我会收拾出来，你可以住在那里，如果有人上门检查，就躲去地下室”
介于自己的自己的职位闹的沸沸扬扬，官兵们必然不会苛刻自己这个皇家的医师
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心情烦躁到极点，却突然有了解决方案，巨大的心情落差让那个孩子直接扑向了医生，一个软乎的香吻落在了医生的脸颊
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感谢！
医生面赤耳红的躲开了，被好一阵嘲笑
“给，饼干，上面有巧克力的，很好吃，分你一块”
事情解决了，那孩子说话语气都飘了起来，从盘子里拿出来唯二的两块饼干，分了一块给医生
这饼干还是我买的呢，借花献佛，医生还是接了过来
误会解开，两人吃着各自的食物
“有名字吗”
想起一直无名无姓的称呼别人不太礼貌，医生问出了口，得到了别人沉默的回复
“…没有，母亲没有给我留，大家都是随便叫我的，你也随便好了”
这样啊…
“你很喜欢吃饼干吗，只点了这个”
看着他最后一块饼干不撒手，点了点头
“之前出门的时候在橱窗里见过，没吃过几回，总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一直很想尝尝看，今天吃到了才发现真的很美味
把最后半块下了决心般的塞进嘴里，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医生都能看到他背后冒出来的小花背景了
“喜欢饼干的话就叫你饼干吧，好吧”
好敷衍的称呼！那孩子也懒得辩解，默默接受了这个昵称
喝完了暖汤身子终于暖和起来，很有兴致的开始打转着四周，医生的节奏很慢，这么大一堆事情闹完也只配了半杯酒
饼干很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人酒杯里的酒，盯得出神
“怎么了”
很难避过这个审视的目光，医生还是率先开了口
“之前劝酒的时候就喜欢让别人开这个，听说是因为好喝，很受欢迎，价格也很高，我能拿到的提成也很多呢”饼干有些好奇的点了点，还在滴着水珠的酒瓶“真的很好喝吗，一般都是客人喝，我没怎么见过”
是酒吧里拿提成的吗…医生找来了一个杯子，倒了浅浅一杯底的酒递了过去
饼干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郑重其事的端了起来，同样浅浅的舔了一口，显然没有吃着饼干时那样开心的眼神，反而有点嫌弃
“哈哈哈小孩子不喜欢喝酒也正常”
酒劲上头医生有点进入状态，调侃的看着被辣到伸出舌头的饼干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可是正经进入婚配年纪！不管在哪里工作！都是业绩稳居前列的优秀成熟男性”
“明明在那种地方工作这么危险…还被骚扰了，万一那一位是某个贵族家的小少爷那可就麻烦大了”
被戳到心事饼干有些心虚，他那时候根本就是上头状态，没有考虑任何后果，现在被点醒还真有些后怕，应该没人看到吧…
“没…没有办法嘛…好了酒瓶给我，为了完美的业绩，我还是学过一点调酒的呢～”
饼干哼哼的拿了柠檬和小杯子，还真有模有样的用有限的材料调了像鸡尾酒的东西出来
“真的可以喝吗…”
“干嘛！嫌弃啊！可以喝的，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呢”
见他犹豫饼干端着那小巧的杯子靠近了医生，两人身高差的很大，就算是因为报复性的挑逗跨坐在医生腿上的高度，饼干也只能勉强和医生齐平
今天被调侃这么多次，他莫名起了些胜负欲，这人哪都好，就是喝了酒嘴怎么这么欠
饼干发誓今天晚上也必须刺激他一次
在刚刚的相处中饼干就发现这人特别容易害羞，对症下药，他拿出了平时劝客人开酒的甜美样子
“试试看吧”
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嘴唇边，医生能感受到对方大腿根炙热的体温贴在自己的腰侧，两人的距离进无可进，连鼻子喷出的鼻吸都能洒在脸边的绒毛上，引起一阵颤动
饼干叼着医生的耳边呼气，因为束在腰间的医用围裙阻挡无法探进里面，饼干转下嘴边的手来到束缚围裙的皮带，手指灵巧的一动皮带扣子就应声落在了地上
“喝掉的话，给你奖励哦”
哼哼，这可是自己的看家本领，没有人能在这一层诱惑下，还能忍住连一瓶酒都不开！怎么样！
饼干得意的看着医生一脸惊愕
他被碰到的一瞬间出于条件反射后缩，可后面是椅子背，尝试往前缩，前面是饼干，就像是一只被老鹰揪住脖颈的小鸡一样沦为猎物
一个将近一米九的人被矮他一个头的人困住的场面还有些好笑，医生只觉得血往脑袋上冲，被气醒喷湿的耳朵都红了起来
“呃呃啊啊那，你你———自重啊！”
医生除了大叫想不到别的对策，饼干一看他这破防的反应变本加厉起来
贴到了贴到了，感觉有东西贴到了
医生碍于他的脚不敢乱动，目光下移仿佛看见救命稻草般揪住了大衣两边的袋子，一抽一拉把人严实地裹在了里面
“欸—！”
饼干被吓到了，身子往后一靠却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酒瓶，直直往身上倒下的酒水撒了一身，也扑灭了的桌上的烛火
“咦——！”
随着黑暗里的惊叫医生觉得腿上的重量消失了，掉下去了吗？？
“饼干！”
医生拿来了其他地方的烛火灯，地上除了刚刚固定用的夹板和绷带外没有饼干的踪迹
去哪里了？
摸索着点亮了大厅的灯，原本只照亮桌子一片的光亮，瞬间铺满整个客厅
刚刚在黑暗里发出惊呼的方向上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医生凑近看了看，发现竟是一只
黑色的…兔子？
什么时候进来的？
饼干呢？？？
旁边还散落着自己披在他身上的大衣，不会…十拿九稳的直觉又跑出来了，看着地上的黑色团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不会…还是兽人吧”
兽人不算稀有，但是因为体质和习惯不同拥有着他们专属的区域，很少来人类的管辖区域
在某种方面好稀奇都没有见过呢
饼干的鼻子一抽一抽的，他的腰部最敏感了，也最不愿意被人触碰，刚刚冰凉的酒水灌在腰上激的他回节能状态了…完蛋了原本想好好瞒住这件事的说
医生这里觉得倒是不坏，这副毛茸茸的可爱样子可比人类的状态顺眼多了，手没有忍住戳了戳翘起来的毛，手感好棒…
“不要碰我【咬”
医生提溜着挂在他手上的兔子，仔细一看尺寸也好小，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
好可爱…
“不是所有兔子都吃胡萝卜的，不要拿胡萝卜捅我！！”
医生很自然的撸起了饼干的软毛，虽然有些不爽，可自己的腿还伤着，哪也去不了，吃人家住人家的也不好意思，当报酬好了…
医生点到为止，因为缩小绷带和夹板都掉了
“好了变回来吧，沾到水感染会溃烂的”
饼干乖乖听话，可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
在缩小的时候，衣服也脱落了，饼干就这样□□的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了医生的怀里
饼干：哎呀【俏皮眨眼
医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洗好了澡也重新包扎，现在出门买合适衣服不太现实，医生挑了件自己没穿过的衬衣套在了饼干的身上，尺码有些大了，但是能盖住就好
“多余的房间没有收拾好，先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医生铺好了过夜的毯子，放了几块软乎的小枕头，考虑到病人的脚还垫了一块高枕
吃饱喝足确实有些困，饼干一声不吭躺上去，一动不动宣告着自己睡觉了
“晚安”
医生带上了门，忙了一天，他也有些劳累，开着小灯看了会书就准备进入梦乡
医生的睡眠很浅，在神游中感受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
“又怎么啦”
来的人除了饼干还能有谁呢，他支支吾吾的蹲在床边
“就是，沙发太小了啦，翻一下就碰到了脚好痛哦，我睡相不太好，我怕我半夜滚下去”
说着话他又往床边挪了挪
“可不可以…让我也睡床呀，我保证不挤你！就睡一个边角角，我洗过澡了，洗的很干净！”
他伸出手揪住了医生的睡衣，用一种撒娇的眼神盯着他看
医生：……
“欸…上来吧…”
“好耶！！”
饼干一下跳上了床，还滚了滚才握住被子的一角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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