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商队的马比不上赵员外家的，拉的东西也重，速度就要慢些，还因为出发较晚，就不得不在野外过夜。

        他们新买的小马还挺精神，一路上都想脱离马路从旁边超车，让秦肆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它拉回正轨。

        车厢里算不上舒适，但因为是自己的，唐凝觉得格外安心。

        临近午时，才到城门口，外面传来香肠的味道，唐凝感到有些饿了。可是饼店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

        “娘子。”秦肆提醒她往两边看。

        城门外的官道两旁，总是摆着不少小吃摊，如今有两处都在卖煎香肠。

        唐凝点点头。之前平县没有卖这个的，现在应是在跟风。

        进了城门，秦肆的马车停在饼店门口，唐凝跳下车，她打算去看看饼店的情况，让秦肆先回去安置小马。

        门口激动的石头看到唐凝还没喊出声，店里的翠翠迎了出来：“娘子回来了！”

        唐母也欢喜地从里间出来，饼店里的熟客都和唐凝友好地打招呼。

        唐凝先吃了自家的饼，和其他人忙完午时，到了客人少的下午，才询问起饼店的情况。

        “春卷卖得很好，书院的学生们还特意做了诗，说是要等你回来亲自送你。”唐母一脸骄傲。

        唐凝逮住个学生问了才知道，原来有学生给举人夫子赠送了盘春卷，夫子从鹅黄柳绿的颜色中看出几分春意，甚是高兴，便以此为题，让学生们作诗。听说唐凝回来了，一大群学生闻风赶来，共同送给唐凝本诗集。

        唐凝很是高兴，回赠每人一份春卷。也不管写得好不好，便让石头煮了浆糊，贴在店里店外空白的墙上。免费的宣传文本不要白不要，更别说这时候读书人地位很高，很容易带动普通人。

        晚上，唐凝在油灯下一边翻看这些日子的账本，一边听翠翠的汇报。

        相比不善言辞的唐母，翠翠说话就要有条理得多。她不识字，但指着账本上的条目说得头头是道，大约是听唐母说过，还能回忆起每笔大额进账的场景。唐凝偶尔问起细节，都能对答如流。

        翠翠说起店铺的问题，最严重的就是城中出现了好多卖香肠的摊贩，抢走不少生意。

        之前也有人仿制过他们的饼，可毕竟饼这个东西每家都会做，差别还是挺大的，遇到特别好吃的不容易。但是香肠吸引人主要是因为有肉，味道也不会太差。而且淀粉肠中淀粉放得多的话，成本很低，售价也可以压低。

        翠翠满脸严肃，每日少赚的钱仿佛都是从她碗里抠出来的一样。

        “没事，不用管。”而唐凝只是笑笑。她并不在乎多一些同行，从某方面来说，她希望看到这种情况。良性竞争成片聚集能推动行业发展，促进客户形成饮食习惯。

        她也根本不怕竞争，因为她的产品很有诚意、不可替代。唐氏饼店的香肠经过了一次次优化工序，在好吃和便宜中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平衡，除非有奇才诞生，否则不可能做出比唐氏饼店便宜还好吃的香肠。

        汇报结束时，唐凝说道：“改明儿，你也弄个沙盘，去学写字吧。”

        “多谢，多谢娘子。”翠翠高兴到满脸通红。她知道，唐凝这样说，是器重她，是在给她机会。

        以她的出身，本来一辈子都没有可能读书。她努力地工作，是为了报答唐凝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而如今唐凝竟还给她疏通向上爬的道路。

        “你还是叫我老板吧。”唐凝笑道。

        本以为香肠这事儿完了，唐凝准备要上架新品。

        这天闭店回家时，她就在家门口不远处看到了姑母和表弟，他们推着板车，上面的油锅滋滋作响，煎的正是香肠。还有好几个客人等在附近。

        和唐凝的目光对上，姑母立马低头，装作在忙碌。

        过年前，因为订单多做不过来，唐母便把姑母叫来帮忙，当然唐凝也付给了一笔不少的劳务费。因此，姑母的香肠做得像模像样，至少从外观上来看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城中不少人知道他们的亲属关系，所以这里生意还不错。

        唐凝仍是笑意盈盈，带着秦肆上前去打招呼。

        有个熟客看见唐凝，热络地搭腔：“唐娘子，这也是你家的香肠吗？我总感觉味道差很多。真是可惜，你不在城西摆摊了，我去一趟饼店可不容易，离家太远。”

        “哈哈，那欢迎你每次去多买点。”唐凝笑道。

        他们照常回家，吃完饭，天色已经黑透了。

        这时，院子的大门被敲响。

        秦肆去开大门，进来的正是姑母姑父还有表弟三人，他们还推着板车，显然收了摊还没回过家。

        “怎么不早点来？还能赶上吃饭。”唐父说。

        “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吧。”唐母说。

        姑母一家和唐凝家关系很好，之前唐凝家有事也经常来帮忙。

        秦肆端来茶壶和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糖片等物。

        寒暄了一阵，唐凝打算回屋洗澡，姑父才叫住了她。

        “凝儿，我们没有跟你提前打招呼，就卖香肠，实在不好意思。”

        唐凝笑道：“没事。你们生意怎么样？下午我看着人还挺多。”

        “哎。实话说吧。”姑母说道，“当初我们也是看到城中出现卖的，才想到自己也可以做，我们还特意带到城西来卖。”

        唐凝家在城西，在城东做生意是因为铺子在那里。而姑母住在城东，却把可移动的摊子弄到城西来，就是为了避嫌。

        “可是，前两天生意还行，如今是一天不如一天，好多人说比不上你们的，也许买过一次便不会再买了。”姑母叹道，一双大眼睛继承了唐家的高颜值，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不知道凝儿愿不愿意给出方子？”说出来此的目的后，姑母自知没理，又补充道，“你表弟也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经营生，将来连媳妇儿都娶不了。”

        这时，唐母端来煮好的面条，还邀功似的对唐凝说：“几日前，你姑姑就来了，我想着我们做不了主，便让他们等你回来再说。”

        唐凝点点头，翠翠的汇报里也有说过这事。因为唐凝已经把一些方子交给了翠翠，所以唐母也问过翠翠的意见，翠翠给拒绝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方子还挺值钱。”唐凝说，“看在亲戚的份上，给你们算一两银子。”

        她相信府城的陈老板肯定会愿意出高价买。实话说，这香肠和陈老板酒楼里的虾饼在制作上有同样的技巧，才能让口感弹牙，不过淀粉肠也需要调料的加成。现代的很多调味肉制品，不加什么正常的肉，利用添加剂就能做出各种肉的味道。

        她没有那些神乎其神的化工制品，但利用天然香料调味过后，也能去除掉肉和肠衣的腥味，提升不少味道。

        “一两银子？”姑父姑母都面露难色。他们家只有姑父在做各种杂工，他手挺巧还算有点技术，能赚钱。不过活儿不是天天有，好的时候一月能赚几两，大部分时候一个月只能赚几百文。平均下来一年收入也就几两银子。他们有积蓄，可让花一两银子买个方子，实在是不可能。

        “抱歉，我们真没钱。”姑母说，“你表弟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我们家又小，他要成亲还得盖房子，要花不少钱。”

        唐凝点点头，姑母家的情况她清楚，赚得不多也不够节俭，积蓄不会太多。

        “不如这样吧，你们帮我做分销。”唐凝说，“香肠都从我这出，要挂上唐氏饼店的招牌，不过这肉制品本来利润也不高，你们可能赚不到太多。”

        唐凝认为，就是把方子给姑母家，他们也做不出一样的香肠，就连唐母也得时时督促着，要不然就容易偷工减料。石头踏实听话，秦肆做事卖力，翠翠则很细致，才能按照她制定的工序完美复刻出美味。许多人做惯了粗活，注意力很难集中，想让他们精益求精，做出高品质的东西太难了。

        看在平时姑父姑母对她很关照，这样做也能卖出更多产品，唐凝才愿意让利。

        姑父姑母欣然同意。蚊子再小也是肉，表弟闲着也是闲着，况且不用自己做，算是省了很多力。

        于是，城西的人们发现有家小吃摊升起了显眼的蓝色旗帜，猫脸中写了个唐字，是唐氏饼店同款。

        有人试着买了一根，果然和前两日卖得不一样，没有任何异味，香肠饱满弹牙，余香值得回味。

        “真是唐氏的味道。”有客人夸赞道。

        “没错，我们这就是唐氏饼店的分店，想着这边乡亲们过去一趟不容易，特意开的。”唐凝姑母笑着帮客人们串香肠。

        接下来，两边的生意都还不错。虽然城中还是陆陆续续出现卖香肠、卖煎包等的摊贩，但都远比不上唐氏的客流量，许多都倒闭了。

        姑母家的摊子一般是从下午开到晚上天黑透，唐凝他们回家时还能顺便把饼店里没卖完的饼拿到这里，让他们帮忙卖一些。

        唐凝虽赚得少些，但薄利多销，财富还是在逐渐积累。

        气温一天天升起来，蔬菜水果的种类也逐渐丰富，价格相比肉类算是很低。唐凝也在煎香肠的基础上，上架了炸串。

        各种串好的蔬菜，放进油锅里煎熟，再配上唐凝自制的酱料，好吃又便宜。能吃的种类和味道还很多。

        没钱的人，就挑几样菜，配一个干饼，十文之内就能解决好吃丰盛的一餐。

        有钱的人，选择就多了，各种菜都来一串，再加点鸡肉串、猪肉串，配上个炸过的香酥的饼，着实美味。

        唐氏饼店的生意实在好，很快在县城里引领了又一波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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