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金色的阳光洒到唐凝脸上，睫毛一抖，她便坐起身来。
她仿佛一夜没睡，但精神还是很好，思忖着要去买些厚厚的窗帘，给四面都装上，以后才能睡懒觉。
打开包裹，拿出炭笔和小本子，唐凝趴在窗台上，把昨晚一夜的想法慢慢梳理出来。
隐约听到身后秦肆的动作，她并没有回头。
直到闻到诱人的香味，她才放下本子，转过身。
“娘子，吃包子。”秦肆跪坐在地上，大眼睛黑亮，像是可爱的小狗。
秦肆已经用抹布把光滑的石砖地面擦干净了，墙角铺了块布，把东西整整齐齐叠放在上面。
唐凝盘腿坐下，这房子大，采光好，还通风，但就是家徒四壁。
接下来几日可能都要去买买买了。
吃过早饭，唐凝下楼，安排几个少年在后院建马棚，造狗窝。
孙娘也找上门来，唐凝还以为要接她去白府。
可一回头，便见个曼妙的身影。
“珠儿。”她惊喜地迎上去，而后很尴尬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还是孙娘去马车上拿了几个坐垫，她们坐到三楼空间房地上。
“我回去训训她，这孙娘不是害你吗？”赵珠儿怒道，“这里新开食肆，哪有人会来？”
如今白家是白老夫人掌管生意，男管事汇报情况多有不便，白老夫人便启用了许多女管事。孙娘是其中之一，曾遇到个负心人便终身未嫁，从个手艺不精的绣娘做到现在能穿金戴玉，是个能人。白老夫人派孙娘来照顾赵珠儿，也算赵珠儿的老师。两人都是真性情，相处得很好，孙娘就成了赵珠儿的心腹。
“别别别，我很喜欢孙娘。”唐凝笑道，“昨日孙娘带我去了那边的巷子，有家小店生意极好，可见酒香不怕巷子深。”
赵珠儿想了下，说：“那家店开了有三十年，客人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我看你可没有那样的耐性。”
“还是珠儿懂我。”唐凝捂着嘴笑，“其实，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做食肆。”
“我暂且住在这里，楼上是员工居住、培训。后院打算建作坊和仓库，产些零嘴儿、酱菜什么的卖卖，铺子的事还望你继续帮我。”
“为何如此？”赵珠儿皱眉，“听爷爷说，你的酒楼做得很好。若是缺钱，尽可以从我这里拿，我的嫁妆都放在那，等着有人替我打理。”
“是赵员外夸过头了。”唐凝笑道，“正是那经历，我才知道不适合。”
她不是专业厨师。酒楼在县城能做好，是竞争太小，但也让她做得很累。在高手如云、卧虎藏龙的府城，她再来做酒楼，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若你能找到厉害的厨子，我可以帮你运营酒楼。”唐凝补充道，然后说起她的构想。
饼店之所以能成功，首先是因为新奇吸引人，出产的东西即使已经有过，在调味上也有很大不同。其次是品质稳定，这是唐凝用她的高要求监督，并分解细化流程，让石头这样本没有厨艺也并不聪明的人，能做出很受欢迎的产品。
唐凝也想过了，做出一家成功的酒楼，她就会满足吗？
并不会。餐饮业想做大做强，就得开分店，她又没有厨师培训学校，古代的厨师都只收几个徒弟，能保证每个店都有一样的高品质吗？
因而，她打算做连锁餐饮业，其中最简单的是快餐。只要制定好标准化的流程，给每个店送去同样的原材料，即使是兼职人员也能做出同样的美食。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当前，她还是先生产酱菜，继续给陈老板供货，再生产些便于储存的零食，能让人大批量购买。
“你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赵珠儿听到这里，方才笑了。府城的糕点铺子很多，但哪个都没有唐凝的特别。
“我也惯会享受，不会在自己住的地方做食肆。”唐凝笑。既有油烟污染，还会噪音污染，她可住不下去。
赵珠儿笑了，说：“那你快点做出样品来送我，每年白府都要做赏菊宴，今年让我负责，你弄些新颖的东西，给我撑撑场面。”
“当然好。”唐凝笑。
中午，赵珠儿请他们一家在附近的酒楼吃了桌酒席。
席面豪华精致，滋味甚美。唐凝再次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古代没那么多干扰，许多技工一生只做一事，优秀的厨子在厨艺上的专精，是她根本没法比的。练了不知多少年的刀工，经过不知道多少道工序才做出的细致菜品，她练不出来，也复制不了。
吃完，赵珠儿告辞，让孙娘带他们去买东西。
先去了采购家具的地方。唐凝挑了二十张单人木榻，二十个带锁的木柜，以及五套四人桌椅，算是给五间伙计房的制式家具。
唐父唐母喜欢华丽的，挑了套及其繁琐的雕花木床，并其他家具若干。唐凝喜欢简约，挑了几套颜色偏暗的家具。
在巨大的仓库里，唐父被伙计们拥簇着，指挥着他们搬运大大小小几十件家具，他满脸笑容，仿佛是一生中最志得意满的一刻。离开故土、包括遭受亲戚冷遇的不甘全没了，此刻唐父若还能遇到个熟人，定是昂首挺胸。
他老唐家真了不起，生了这样厉害的女儿。一次买回这么多大件，他敢说亲朋好友里没人能做到。
唐凝让其他人去盯着这家店送货，又让孙娘为他介绍起木工来。店里要用的柜子都没买，她打算请人上门定制，有些可能需要固定在墙上。
约好师傅后，他们又去了二手市场，唐凝买了许多可能用得上的，有的对方可以送，送不了的就让自家的马车往回拉。
忙碌了一天，回到楼里，唐凝对着自己的单子，发现还有好些东西没买，只感到疲惫。
现在有桌子，也有新买的灯，她便拉着秦肆挑灯夜战。
设计店里的布局，各种陈列柜该做成什么样子，该如何摆放，都要思索清楚，详细画出来。
让秦肆画好看的商标，依旧是猫脸中写唐字，打算画好样式后，拿去刻成大章子，好印在店里要用的布袋上，以及员工们的服饰上。秦肆却说他会刻，到时候问木工要几块木头就好，唐凝便将此事交给他。
接下来几日，安排木工上门定制柜子，他们去定制厨具、买布料、买碗瓢盆缸。一时间忙得没空做酱菜，陈老板都催上门了。
“唐娘子，这是？”陈老板一进门，就好奇地打量。
他听说唐凝来了府城，是又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能亲自体验到老友赵员外说的美食，紧张的是唐凝的酒楼可能会硬生生把他的比下去。
但这大楼也着实偏了些，莫不是要学有的人做私房菜？而一进大堂，漫天飘舞的木屑，让他的眼睛都花了。
哪有这样的酒楼？不该摆些桌椅就成了吗？要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柜子作甚，还有这些台子、木车是做什么？
唐凝听说陈老板来，她用纱巾捂住口鼻，下楼来，把人迎到三楼。这里空气清新，噪音也较小。
“唐娘子，这可真是个好地方。”陈老板环视四周，宽敞的、四方通透明亮的房间，没有几件家具，这样的留白似乎更显雅致。
他们坐在窗旁，矮圆桌，放了软垫的扶手椅，舒适极了，还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多谢陈老板夸奖。”唐凝为陈老板沏茶，“您也看到我这环境，实在无法开工，做出的酱可能一股木头茬子味，请为我宽限几日。”
“唐娘子，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我的库存都用完了，再供不上，好几道菜都要从菜单里撤下了。”陈老板又提醒道，“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好些席面都要用上那些料呢。”
陈老板也急。这酱料用来调味，方便又好用，之前唐凝给的几个菜谱都很受欢迎，平时客人们点得多，他家的厨子也用那些酱开发了新菜色。特别是在客人们很多的时候，用现成的酱料非常省时间，避免客人们久等。
唐凝点点头。她自己做过酒楼，理解陈老板的心情。
“请您放心，中秋之前我一定给您送去，还会赠些我店里的新吃食，向您赔罪。”
中秋佳节，送礼吃饭，是人们花钱的好时候。如果可以，她也想抓住这个时间大赚一笔，但只剩下不到十日，很多准备工作都没做，这时候买食材也价格高昂，实在不划算。
但或许可以先做些东西，推广宣传店铺。
唐凝便向陈老板解释，她暂时不会做酒楼，即使做也和陈老板的不一样，望陈老板不要担心，可以进一步合作。
陈老板笑着答应。唐凝也知道这些是场面话，主要还看她的产品如何。就说这酱，肯定是陈老板经过了市场验证，让他有利可图，所以才频繁追加订单。
送走陈老板，唐凝召集店里的员工开会。
这里不包括唐父唐母，他们一是上了年纪身体不好，不能太过于辛劳，二是他们本身工作也不够细致，唐凝又不敢批评威慑，她和他们聊过了，唐父以后的工作就是培训员工，教他们认认字，最主要的是学会算账，唐母主要负责二三楼的打扫工作，唐凝给他们发薪水。
这样既满足了唐父心高气傲、好为人师的脾性，又让他们有足够的的时间休息。现在唐父每天都带着小狗沿着城墙或是河边去溜圈，生活好不惬意。
唐凝还去奴隶市场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四个人，三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她跟着孙娘去挑的，这几个都骨瘦如柴，远比不上婆子、青壮年劳力能干。但唐凝就是心软，看不过眼就买了。
此时站在这里，和秦肆等人一比，简直就像一排豆芽菜。
唐凝先把这些人分成两组。一组是英奇等，共五人，这几个人热情有冲劲，但做事不够精细，便让他们负责外勤，主要是采买和店小二兼保安的工作。
另一组是翠翠带新买的四个人，就要开始制作食品。石头暂时也在这里帮忙，等把这批酱料赶制完，就让他继续去卖饼。
“那我呢？”秦肆疑惑道。
“你？”唐凝看到秦肆紧张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这孩子打人眼睛都不眨，怎么害怕这种时候。
“你是管事，巡店，监工，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及时指正，发现什么都要及时向我汇报，大额的采买你要亲自去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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