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唐凝从楼上望去，满城亮起一丛丛灯火。

        “娘子，伯父他们来了。”秦肆的声音传来。

        “嗯。”唐凝跟他下楼，两人的步子踏在木质台阶上，发出欢快的咚咚声。

        今晚的家宴格外丰富，翠翠和唐母为主厨，伙计们也都奉献了一两道自己最难忘的菜肴。中秋是团圆夜，因为各种原因，伙计们无法和家人团聚，但大家都聚在一起品尝各自的最爱，竟也暂时忘掉了思乡念根的愁思，融入一片欢欣中。

        最受欢迎的，是烤鸭。后院里新建的两尊大火炉，一尊已经开炉烤过蛋黄酥，另一炉今天刚开始烧火，午后，秦肆就把唐凝腌制好晾干的整鸭和整鸡挂进去。

        这时，烤鸭已成薄片放在盘中，单吃足够美味，还可以用薄饼包住，配上甜面酱、葱丝、蔬菜丝等，好吃到停不下来。

        伯父一家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嗜酒的他们都忘了喝酒，一股脑儿往嘴里塞东西，嘴角沾满了酱料和油。

        这些天，他们好几次邀请唐凝去吃饭，唐凝均以太忙没时间为理由推脱。昨日，得到唐父的邀约，他们高兴坏了，提前想好今天要说什么，可一坐上这桌席，什么话都忘了，只顾着夸赞好吃。

        唐凝新买的几个瘦小孩也在努力吃饭，仿佛饿了很久。

        往往一道菜端上来，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夹菜就没了。

        小狗旺财把头枕在秦肆脚上，对墙角的狗碗不怎么感兴趣，那里面堆满了碎骨头，它早都吃饱了，只需防着野猫来偷。

        主食是咸蛋碎菜粥。最近在做蛋黄酥，鸭蛋白都剩下了，唐凝便利用起来，给大家做了这粥。

        用砂锅把白粥煮熟，咸鸭蛋白切成碎末放入，还可加入瑶柱、干虾仁等物继续煮提鲜，最后加入碎菜叶，灭火，再加香油和葱花。

        香味诱人，吃起来更是回味无穷，叔父一家都恨不得把碗舔干净。唐家人和伙计们早餐晚餐吃了好多顿，都不感到腻味，仍然觉得好吃。

        伯父一家离去时，都挺着肚子，不肯坐马车回去，实在太撑了，坐着很难受。

        院子里的欢乐久久不散，秦肆拒绝了和哥们儿一起去河边游玩，捧着水果和糕点，陪唐凝一起上到三楼。

        今夜月色正好，明亮皎洁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满城的万家灯火也可与明月争辉，河边的最为璀璨，横跨两岸的廊桥，像是闪光的鹊桥，又像是银河，河上有一座，河面倒映了另一座，合成灿烂的光环。

        唐凝伏在栏杆上，远眺盛景，分辩远处的歌声琴声，恬静而舒畅。

        唐父也跟上来，还拿了酒壶，非要对月吟诗，吵吵嚷嚷了会儿，被唐母拉回去睡觉。

        “娘子，还想吃个月饼吗？”秦肆看了许久倚在栏杆上的倩影，不敢出声打扰。

        唐凝回头，巨大明亮的月亮，秦肆的黑影嵌在里头，看不清面容，轮廓就已足够美好。

        隔了一天，他们又去河边卖蛋黄酥，之前那地方被别人占了，只得推去他处。八文一个，生意比不上中秋那天，但到下午，一千个也卖完。

        卖到最后百十来个时，中秋那天第一个上门的年轻男子急匆匆跑来，嘴里抱怨着他们怎么换地方了害他一顿好找，但不忘问下一次什么时候在哪里卖。

        再隔一天，唐凝等人又去卖了次，这次涨到十文，生意还不错。有的人买过后，还偷偷跑远，再跑来排队，装作是第一次来买。

        唐凝等人发现了也笑而不语，限量不过是推广手段，他们也不会死守规矩让客人们难堪，毕竟这些人将会成为他们的熟客。

        这次，他们告诉客人们，以后想买可以去那巷子里的铺面。

        一楼大堂已经装修得差不多，柜子都打好了，大大小小的陈列柜，有的竖在地上，有的嵌在墙上，不过里面都是空的。

        这几天，唐凝组织了所有人来生产各种零食，暂时想把柜子都填满不太可能，但也得先做出些，能早早开张。

        有客人上门，发现大堂还是空荡荡的，一脸失望。唐凝笑吟吟迎出来，请他们试吃刚做出来的样品。

        得了不花钱的美食，客人们都喜滋滋，三两口吃完，还想再要，店里的几个伙计便来送客了，告诉他们本月下旬开业。客人们依依不舍离去，牢牢记下那日子，想着一定要来。

        到了开业这天，秦肆带人打开门，还没开始点鞭炮，就来了几个顾客，其中便有那年轻男子。他们紧紧拥簇在秦肆身边，都想抢着第一个进店，也想沾沾喜气。

        鞭炮声响起，吸引了巷外的人们，都纷纷围上来，唐凝一扯手中的红布，头上的牌匾露出来，“唐猫良食铺”。

        大多数牌匾都是行书、楷书、偶有草书，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书法，宽宽扁扁的字，像是幼童写的，但仍有风骨在里面，好看又有乐趣。

        唐凝等人让开，顾客们一窝蜂地涌进去。

        大堂很宽敞，许多柜子都是空着摆在那，看上去有些空。

        倒是进门两侧各有一个柜台，上面摆满了盘子，伙计们邀请客人去试吃。

        薯片、地瓜干、糖雪球、鱼皮花生、花生酥等等，唐凝还没有找到稳定的供货商，就先用应季便宜的食材来做。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许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用小木签挑起盘里的东西，塞进嘴里。

        “这个不错。”“咦，这个也好吃。”“什么价？”“好，给我称点吧。”

        伙计们打开加盖防尘的柜子，用木铲铲起一两次，装进印了红色商标的白色布袋，递给秦肆。

        秦肆放进秤盘，算好价格，唐凝便在算盘上打出来，把几样一一加起，向客人收钱。

        “几样就要一两银子？”客人边说，边好奇地用手去摸柜台上的招财猫，“这东西真好看。”

        “您买了肉干，两三斤鲜肉才能出一斤肉干，扎实到可以磨牙，您尝过的，绝对不亏。”唐凝笑道，刚刚开业，猪肉脯等物还来不及做，只做了简单的肉干，但也非常好吃，她自己每天都要吃一两条。

        客人点头付了钱，摸着猫不想走，被后面的客人催促。

        大部分人都是奔着蛋黄酥来的，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只买这一种，试吃过几种零食，都觉得不错，且除了肉干，其他的并不贵，买就买了。

        刚刚开业，又在巷子里，来的人不算多，有的客人就慢悠悠在里面逛。

        没过多久，大堂里砰砰几声巨响，把人吓到一跳，而后一股浓郁的甜香迸发出来，塞满了整个屋子，在巷子里漂流。

        英奇把第一锅奶油爆米花装在篮子里，先让店里的客人们尝了个遍，然后提着上街，请路过的人试吃。

        很快，第一锅糖炒栗子也好了，两种甜香混杂着飘散，冲出去袭击过路的人。

        被勾引上门的客人们，进来一看这糕点铺子，种类算不上多，试吃过后，竟然都好吃，那就都来点吧，各个提着大包离开。

        另有客人来问冰皮月饼，可能是在陈老板的酒楼吃过，或是从赵珠儿那里得知。

        “不好意思，中秋限定，过了就不会再卖，尝尝我家的蛋黄酥，或是这个？”唐凝从柜台下取出九宫格食盒。

        每一格里都静静躺了个圆圆的胖球，半透明饼皮外裹了层白霜，但里面的彩色馅料还是能朦朦胧胧透出来。不是月饼，但这软软糯糯的模样似乎更为喜人。

        “雪媚娘，六个八十文，九个一百二十文。”唐凝笑道，“下次带盒子来买，还能给您便宜。”

        “能选口味吗？”有姑娘惊喜道，这看上去比月饼还要可爱，没想到价格这么划算。

        唐凝笑着点头。

        “那我要三个绿的，三个紫的，三个浅红！”姑娘喜滋滋地捧着木盒，又买了一包十八个的蛋黄酥，出门的脚步几乎快要蹦跳起来。

        有客人看到唐凝从柜台下拿出的木盒，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都纷纷掏钱来买。

        雪媚娘不好保存，唐凝都是早上做的，数量不多，很快就卖完了。

        过了中午，一千个蛋黄酥也卖完。

        之前吃过，在下午才赶来的客人们都感到非常遗憾，只得在店里买了点其他的，想着明日一定要早来。

        一天下来，客人比不上之前饼店的爆满，但也常有排队的情况发生。

        傍晚，唐凝就关门了，盘点存货时，前两天准备的几乎全卖完了，剩下的多是今天新做出来的，可以留着明天再卖。根据卖出的情况，她调整了采买食材量和生产量。

        接下来几日，她发现调整错了，不该削减。因为客流量一天天在增加，很多东西不到中午就卖完了，后院里加紧生产都有些赶不上。

        然后，便有客人为了抢某种零食早早来排队。

        产品并不算多，客人也算不上爆满，但架不住有的人买得多，一样买个几十上百文，加起来也有一两。

        石头把木车推到门口，开始卖之前饼店里的几种烘饼，只需要有人偶尔帮他补充调好的酱料和发酵好的面团，他一个人就能完成其他工作。首先吸引来的就是附近的街坊邻居、还有路过的人，进店的客人也常常买几个带走，来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生意同样越来越好。

        零零散散、细细碎碎的小零食卖出去，铜钱、碎银子也如涓涓细流，流向唐凝的口袋。

        她的计划已经取得初步成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扩大生产，增添品类，可是还缺熟练的工人，缺很多食材的货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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