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医疗舱中被放满了营养液， 迦岚整个虫都浸泡在了淡绿色的液体当中，而迦岚陷入了沉睡当中，这个情况就和之前在蓝晶星上的情况差不多。
只是当时迦岚很快就自己清醒了过来， 但现在迦岚却没有什么醒来的迹象。
谢璟不知道这个情况要持续多久，只能将迦岚托付给了研究院里的好友。
“谢璟，他的精神力不稳定禁不起折腾。”好友埋怨着，淡金色的眼眸中隐约藏着对谢璟的不满，“你都不管管他的嘛， 幸亏你及时发现了...不然处理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也想管， 谢璟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宋钺。”
“还是那个老问题，之前压制过觉醒期，所以导致他的发育还是不完全的， 第三次觉醒又被提前，其实对迦岚的身体伤害还是很大...而且我看。”宋钺检查了一下迦岚终端上的精神力监测装置，“最近几天他的精神力波动频率实在是太高了，他才刚成年不久。”
谢璟轻哼了一声：“你弟弟不也刚成年不久， 我看他的花边新闻倒也不少。”
宋钺敲了敲冰冷的金属板，“宋星是个健康、健全的雄虫， 迦岚呢...”
“你想说他不健康吗？”谢璟挑了挑眉， 语气不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殿下当然是健康的，但这是带着枷锁的健康， 你也不想看着小殿下出事吧？”宋钺拍了拍谢璟的肩， “放心吧， 有我在， 会没有事情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让小殿下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谢璟点了点头，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了，“宋钺，如果有消息记得及时联系我。”
“嗯。放心吧。”
等到谢璟离开之后，宋钺才动了脚，他所在的研究所隶属于联邦最大的医院，以前迦岚做得每一份检查报告都被储存在这儿。
而宋钺也是一直负责迦岚的医生之一。迦岚这次出事是谢璟没有想到的，而且他也不想声张，以免破坏了他接下来的行动，所以才联系了宋钺。
两虫从军校以来都是好友，不过选择的方向不一样。
宋钺想了想，从内网上下载了有关于迦岚所有的报告。迦岚的精神力一直不够稳定是事实，在开头的两年还有着精神力反噬的现象。原本第三次的觉醒期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可没有虫想到一支诱导剂让迦岚的觉醒期提前。
所以...按照生物学的意义上，迦岚此时还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成虫。
所有的精神力波动都会加重迦岚身体的负担，而最近迦岚的精神力波动的实在是太频繁了...刚才宋钺没有和谢璟说的一件事，如果迦岚不加以节制的话，他的身体很快就就会垮掉。
但宋钺觉得谢璟多多少少是不太能够理解的。
毕竟谢璟一直都是一只孤寡老虫。
他懂个屁。
想着，宋钺从冷柜里找出了一支药剂，加入了迦岚的营养液中。
主星港口，塞因用谢璟给他的虚拟身份成功地混入了港口的临时工之中，没有虫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这让塞因觉得有些纳闷。
按照常理来说，在港口出现一只以前不常出现的雌虫，多多少少应该更加谨慎一点才是，可关口的虫却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身份ID就没有再多盘问。
不过这也更加有利于塞因要做的事情。
从上午到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谢璟的消息了。塞因坐在港口的餐厅，给自己点了一份午餐，当然了，刷的还是谢璟的卡。
毕竟，他现在是个无业游民。
哦不对，无业游敌。
塞因看着湛蓝如戏的天空，才不到一个月...居然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那个被自己称之为家的地方，却是再也去不成了。
狄蒂现在也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恢复；还有星野号上路斐和莫尔，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还有切诺上将...塞因是敬佩这只虫的，毕竟没有虫愿意踏上远征的道路，而他去了五次。
塞因喝了一口烈酒，因为迦岚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酒精了。
不知道小孩醒来看见他不在的时候是什么神情，不过他已经给他留了早饭...想必迦岚应该会明白的，而且他晚上就会回去。
问题应该不大。
塞因微微闭上了眼睛，脑内回想起那晚他和谢璟在医院里的谈话。
谢璟对他说，按照联邦的律法，迦岚只有在审判之前对他保有保释权，一旦他们的身份被别人的虫揭发到参议院那边去，哪怕是谢璟也没有办法帮他。
因为他和狄蒂来自帝国，无论他们怎么解释，法庭只会按照最严重的奸细罪名来处置他们。
所以，谢璟和他做了一点小小的交易。
联邦律法规定，对于有功的虫，可以获得一次减刑的机会。
而减刑的程度就要根据获得功勋的大小。
塞因之前在远征的时候获得的联邦之星是一个，但是狄蒂对于联邦没有任何的作用。而谢璟正好需要一个帮手，他的身份太容易被虫发现了，他需要一个相对来说全新的面孔。
所以塞因就和谢璟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易。
塞因要做的不难，只是混入那艘商舰里，顺利地拿到抑制剂拖延足够的时间就可以了。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在谢璟的构想里，塞因拖住‘鸮一’的这段时间里，谢璟他们就会控制住商舰的行动，顺利的话，一次就可以一网打尽。
但是不顺利的话，那个登上商舰的虫，很大程度上就会...
‘你想清楚了吗？失败的话，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迦岚了。’
‘不会失败的。’
塞因睁开眼，对，不会失败。
日落之前，他还要回家呢。
手腕上的终端响了几下。
塞因点开来一看，正是谢璟。
[谢璟]：还有半小时，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不要冲动，尽可能保全自己。
塞因回道：他怎么样了，你应该和他说了我只是暂时出门了吧，早饭吃了吗？他昨天有点感冒，不过吃了药，记得带他去医院。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回复塞因：你放心，只是有点不开心，等你回来应该就好。
谢璟把时间地点和那艘商舰标志同步传送给了塞因。
塞因在心里默默记下。
静静等待着约定的时间到来。
下午一点半，港口下午第一批开港的时间。
塞因戴上了帽子，太阳有些刺眼，让他睁不开眼睛，塞因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夹克，隐没在进出的虫员当中。
鸣笛声响起。
遮天的巨轮从天际而来。
一、二、三...六。
六艘船。
确认起来倒也不麻烦。
终端上又传来了谢璟的消息：第五艘，别冲动。
[谢璟]：尽量拖住时间就可以，灯塔亮三下我们就会来，衣服上有小型的实时声音传输器，记得开启来。
临时工。塞因摸了一下口袋，果然有一个凸起，他将配套的设备塞进了一边的耳朵当中。
“知道了。”塞因说道，“能听见吗？”
微弱的电流过后是谢璟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可以。一艘一艘过去，你现在就是普通的临时工。”
塞因嗯了一声，按照谢璟的指示游走在几艘商舰。
等到了谢璟说的第五艘的时候。
“请让一下，例行的安全检查。”塞因拨正了帽子，水色的眼睛看向面前的虫。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只虫。
那只虫听到塞因的话之后，便侧开了身体让塞因进去，那
塞因进到第五艘舰，里面的空间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空旷，并不像一艘运载商品的商舰，也是...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交易。
但是这艘飞舰里的虫就他看到的而言也有个二十来个。塞因垂下眼，按照临时工的做法检查了一下这艘星舰。
不得不说，这帮虫应该很有钱。
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甚至和军舰都不相上下，也不知道卖了多少违禁品出去。
塞因摘下帽子，黑色的碎发被闷出来的汗打湿。
“我找鸮一。”他转过身，对旁边的虫笑道，“我上次和他约好的，我在网上支付了订金，编号是30576。”
从虫群中走出来一个不起眼的雌虫，带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灰溜溜的眼睛。
“你一个虫？”鸮一问道。
塞因点了点头。
“跟我来。”
交易比塞因想得更加顺利，鸮一基本上就没有说过什么话，就把抑制剂摆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塞因还以为他们会纠缠一会才肯卖给他。
粉色的抑制剂被放在桌上，塞因却没有拿。
“怎么了，你觉得我卖给你的是假的嘛？”鸮一皱起眉，本来就贼眉鼠脸的长相，此刻就显得猥琐。
很奇怪，这样的虫不一样是这里头领头的才是。起码按照塞因标准来看，这是标准的小弟长相。但也说不准他有别的过虫之处。
“怎么会，就是想问问...还有没别的好东西，来一趟也不容易。”塞因眨眨眼，“是吧。”
没想到那个小灰虫直接眼一横，“没有。”
“没有就没有，尾款给你转过去啦，收到没有。”塞因拨弄了一下终端，听着谢璟那边的声音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抬起头，“大哥，你们是从哪里搞到这些东西啊。”
鸮一直接不耐烦想要把塞因赶走，“你这样的话，你手上的东西我们也不卖了。”
此时灯塔的灯开始闪烁。
谢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离开了。
“行吧，那我也不问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塞因拿着高浓度的抑制剂打算离开。白色的聚光晃得睁不开眼，脚下的地似乎在晃动。
灯亮了三下。
塞因走到舰门口，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虫，他离开的时候又往那边看了一眼，真得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也许是他看错了，还是赶紧回去，免得迦岚担心。
“你还活着啊。”
寒意从塞因脚下生根，飞速地向上生长，将塞因包裹起来。
“一开始我就认出你了，真是有意思。”
塞因僵硬地回头，这个声音...他不会忘记。
耳边谢璟焦急的声音都被塞因忽略了。
是他。
塞因转过身，眼神直直地盯着舱门边的那只虫，那只虫也看着他。
他怎么会认不出来，银狮号上的那个虫！
懊悔、愤怒...无数的情绪蔓延上来，眼前仿佛是被火光占据，那是他们军舰爆炸前的画面，他的朋友、他的伙伴最后的惨叫声。
日夜回响在他的耳边。
凭什么他的下属们都死了，眼前的凶手还活着。
凭什么！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我只是想要你们的飞舰而已。”那虫摆摆手。
他早就忘了...
四年前的那次。
“快回来，塞因！”
“你是谁。”塞因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三个字。
......
谢璟眼睁睁地看着塞因又返回了那艘星舰。
在他和塞因失去联系的前一刻，他分明听到了那早就应该变成宇宙垃圾的两个字。
“肖蒙。”
他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ye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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