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希望你说到做到。”迦岚敛眸,  “不要让肖蒙离开你身边半步。”

  按照迦岚对于肖蒙的了解,失去自由对他来说无异于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可怕,如果畏惧死亡,  那么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成为臭名昭著的星盗了。

  就那些年在银狮号上的生活,自由简直是刻在星盗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了。

  虽然不知道肖蒙是怎么和白希扯上关系的,但现在来看,肖蒙肯定是受不了白希这种变态的掌控欲的。

  “但我有个要求。”迦岚抬眸,碧色的眼眸之中藏着几分狠厉。

  白希问道:“什么。”对于迦岚的请求,  他还是有几分纵容的。

  

  肖蒙被关在监狱里很久,  联邦所谓的虫道主义还是十分看中的,  起码对于犯虫的待遇甚至比普通虫还要好。肖蒙一直在等待着审判的那一天。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明明他已经提前注射好抑制剂了,可迦岚的精神力依旧影响到了他。

  而且,在那股精神浪潮之中他分明感受了迦岚对几乎是他致命的杀意。

  那么恨他吗?

  联邦关押犯虫的地方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日夜通明的灯光可以让虫的意志都被消磨掉,因为算不清日子,倒也生出了几分一死了之的念头。

  就好像蒙眼滴血的酷刑那样,日日磋磨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肖蒙被关进的时候,他就听那个红毛虫说要把他送到深空监狱里头去,  可肖蒙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迟迟没有等到他该有的惩罚。

  也没有虫和他说话,  一点点的声响就足以让肖蒙的神经受到刺激。                        

                            

  现在对于肖蒙来说最快乐的事情可能就是例行的审问了,只要他什么都不说,  那些军雌和他纠缠的时间就越长,  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肖蒙甚至把这个当做自己的乐趣。

  不过,  本来在今天的例行审问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到来,  肖蒙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见不得迦岚好,也见不得迦岚身边有其他的雄虫。

  那个叫塞因的对吧。

  可真是了不起,竟敢能够让迦岚对他情深意切。

  雄虫的精神海爆发不管对雌虫还是雄虫来说都是莫大的伤害,哪怕迦岚是个小傻子也应该知道。

  肖蒙这些日子时常会回忆起幼崽时期的迦岚,小小的奶团子,绿莹莹的眼睛好像是森林里初生的幼苗那样,对自己无比的依赖。

  明明从虫蛋里开始就是自己在照顾他了,为什么要背叛他们,为什么要背叛银狮号。

  漆黑的眼眸骤然之间被愤怒的火焰吞噬。

  已经残败的脸上再度浮现出狰狞的表情。

  只关着他一只虫的房间中传来了短促的呼声,好似在拉凤箱那样。

  无尽的等待已经消磨干净肖蒙的耐心,他站起来,打算看看有没有虫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他锤着墙壁,试图引起注意。

  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鲜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滴答滴答落在了光洁的地板上,一点的红在瓷砖上呈放射状晕染开来,肖蒙无言呵了一声,却是又安静地坐回了床边。

  他知道有监控在无时无刻盯着他,幽幽地眼神看向角落,没日没夜的光,所以他也察觉不到这个监控在哪里,但是肖蒙知道它存在着。

  他们就是在看他的笑话。                        

                            

  不得不说他的恢复能力还不错,身体和精神的损伤都在以一种神奇的速度愈合。

  连死亡都成了一种奢望,肖蒙现在无比羡慕塞因。

  明明和迦岚在一起的虫应该是他才对,明明他才是迦岚生命中最重要的虫,凭什么,凭什么塞因占了他的位置。

  而且,塞因也是,为什么就不能恨迦岚呢。那时候明明是那么伤心那么让虫愉快的神情,可到头来,怎么又开始反悔了,真是看得心烦,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才是,早知道自己不好过,也不该让塞因好过。

  肖蒙顿时又觉得有些懊悔起来。

  只是这股情绪还没有多久,他就听到了一股、不,两股脚步声。

  声音很轻,和以前那些来提审他的雌虫不太一样。

  也许是来了新的虫吧。

  肖蒙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这样也好,起码是个新奇的玩意了,正好给自己枯燥的生活增加了几分趣味。

  脚步声越来越近,肖蒙闭上眼,不予理会。

  没一会,似乎是门开了,外头的空气炙热而香甜,肖蒙猛地睁开了双眼。

  浓郁的玫瑰香气在狭小的房间充斥开。

  拥有这个气味的虫,他只认识一个。

  肖蒙勾起了笑,才觉得郁结的心有了一点舒爽之感。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肖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了,再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

  难听。

  就像是鸭子在叫一样。

  “没想今天来的居然会是你。”

  迦岚浓绿的眸子不屑地落在了肖蒙的身上。

  原本不可一世的星盗此刻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可悲可怜,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逐渐变得消瘦的身上,过长的头发也没有打理过,乱蓬蓬地扎在脖子上。                        

                            

  难堪极了。

  白希到底在意这个虫什么,迦岚想不明白。

  “肖蒙。”迦岚说着,却已经是没有把肖蒙放在心上,“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

  “呵,你们要是想让我死的话,又怎么会让我活到现在。”肖蒙已经是打定了联邦不会轻易地让他死,说起话来更是嚣张,以至于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迦岚身边的虫已经盯着他很久了。

  迦岚紧抿着唇,末了却是笑了一下。

  肖蒙不懂迦岚在笑什么,微微皱了皱眉。

  “真是可怜啊,肖蒙。连死都不能,你现在是不是想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迦岚一脸轻松地望着肖蒙,看着他现在一无所有地接受着他的视线,什么也不能做。

  他还是恨肖蒙,可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恨。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虫,“看来,他不认识你了。”

  一声轻微的浅笑从白希的唇边溢出,是很绵绸的少年音,带着几分缱绻可更多的还是阴恻。

  白希拨弄了一下尾指的戒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摩挲这枚戒指,上头沾染了岁月的痕迹,也带着几分血腥。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弄伤他的狗的,不然养回来又要费些时间和功夫,到时候给他玩的时间也少。

  可他的狗居然第一眼不看他这个主子,反倒是死死的盯着迦岚,真是不分尊卑。

  “没事,放出去的时间长了,不认识也正常。”话说到后头,那些字都快要溶在唇边了。白希的声音吸引了肖蒙的注意,肖蒙顺着声音向那处望去,才发觉迦岚身边的虫。

  白希只是笑着看着肖蒙,朝他伸出而了手。

  迦岚冷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白希没有回话,因为肖蒙抗拒的举动已经让他很不快了。

  随着迦岚的出去,只剩了白希和肖蒙。

  “乖狗狗,快过来。”白希在远离肖蒙的角落里朝他伸出了手,在白希的设想里,他这么好脾气和他说话,肖蒙应该感恩戴德地朝他哈着气才是,可肖蒙却像是被禁锢住了手脚那样,缩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白希的语调骤然就冷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可肖蒙还是不为所动。

  只听得白希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了保下你这条狗命,花了多少时间吗?不然你早就死了。”

  沉默许久的肖蒙终于开了口,棕色的眼中倒映出白希此刻的模样,他还是一如记忆中的那么美丽,美丽的不像是一只雌虫。

  “我情愿早点死。”

  空气中呼吸声都听了。

  “你再说一遍?”白希走过来,狠狠掐住了肖蒙喉咙,很快肖蒙的脸色就变成了酱红色,连眼白都蒙上了厚厚的血丝。

  “咳、咳...我说,我情愿死了,也不想...和你走。”肖蒙癫狂地笑了起来。

  白希幽幽的松了手,肖蒙狠狠地扣着自己的皮肤,想要把白希存在过的痕迹彻底消磨掉,无疑,他这个举动惹得白希更为失控。

  他抬手就将肖蒙甩在了地上,鞋底重重地碾着肖蒙的脸。

  如果是以前的肖蒙尚且还有和白希对峙的能力,但是肖蒙被关在联邦的几个月里,总有虫给他注射肌肉松弛剂,他身上的那些肌肉已经失去了他原本的作用,成为了装饰而已。

  “我记得你以前很乖的,不过是你放你走了一会,居然还敢和我说这样的话了。”白希气得脸都红了,可脚下的力气却没有减轻的意思,肖蒙的脸上很快就布满了血迹。                        

                            

  “不想和我走是吧。”白希蹲下身,轻柔地抬起肖蒙的脸,嘲弄似的笑了一声,“真丑。”

  肖蒙的虹膜已经被血迹浸染,连带着白希的脸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可哪怕这样,肖蒙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呵,还记得你之前抑制剂为什么会失效吗?”白希微笑着说道,绯色的眼好像没有感情那样,“因为我给你就是假的,没想到你还真的用在了自己身上。真是令我失望啊,肖蒙。”

  白希轻蔑的眼神,好像是把肖蒙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尘土踩在了脚下。

  看着肖蒙不可置信的眼神,白希才感觉心情好了一点,原来他的狗也曾经是那么信任他的。

  白希站起身,从口袋里找出一支浅绿色的药剂,然后缓缓靠近了肖蒙,“不疼的,一会就过去了。”然后毫不留情地将那绿色的药液全部推入了肖蒙的体内。

  时间流走。

  “你给我打了什么?”肖蒙察觉到了身体的意思异样,他抓着白希的手质问着他,“你到底给我打了什么!”

  “一点点情趣而已。”

  没一会,肖蒙就感觉到自己身体泛起了异样的热,手臂、身体...开始飞速地爬满丑陋的虫纹,背部的皮肤不断地被尖锐的骨骼顶着,下一秒就要破出。

  不到一秒,骨翼就冲破了桎梏,但是狭小的空间根本伸展不开肖蒙的骨翼。

  它们可怜地抵着天花板,蜷缩着。

  “没关系的,我会养着你,只要你乖乖的。”白希钳制住肖蒙的动作,他一手扣着肖蒙的腰,一手直直握住了肖蒙的骨翼。

  ——咔嚓。

  “啊啊啊!!!”

  随着骨翼的断裂,肖蒙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损伤已经到达了顶峰,骨翼被掰断是不可逆的。而雌虫失去骨翼,就等于是鸟类失去羽毛那样,不仅丢脸,而且是丧失了未来自由翱翔深空的可能。                        

                            

  这次,他真得会像一条狗一样,被圈养。

  想到这,肖蒙的脸上不禁滑过了两条泪痕。

  不就是失去骨翼吗,有必要那么难过吗?白希想不通,但作为体贴的主虫,他还是替他的小狗擦去了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知道为什么,写到这的时候,还有点爽。

  哈哈哈。

  求评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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