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
在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方面，周从云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宋程还想解释，不知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把歌点了，包间里甜蜜蜜的旋律直冲天灵盖。
周科从角落窜了出来，把话筒塞进宋程手里，宋程之后硬着头皮，站在大屏幕前跟唱；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宋程背对着人群唱歌，不知道身后众人全都直直的盯着自己，有人捧场，有人好笑，有人深情。
“那天我在医院看见她从你的诊室出来，中午吃饭见你一脸正常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陈风想起之前在医院走廊看见宋程，下意识提了起来。
周从云转了一下杯子里的酒，自嘲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是不是在大家眼里只要遇见宋程的事，我就必须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啊？”
“拿面镜子照照自己满面春风的样子再说话好吗？一副沉迷恋爱无法自拔的样子。”陈风冷笑。
“没办法，我不像你，都老夫老妻了，肯定很难理解恋爱中的男人。”
陈风其实和周从云一样大，大学刚毕业就英年早婚，和高中的班长陈可茵领了证。记得他们宣布结婚的时候，高中班主任在班群里痛心疾首的感叹：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早恋了。
“当初你去德国，班里的人都在讨论你一定是和郑言七双宿双飞了，只有我和可茵觉得，你一定是被宋程拒绝了，经受不住打击，才出国治疗情伤的，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只想问你，我猜的对不对。”
“一半一半吧。”周从云喝了一杯酒回道。
陈风无法理解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喜欢就要告诉她，爱就要白头偕老，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一定会被憋死。
一曲毕，宋程连忙放下话筒，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一出门，竟然发现同事们都在门口等着她，脸上还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丢脸丢大发了。
宋程没有多留，回到刚才玩儿的包间，拎着包匆匆告别。
。
客厅外面，没有空调的庇护，一阵风吹来，宋程才感觉到有些冷，她伸出手捂着双颊，发现脸上烫的出奇。
对面的公交站有车可以回家，她等了红绿灯走到对面去。
这里离家有些远，宋程看了看时间，九点五十，最后一班公交车应该还没走。
夜晚的道路上行人很少，她坐在公交车等待处的座位上，看着脚尖，默默的等着公交车。
车子一直没来，她也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是第几次了？是人生中的第几次逃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而不是面对，非要到了无法逃避，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才会迎难而上。
不明真相的人总是夸她坚强，独当一面，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她就像一只蜗牛，看起来坚强的外壳其实很容易破碎，而内心是更容易受到伤害的软弱，因此她必须用强硬将自己伪装起来。
其实她过得比自己以为的更加幸福，人生的座右铭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惧怕的。
“出去打个电话就没影儿了，我找你半天。”周从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宋程下意识回头。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我在这里不奇怪吧？”
确实不奇怪，宋程没再问下去，继续坐着等车。
半晌，见周从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理所当然道：“跟你一样，等公交车。”
“干嘛？”
“回家啊。”
宋程没有理他，也懒得问他为什么没叫代驾，或者没坐同事的车，刚才在歌厅里丢脸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每和周从云多说一句话，她都感觉，他好像是在嘲笑自己。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看着她的侧脸，熟悉的感觉将周从云一下子拉回从前。
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默默的陪她等待着回家的公交车，可是他没有说过，她也并不知道。
最后一班公交车，从远处朦胧的黑暗中走来。
宋程点出二维码扫了之后，走到中间的单人座位上坐着，周从云紧随其后。
他看得出来，宋程故意不坐双排的座位，是不想跟他坐一起。
但他本来也没有要和她坐一起的想法。
他默默的走到宋程身后位置上坐着，不禁回忆起上一次与她这个距离是多久的事。
其实比起同桌，他更愿意坐她的后座，因为只有那个位置，可以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看着她。
看着她提笔落笔，看着她因为一道算不出来的题紧皱眉头，看着她累的不行眼皮一眨一眨的打瞌睡，看着小蜜蜂悄悄的落在她的耳边，被她用手轻轻挠走。
又或者，看着窗外的风吹乱她的头发，然后在她的错愕和惊慌失措中，将那一缕头发拢会原处。
公交车上只有三两个人。
因此，周从云脸上浮现的笑容，并没有那么的引人注目，他想此时此刻就算时间停止，将他永远困在这辆公交车上，他也心甘情愿。
。
下了车，两人静默的走在路上，冬天的夜晚比往日更加寂静无声，似乎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走到小区门口，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周从云忽然开口喊她的名字：“宋程。”
重逢之后，他这么认真叫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都是半开玩笑的喊她小宋记者。
于是，她也停下脚步，认真听他说话。
“高中毕业那年，你”
借着酒精的催化，这一刻周从云想将挤压在他心里多年的疑问全部弄清楚。
他抿了抿唇，还是决定换一个容易说出口的方式：“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宋程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突然，答道：“过去这么久了，还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注视着她，月光打在他的背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圣又无法抗拒。
“可我觉得不重要。”
对于难以回答的事情，她常常说不重要。
她是个怯懦的人，那场无法磨灭的苦难是她结痂的伤口以及不想回忆的过去。
每回忆一次，都是将伤口撕开，看见血淋淋的真相。
可是那却是周从云想要知道的事情和一个可以继续下去的理由。
“我手机掉了。”
她再次重复这个事实，好像手机掉了这个理由可以让他们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
“我知道，你上次说过了，我想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后来又为什么突然换了电话？为什么我去你家也找不到你？”他再次发问，咄咄逼人。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她回答不上。
宋程被逼的无路可走，步步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的时候，脊背抵在路边的墙上时，她又回到了那只蜗牛的模样，强硬的像对方露出自己的两万颗牙齿。
她的眸色骤然变冷，随后静静的看着周从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在问我这个问题？”
周从云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的突然强势。
他挑了挑眉，将一只手撑到她身后的墙上，靠她很近很近。
一直到她屏住呼吸，他才玩味的回答：“想吃回头草的前男友身份，行吗？”
她输了。
这是周从云说完话了，宋程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就好像小时候的一盆水冲向路边无知的蝼蚁，她溃不成军，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浮云。
她拼命建立起来的盔甲被他一击而溃，她不仅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
宋程不记得她是怎么从小区门口逃回家的了。
但这天晚上，她意料之中的再次失眠，却破天荒的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星期六的午后，宋程是被陈溢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答应了陈溢陪她去逛商场，敷衍着答应她立刻起床，便挂了电话。
一看手机，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关掉了早上七点半的闹钟。
她大惊失色，难不成自己的失眠症有所改善了？
虽然昨天被周从云那个神经病气的接近五点才睡，但不管什么时候睡觉，早上七点的生物钟雷打不动，今天居然有了变化。
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不等她仔细想清楚，陈溢又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了，让她快点收拾。
她只好跳下床，短短二十分钟穿好衣服化好妆，飞奔下楼去找陈溢。
坐上车，陈溢一见她就问：“你上午干什么去了，这么久不回我电话？”
“我说睡觉，你信吗？”
陈溢回头，不敢相信的盯着她说：“你的失眠症好啦？”
“也不算好了吧，你看路，别看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宋程一边提醒陈溢认真开车，一边说：“我昨晚差不多五点才睡，只能说有所改善了。”
陈溢点点头道：“改善了也好，你是不是该去复查一下了，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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