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谈话。
闫糯这话说得已经有些凌厉了，不过她神情却没变，和刚进门的时候一样平静。
刘静雯既然能成为律所的人事主管，内心十分清楚像‘处理’这种字眼不能咬死了。
于是她开始选择迂回策略，渐渐地把话头又拉了回来：“怎么会是处理呢，公司的初衷还是打算为员工解决困扰，我们人事部要先从你这边确认匿名爆料是不实言论，才好处理后面的事。”
闫糯：“那我这边确认大部分都是不实言论。”
刘静雯见闫糯终于开始说关于这次爆料的事情，不放过机会，而是选择进一步地套话：“那，哪一部分的内容属于不实言论？”
豪宅是假？豪车是假？还是她介入别人感情是假？
又或者其实都是真的，只是加了一些夸张的形容词而已。
闫糯双手交叠，架在下颌下方，细碎的头发垂落在额间，她看起来明明年纪不大，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
她像是在仔细思索，而后又发现自己记不太清爆料里具体的细节，从刘静雯那里要来了爆料的那则帖子。
刘静雯来之前就把这个帖子截图打印好，以纸质的形式带了过来，闫糯就拿起了会议室桌上的笔。
闫糯手中十分规范的攥着笔，时不时用碳素笔在纸上圈圈画画，嘴中念念有词，是说给刘静雯听的。
像是在做阅读题，读一句分析一句。
“别看小y年纪不大，却住在附近一处价值上亿的豪宅，豪宅外都是花重金打造的中式风格庭院，说一句金屋藏娇一点都夸张。”
“我确实住在南靖别院，不过没那么贵，拿的开发商友情价，算上装修在八千万左右的样子。”
闫糯在这条后面打了个半对的符号，开始念下一句。
“奢靡的生活自然少不了豪车的加持，豪宅的所有权还未可知，但是顶级跑车经查证确实已经划到了小y的名下。”
闫糯在这句话后面打了个勾：“这个说的没错，这写手文采还可以。”
紧接着又看到后面的一句，闫糯嫌弃地开始皱眉。
“说到小y的金主，就不得不提一下这几年崛起的mc了，老板年近五十，啤酒肚大背头，为人圆滑，平日周旋在不同的情儿之间，元旦那阵他正室还闹了一番，这也就对得上小y无故告假很久。”
“mc？”她之前没细看，现在看过去，还真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可能是哪家公司的缩写。
“我男朋友年纪没那么大，不到三十吧，请假理由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闫糯也懒得继续往下看，放下纸笔往刘静雯面前一推。
她的耐心到这里已经用完了。
“我说点正事儿吧，国际业务部自从清淤姐走了之后，工作已经严重超负荷了，可能要麻烦静雯姐，多反馈反馈这种正经事才行。”
“至于这种花边新闻，公司可以看着处理，我保留我的意见，必要时候我会采取我自己的措施，那还有别的事了吗？”
刘静雯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就像是无法接受自己印象中的小白兔突然呲牙
闫糯也不管刘静雯对她的这番言论作何感想，见她半晌没说话，闫糯滋啦地挪开了椅子，走出了会议室。
淼淼和闫糯共事了这么久，第一次见闫糯这么严肃。
她只是去趟会议室回来，回来后一言不发，脸上的笑模样也大半，直接将办公室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边上借机来等着八卦的人，也发现了苗头不对，生怕殃及池鱼，纷纷溜走。
闫糯在工位上一动不动地坐了能有五分钟。
然后在微信联系人搜索框中检索，打开了裴少川的对话框。
打字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少川哥，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裴少川也没问什么事，只说：“好。”
闫糯把爆料和视频的事情删繁就简的说了一遍，裴少川很快就领会到了闫糯的意图。
“你想查id后面的人是谁？”
“是。”
裴少川此刻在飞机上，飞机即将起飞，他又并不想错过这个和闫糯交流的机会，他没想直接让技术人员和闫糯对接，而是说大概要下午才能搞定。
下午他乘坐的飞机可以抵达枫市。
闫糯并没有那么急着获得答案，她其实在刘静雯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大概知道这个id幕后的人是谁。
能让公司这么‘兴师动众’地处理受害者，在大家都对这件事持有最高关注度的时候由人事部出面，叫她出去谈话，摆明了是告诉大家，这事儿公司无法定位到爆料者。
但是真的不能吗？是不想，还是定位到爆料者之后发现并不是一颗‘软柿子’，她觉得是后者。
她这次找裴少川的目的很简单，获得证据，在适当的时候反击。
有些人可能真的以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
其实就像闫糯想得那样。
这件事从昨天发生，到内网崩溃开始发酵起，公司的技术人员就讯速地动用高级权限获得了这次爆料人的id。
如果换做是别人，警告信乃至开除单已经被拍到这个的桌案上了。
但是这个人是陈婉婉。
高层认为无论爆料内容真假，闫糯都是更好拿捏的那个人。
刘静雯出师未捷，闫糯下午又迎来了她新的主管的谈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eson吴进行非常正式的沟通。
抛开他为了个人业绩将大量的工作分配给下面的人不说。
闫糯对这个人的人到中年的海归的印象就是，像一个老狐狸，除了开始的时候提了一嘴昨天匿名爆料的事儿，剩余的时间都在和闫糯聊工作。
不像兴师问罪，倒像是领导对下属工作的关心。
偶尔还会提到闫糯上午和人事主管说的工作量很大的事儿。
“听你这边反馈，最近工作内容比较多？”
闫糯心想，这老狐狸，不是明知故问吗？他们项目组的人已经多次反应这件事了，还是得不到很好的解决，总不会部门主管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她记得淼淼说，她自己都和眼前这个eson吴反应过三回了，但是很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
eson吴也不等闫糯回答，自顾自地说。
“再坚持坚持，年轻人就是要多努力些，你放心，我很注重给大家机会的，春节后我还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能参与上写在简历里很漂亮的，到时候会优先考虑你。”
闫糯经过这次没营养的谈话，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油腻。
她之前和这位新主管共事，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她觉得，eson吴放在他身上的眼神都是油腻的。
闫糯上班这么久，第一次全天没工作，除了需要配合同事的业务，她基本上一天的时间都在摸鱼闲聊。
墨琛锦说自己今天要去谈一个项目，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这件事。
王清则是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下午，使用美丽动听的国产c语言贬低了一天银河。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听说你被人事叫去了？这是打算让你背锅吗？”
“到底是哪个绝世碎嘴子有闲心编故事贬低你。”
“中午别吃食堂了，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是不是陈婉婉和秦羽那两个人小贱人，除了他俩我完全想不到别人。”
“不行我得查查，你是不是挖陈婉婉家祖坟了，她这么针对你。”
“想想办法，回击一下，这也太欺负人了。”
“……”
闫糯：【图片】jpg
王清：这什么？
王清趁着附近没什么人，迅速点开了闫糯发来的图片。
上面并排罗列着两个熟悉的id，一个是邮箱id，一个是银河内网匿名爆料的楼主id。
下面罗列着id检索过程，以及皮下信息，内容十分详细，看得王清目瞪口呆。
详细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正常的人员信息罗列都是。
姓名：陈婉婉；学历：硕士，十分简单。
而她手上的这份资料前两行是这样的。
姓名：陈婉婉【父：陈国富（银河占股30）；母：季青（ps：小三上位）】
学历：硕士【江城大学法学院本科；江城大学法学院硕士；导师：；发表论文：；论文查重率：】
王清相信，昨天的那则匿名爆料也就尔尔。
如果把陈婉婉这信息全部贴出去，那银河的内网估计一天也修不好了。
王清：糯糯，你这是哪里搞来的啊，也太详细了吧。
闫糯表示她其实也没想到裴少川会调查的这么详细。
而是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闫糯：找别人调查的。
王清：你打算这么做？
闫糯其实没想好，她觉得她还需要点时间思考。
晚上墨琛锦来接她和朋友吃饭，她慢慢悠悠地在停车场走着，兴致不是很高。
墨琛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后面的，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身后短暂地禁锢住她，给她戴上一条垂着叶子的项链。
墨琛锦从身后环着她，鼻音凑在她敏感的耳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闫糯低头看着颈间的项链，感受着身后人的温暖。
“想你什么时候去买的项链，还有就是我刚刚以为我是被人从后面打劫了。”
银河有很严重的加班文化，这个点下班的人并不多，所以停车场也空荡荡的。
她却一点都没发现墨琛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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