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雾色浓。
宋诗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生活果然比电视剧来的更加戏剧。
她在下一个路口直接掉头上了江城到晋市的高速。
“你要不现在就问问墨琛锦？他也许对这件事不知情。”
宋诗凝其实说这话也没什么底气，毕竟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闫糯握紧了手中的手机，中途几次打开了墨琛锦的对话框却又将对话框关上。
她的心中已经被杂乱的思绪填满了，心中有了无数的不确定以及无数个两个人之间的预演，那些都足够让闫糯彻底崩溃。
“如果他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呢？”
“如果这段感情中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呢？”
“如果这只是一场所谓的报复游戏呢？难道我们在一起的这一年都是虚幻的泡影？”
闫糯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自言自语，结果说到后面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宣泄，吓得后座上的emily忍不住也跟着呜咽了一声。
宋诗凝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她现在也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做的只是轻声安慰：“乐乐，你别急，等我们见到墨琛锦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虽然我认识墨琛锦的时间不长，加起来也没见过几回，但是我感觉他和你绝对是认真的。”
这话其实也不单单是安慰的说辞，也确实是宋诗凝的心中所想。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从头到尾都是装的，那他可就太可怕了。
闫糯似乎是被宋诗凝的这段话安慰到了，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慢慢地平复心情。
她思来想去还是给墨琛锦发了一条消息，距离上次两个人的聊天已经相隔24小时。
墨琛锦从昨天墨从深抢救无效宣布死亡开始，就一直在忙着后续的事情，他看似平静，却只有杨召知道，墨琛锦已经一天一夜没阖过眼了。
“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这里的手续我来处理就行。”
墨琛锦也不应杨召的话，只是安静地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边上，一动不动地朝外面望过去。
杨召见劝说无效索性就随他去了。
刚才阳台走出来，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陈林东。
陈林东无声地指了指那边的墨琛锦：“他怎么样？”
杨召：“从昨天到今天还没休息过，从下午开始一直就在那里站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陈林东拍了拍杨召的肩膀：“你多费心，我过去看看。”
杨召叹了一口气，他跟了老爷子很多年，不用陈林东交待，也会把老爷子的后事处理好。
陈林东还没走到墨琛锦边上，就听见墨琛锦问自己。
“林东，他说他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那个‘他’指得是谁，陈林东不用问也猜得到。
陈林东没说话，只是陪着墨琛锦一起站在阳台前，外面雾色正浓。
“他一辈子那么精于算计，却以这种方式收场，你说是不是很戏剧？”
“林东，他也死于车祸，我记得十年前我也是站在这扇窗前，现在想想好像就在昨天，但是我已经记不清我父母的脸了。”
墨长风和陈粒都是在他们高三那年去世的，所以墨琛锦所说的一切，陈林东感同身受。
“别想了，十年时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会有新的生活，我也会有，说到底，我们两个不过是与父母的缘浅。”
还有，闫越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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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诗凝本来以为这个时间，晋市不会堵车，但是她一下了高速，晋市就开始堵的水泄不通。
“乐乐，你要不要睡会，等到了我叫你。”
“不用，我不困。”
“墨琛锦回你消息了吗？”
“回了。”
宋诗凝趁着前面正在红绿灯，眼神探向闫糯的手机：“说什么了，给我看看。”
闫糯把手机递到了宋诗凝的眼前。
闫糯：在干嘛？
回复是半个小时后。
墨琛锦：今天有点忙，没来得及找你，我最近回去，你在家等我。
闫糯：好。
宋诗凝困惑了，闫糯回复好，是什么意思？
“你不打算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祖父刚离世。”
“所以呢，这和欺骗你感情可不冲突。”
闫糯看向外面慢慢闪过的霓虹灯，上次她还对这里恋恋不舍，没想到这次来却是为着这样的事。
宋诗凝的车一路七拐八拐，终于从车潮中挤了出去，最终把车开进了晋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车库。
当宋诗凝在医院的地下车库刚停好车，准备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的时候，闫糯按住了她的手。
“小凝，我想自己上去，你带着emily去隔壁酒店开个房间等我吧。”
这种场合宋诗凝哪里会让闫糯自己过去：“你自己上去被别人欺负了，我都不知道，我陪你上去。”
宋诗凝虽然平时性格比闫糯强势外扬，但是在大事面前，宋诗凝多数时间都是听闫糯的意见。
她更平静，更理智。
经过刚刚的一路，闫糯的心情已经基本平复，所以她在强调了三次想自己上去的情况下，宋诗凝还是妥协了，但是她只退步到自己会在车里等闫糯。
闫糯在说服宋诗凝以后，一个人进了医院。
这个时间并不算很晚，医院还灯火通明，四处挤满了人。
闫糯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是对怎么去墨从深的病房还是很熟悉的。
闫糯出了电梯，距离墨从深的病房还有一段距离，依照她的猜测，既然人已经离世，那墨从深肯定不在这层楼里。
所以她也不怕在十二层遇见墨琛锦。
她安静地走到病房外，顺着病房的玻璃窗朝里面的病床看了一眼，她当时坐着的那个椅子还在那里，但是病床上那位知识渊博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护士站的小护士认识闫糯，见她就这么站在病房门口朝里面一直望过去，很久都没有挪动过地方，就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小姐姐，你是来探望之前的老先生吗？”
闫糯被小护士这么一叫，意识才慢慢回笼：“嗯，是，他现在在哪里？”
“你应该知道老先生昨天抢救无效，已经离世了吧？”小护士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地，生怕闫糯还不知道这件事，突然听见这么消息刺激到她。
闫糯语气平静：“知道。”
“老先生现在应该在负一层，至于家属有没有办理好手续把人接走，我这里看不到，医院规定目前只有逝者家属和警方可以进去看，你可以让你男朋友带你进去，我刚刚还看见他在阳台那里站着呢。”
小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位置，明明人昨晚就已经去世了，也不知道那个帅哥站那里看什么呢，像个雕塑一样一下午都没动地方。
闫糯既然已经知道了墨琛锦祖父确实离世的消息，按照自己刚刚设想的，她现在应该去地下车库，明天和宋诗凝回江城，一切等墨琛锦回来再说。
但是她此刻拥有前所未有的渴望，她想立刻见到墨琛锦，她想看看他现在是不是还好。
闫糯慢慢地朝走廊尽头走过去，那边没有墨琛锦的身影，闫糯又走进了一旁的楼梯间，站在上面朝着下面看了看，也没有看到墨琛锦。
闫糯鬼使神差地在做下行电梯的时候，楼层直接按了负一楼，刚刚的小护士说墨琛锦的祖父在那里。
她觉得墨琛锦也不会走远。
就在闫糯走出负一层的电梯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人群中墨琛锦的身影，他被一群人簇拥着。
她和墨琛锦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周身的疏离，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和面前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朝着她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闫糯赶紧躲在了一旁的女士洗手间里。
她觉得墨琛锦一定没有看见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闫糯眼见着墨琛锦从离着她很近的地方走过去，连余光都没有留意到她的位置。
她冲动地来了晋市，沿途设想过无数种她将这件事直接摊到明面上的可能，甚至拒接了她三个哥哥打来的无数个电话。
最后他明明就近在咫尺，她却都没有勇气见他一面。
她畏惧那个结果，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走到了那一步，她曾经设想的两个人的未来顷刻就会烟消云散。
闫糯失魂落魄地走向楼梯间，准备从楼梯下到停车场，以防和墨琛锦正面遇到。
就在她走进楼梯间刚要下楼梯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她父亲，闫越。
墨琛锦本来是不打算在这几天就见闫越的，所以陈林东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被他直接拒绝了。
但是两个人很快就在太平间的门口偶遇。
明天才是正式的追悼会，但是墨从深的身份特殊，所以今天赶来医院的人也不在少数。
众人对于闫越的到来多少有些意外，毕竟闫家和墨家的关系有些敏感，尤其是墨从深已经去世了，墨家的掌权人必定会是墨琛锦。
墨琛锦却丝毫都不意外。
他知道，既然闫瑾瑜知道了他和闫糯的关系，闫越必定也已经对他和闫糯在一起的这件事心知肚明。
所以两个人也就产生了这次对话。
闫越找陈林东传话，就是存了和墨琛锦聊聊的心思，而且他是长辈，两个人既然已经面对面，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你和乐乐的事情，是认真的吗？”这是闫越从始至终最关心也是最担心的事情。
闫糯的心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么紧张过，她的手轻轻地附在楼梯边的栏杆上，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不光是闫越，她也期待那个答案。
甚至可以说是迫切地渴求，渴求墨琛锦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给出一个两个人还能继续下去的可能。
墨琛锦听到闫越的问题沉默了几秒，随即又轻笑了一声。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上，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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