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六月债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暂时没人的空档，萧珊赶紧行动了。
她拎起白衬衫的下摆，踩着一双大了n号的运动鞋，跌跌撞撞地冲到洗手间门口，差一点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个大马趴。
“快，衣服给我。”
沈晔把手里的那袋衣服递过去，萧珊一把抓过来转身就撤，活像两个地下党员在接头。
撤回厕所隔间后，萧珊脱掉那件麻袋一样的白衬衫，动作麻利地换上沈晔带来的童装和童鞋，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困住她好半天的地方了。
走出女洗手间的幼童版萧珊，小脑袋瓜几乎仰成了直角模式，与站在身前老年版沈晔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套衣服你穿小了，得去买新的才行。”
的确如此，萧珊穿的那套童装有点小。
因为她变成小孩后要比“沈小崽崽”胖上不少，原本一件修身款的polo衫，愣是被她穿成了紧身款。
童年时代的萧珊是个小胖妞，圆圆的头，圆圆的脸，圆圆的身躯，哪里看上去都很圆润。
现在的她逆转时间回到了童年时代，所以曾经的小胖妞又新鲜出炉了。
而沈晔则是跃迁式跳到了未来的老年时代，昨天还是一个长着一张光洁饱满的苹果脸的小崽崽，今天就成了满脸皱纹实力抢镜的老爷爷。
不过“沈老爷爷”虽然老，但依然老得风度翩翩。身材一点儿也没有发福走形，还是高高瘦瘦的衣架子，衣服也穿得水准在线。
一件小立领的水墨扎染衬衫，搭配浅灰色长裤和黑色休闲鞋。
整体look用色干净简洁又高级，显示出不俗的时尚品味和穿搭功底，整个人看上去老帅老帅的。
老帅的沈晔带着小胖的萧珊再度光顾了昨晚那家商场。这一回，换“沈老爷爷”带“萧小胖妞”去买童装了。
还是那家童装店，还是同一名售货员接待她们。
这回她热情有加地冲着沈晔一口一个“大爷”，又各种花式夸赞“大爷”的“孙女”如何如何可爱。
昨晚同样的场景，萧珊负责给沈晔当奶奶，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她降级当孙女了。
她满脸哭笑不得的神色，这还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啊！
“唉呀呀，瞧这小胖妞，胖乎乎的样子真是可爱呀！小朋友，你看这件熊猫衣服好看吧？穿在你身上一定超级萌。”
那件黑白熊猫款的衣服，让萧珊感觉自己的审美受到了巨大侮辱。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用奶声奶气的童音严正宣告。
“我才没那么幼稚呢！”
售货员听得扑哧一笑：“是吗？那么不幼稚的小朋友，请问你要买什么的衣服呀？”
萧珊已经看中了挂在墙上的一套童装，那是嘻哈宽松风的运动套装，红色圆领短袖t恤配蓝色五分裤，属于男女同款的幼童装。
“我想试那一套，有我能穿的尺码吗？”
售货员找出一套适合“萧小胖妞”尺码的同款衣服后，萧珊接过去就熟门熟路地去了试衣间，自己关上门试衣服。
售货员下意识地看了沈晔一眼，“大爷，您不用跟进去吗？”
沈晔摇了摇头：“她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穿衣服。”
售货员感觉小小年纪就这么独立的孩子真是少有。
毕竟这年头的小孩子都是金贵的小祖宗，家长们都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生怕伺候得不够精心。
她还想起来昨天当班时，有一个长相超可爱表情却超高冷的小男生，也是自己一个人进试衣间试衣服，坚决不要爷爷陪同。
说起来，除了两个小朋友都同样独立外，两位爷爷奶奶辈也是风格类似呢，都是人老心不老的品种。
年纪虽然一大把，但是穿衣打搭的精致度和时尚性却丝毫不输年轻人。
昨晚那位老奶奶穿得很潮范儿，今天这位老爷爷则穿得很文艺范儿。
总之都是不穿老人衫不走寻常路的大爷大妈，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作时尚不分年龄。
售货员再次发自内心地恭维起了“沈老爷爷”。
“大爷，您好会穿搭啊！穿得比年轻人还要时髦，我没见过比您更有风度的老人家……”
售货员滔滔不绝的时候，沈晔下意识地瞥了落地穿衣镜里的自己一眼。
变老后的面孔皱纹密布，但是身材方面并没什么变化。既没有变胖也没有变驼，身板依然笔直挺拔，所以穿衣服照样有型有款。
至于穿搭方面的精致时尚，那是从小跟着母亲耳濡目染的结果……
眼光倏地一黯，沈晔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抹去那些不愿意再回想的往事。
与此同时，他神色极度冰冷、声音极度烦躁地打断了售货员。
“你能不说话吗？很吵！”
售货员每次对顾客说着恭维奉承的话时，顾客往往都是很开心的，这是头一回遇上这么不买账的人。
她讪讪然地闭上了嘴巴，在心底暗中不忿地想：这位老大爷真是的，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脾气还这么暴躁？难道男人也有更年期吗？就算有，他这岁数也已经过了吧？
这时候，换好衣服的“萧小胖妞”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这套童装她穿出来的效果不错，纯棉材质也很舒适。
“这套我要了，还有这套，这套和这套，全部都包起来。”
像昨晚的“沈小崽崽”一样，“萧小胖妞”很有主见地为自己挑了几套童装。
这何其相识的一幕，看得售货员不觉一怔。
奇了怪了，今晚这个小胖妞和昨晚那个小高冷，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像呢？
今晚的行程安排是昨晚的翻版。
光顾完童装店后，沈晔带着萧珊又去光顾了那家火锅店，把昨晚那顿都没吃上几口的火锅重新补上。
“今晚我请客，答谢你特意赶来女厕所救我。”
这一回，两个人吸取教训要了鸳鸯锅，“老人”吃红油汤底，“小孩”吃清汤汤底。
选择饮料的时候，“沈老爷爷”给自己点了两瓶啤酒，给“萧小胖妞”点了一杯鲜榨果汁。
一边吃着火锅，萧珊和沈晔一边低声谈论着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可思议的变化。
昨天黄昏时分，异乎寻常的雷电“袭击”让他们双双出现了年龄巨变的离奇现象。
一个变成了小孩子，一个变成了老人家。今天早晨醒来后，他们又双双变回了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还以为一切就此恢复正常了，这种不科学太玄幻的现象只是昙花一现。谁知道今晚的黄昏时分，就算没有雷电“袭击”，他们却再次双双上演神奇变身记。
“变化发生时我正在拿着手机查邮件，当时的时间是六点二十二。昨晚咱们一起被雷劈中时，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
沈晔留意到的时间节点，萧珊自然一听就懂。
“那以后每天傍晚的六点二十二分，都有可能是咱们突然变身的时间喽？”
“这种可能性很大。”
“明天傍晚的六点二十二分，就知道是不是果真如此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我们以后会经常发生这种年龄状态不稳定的异常变化，时而老、时而小。”
“恐怕是呢。还有我感觉我不是变成小孩子，而是身体状态回到了小时候。因为现在这个小小的我，就是童年时的那个我。你呢？”
昨晚沈晔变成小孩子时，萧珊还以为只是纯粹的返老还童。
不过今晚她自己出现同样的变化时，她知道自己其实是逆转时间切换回了童年模式，小时候的那个小胖妞重新上线了。
沈晔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区别，听萧珊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
“如果咱们不是变小了，而是身体状态切换到了小时候，那说明雷电袭击可能破坏了某种时间规律，导致我们原本应该按部就班的人生阶段像抽风一样反复横跳。所以你和我时而是过去时的童年模式，时而是现在进行时的青年模式，时而是将来时的老年模式。”
以一个理工女缜密的逻辑思维，萧珊有条有理地做出自己的分析，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接下来，还会有少年模式和中年模式等待被开启呢。”
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这五个截然不同的人生阶段对于萧珊和沈晔来说，原本有的是过去时；有的是现在进行时；有的是将来时。
不过，如果“遭雷劈”会打乱这种时间顺序的话，也就意味着每一个不同年龄的阶段都有可能会随机上线，变成现在进行时。
沈晔听得脊梁一僵：“你是说我们还会变回少年？”
“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感觉会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沈晔的脸色明显变了，还闷闷不乐地抓过啤酒瓶，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啤酒。
萧珊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她下意识地想：看来他很不想变回少年，为什么这么抗拒呢？少年时代的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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