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贺听言随即踏进来,一见阿烛,先是一愣,然后又忙退了出去。
阿烛听他在外面吩咐不叫人进来,这才恍惚想起那竹簸箕下面晾着的面原本该是做给巡夜侍卫们吃的的夜宵才是。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贺听言进来,阿烛笑着对他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半夜饿了来厨房找些东西吃,厨娘们都不在,我就用了她们给你们擀的面条。”
蒋随听了,揉着肚子嚷嚷:“那厨娘呢?我都饿死了。面就这一点?”
侍卫巡夜,本来就要靠着补充夜宵才好撑过一夜,谁知今日到了厨房却是冷锅冷灶。
蒋随窝了一肚子火气,满脑子都是要找厨房的麻烦。
“还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方才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阿烛道:“况且你现在找厨房的麻烦也没用,明儿我去回禀娘娘处置了便是。”
蒋随有点委屈:“那现在怎么办啊。”
忽的想到他大哥,他们一帮大老爷们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他大哥不一样啊!
常年跟着王爷出门,手艺自然是可以的。
不然今天就叫他大哥劳累劳累做个大锅饭吃。
虽说他张嘴肯定要挨怼,但那不比饿肚子强多了?
贺听言本也打算自己做了,不想阿烛却对人饿着肚子这件事情有着难以言说的不忍心,便将自己面前的碗推向蒋随道:“要不你先吃?”
阿烛指了指那面条道:“那里还有面条,我的手艺不好,不过简单下个面条还算吃不死人。要是不嫌弃,我给你们做?”
蒋随哪里来的那个胆子敢吃阿烛的东西,他怕自己没那个福气消受。
正要拒绝,便听他大哥已先一步应下,道了谢了。
不仅如此,他还很自觉的坐到了锅炉旁,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窝在小板凳上给炉灶里添柴,打水洗菜忙的不亦乐乎。
阿烛便将刚才的操作重新来了一遍。
蒋随犹豫着,慢慢的摸到那碗面上,几口吃了。
砸吧砸吧嘴,是不如他大哥的手艺。
不过他哪里敢说这些,感谢都来不及。
添了三次冷水之后,总算是大功告成。
阿烛还没说话,贺听言便已经亲自去洗了个碗,先给她装了一碗,切了葱花,舀了猪肉,热汤一浇上去,香气四溢。
一碗面不知比她自己做的那份精致了多少。
阿烛:“”她现在要是说自己吃不了这么多,会不会显得十分的矫情。
剩下的面就被他二人装在一个大盆里,带着碗,拿出去给余下的人分了。
似乎远远的传来了几句调笑声,听不真切。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阿烛紧赶着填饱了肚子,拎着灯笼,赶回去睡觉。
次日,挑挑拣拣的向周清清一禀告,周清清果然就叫人去找厨房问责。
原是那留守的两个厨娘做好了面之后便觉闲来无事,偷偷摸摸跑去吃酒赌钱去了。她们却原以为自己不过小赌几局,赶在侍卫们换班之前回来就是,以前也是都这么干的。谁知今日一赌却上了头,再加上黄汤一灌,到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一睁眼便见别院的管事带着人凶声恶煞的盯着她们,想动都动不了——手脚早就被粗麻绳绑住了。
远远的被拉到一处隐蔽些的地方,赛住嘴,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好板子。打得她们涕泗横流,若不是嘴上塞住只怕叫声要传到十里之外了。
管事骂道:“还有脸哭,厨房那样要紧的地方交给你们,灶上还留着火,都敢跑出去吃酒赌钱倒头睡到大天亮,难道还不该打?”
“好在昨日周妃身边的阿烛姑娘过来找东西一时碰见了,不然出个什么事情,若是出个万一惊到了王爷娘娘,你们这等的奴才有几条贱命够陪的?”
四十板子也不是什么太重的责罚,又按着规矩,罚了她们二人两个月的份例。两人被打完还要去谢恩,被人抬着去了周清清院子前。
周清清自然没有见她们,她们便只在院子外朝里磕了头,才被抬回去养伤。
阿烛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谁知第二天门前便有一包新鲜的、还沾着朝露的果子。
阿烛一眼没见,差点就踩了上去。
捡起来看时,心里大约也知道是谁送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要——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一个侧妃身边的丫鬟都该和那王爷身边的侍卫保持一点距离。
何况周清清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但此时已经由不得她将东西再还回去了,趁没人注意,赶紧收回了房里。
装做无事发生的样子,赶着去伺候周清清。
这一包东西,阿烛倒是没想过还回去,藏着不叫人知道就是了。只是想着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见到他之后,该道谢的。
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门口又多出了一点东西。
不是野果了,是一个鲜红漂亮的大石榴。
光是看着,便知道一定酸酸甜甜,汁水饱满。
阿烛不由得有些发愁:怎么又送来一个。
第三日,一个桃子。
第四日
第五日
一点小果子,也不值当专门跑一趟出去还给人家。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送人东西,阿烛便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他并不只是单纯的表示谢意。
第六日的时候,阿烛特意留神。门外稍有一点响动,她便已经翻身下床。
贺听言正站在角落里等着她。
他能听见屋里人急急起身的动静,知道她有话说,便等着。
一见她开门,赶忙低下头去。
此时实在是太早了,阿烛刚从床上起来,自然不能和平时一样的梳头打扮,不失礼数。此刻头发半挽半散,雪白的里衣外只随便套了一件外衣,低声道:“是你啊,前几天,这些都是你送的?”
“咳是谢礼。”
“不过是一份面而已,谢了这么些天,也够了。”阿烛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一般情况下,干不出那种直白怼人的事情。便也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劳烦你这些天送我东西,日后,不必了。”
他对着蒋随,一张嘴能把人讽刺的说不出话,但对面是阿烛,便只能说是。随即又为了这些日子给她带来的困扰道歉。
阿烛淡淡的说不必,回身关上了门。
门边放着的是贺听言刚刚才摘的山莓。
阿烛没看一眼,贺听言也不知这一包若是放在这里,她还会不会收下。
山莓酸甜,她会喜欢。
可她说了不让再送了。
再,她说的是再!听不懂人话?今天的不属于再这个范围内。
你放屁,少自作多情了。人家压根不想理你!
脑袋里两个小人不知不觉就干起了仗。贺听言犹豫再三,有点丧气的捡走了那包山莓,心里可惜。
该前几天送的,让她尝尝也是好的。
除了这一点小插曲之外,别院里的生活还是非常惬意的。
山下烈日炎炎,热的人待不住。可山上的温度本来不能和山下比,再加上别院四周密林丛丛,于消暑而言,整个京都怕是也没有一处地方能和这里比。
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当狂风暴雨到来时,山上会比山□□会的更加深刻。
六月的中旬,她们经历了自到别院来之后的第一场大风雨。
真的很大。
那日本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阿烛她们刚洗完衣服晾晒,谁知顷刻间便是天地昏暗,电闪雷鸣,怒号的狂风裹挟着成片的暴雨席卷而来,不过片刻便将地上打湿出了一个水塘。
廊檐上来不及滚落的雨水连成了一条珠线。
晾起来的衣裳全都来不及收拾,只能任由它们在外面淋着。
这样的天气,周清清会怕,詹王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有詹王在,便用不上阿烛她们,廊上也不能站,周清清便叫她们都回自己屋里去歇着。
阿烛回房把所有能关上的房门全部都关上,寻了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自己被雨淋湿的头发,擦不干,便解开头发,一点一点的擦。
换下湿透了的衣裙鞋袜,才总算是舒服了一点。
坐在炕上原准备描花样子打发时间,可一眼便看见了前几天没有吃完的山果。
已经不是很新鲜的样子了。
阿烛忍不住又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水分虽然减少,可却越发的甜了。
阿烛忍不住想起那个送东西的人。
这么大的雨,他有地方避雨吗?
旋即一笑,他们头一回见面也是一场大雨,他身上的那些水痕还是她泼的茶。
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她去担心有没有淋雨?
可还没等她笑出来,便又想起那次,他是被派出去买糕点去了这次不会也这么倒霉吧。
不会不会,虽是听命于人的侍卫,但王府没那么苛刻,他
应该不会
就在阿烛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担心的那个人,正在一间小屋里避雨。
蒋随拍拍身上的雨水,口内骂声不绝:“真是晦气,怎么忽然就下起雨来。躲都来不及!”
和他不同的是贺听言身上没有溅上一滴雨水,干净的令人发指。
蒋随抱怨:“还有你啊大哥,怎么说也是兄弟,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害的我被淋成这样。”
“躲雨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来提醒你?”贺听言冷笑道:“那明天你的饭也别吃了,我亲自喂你。”
种话简直没有任何伤害性,蒋随高兴地点头:“好啊好啊。请把鸡腿送到我的嘴边。”
贺听言没搭理他。
蒋随贱兮兮的笑:“哎呀,不就是被人姑娘拒绝了一小下下吗?值得你伤心这么久吗?”
“眼睛不好就赶紧治,别耽误。”
“还不承认,我们住一屋,我又不是死人,你哪次出去我不知道。”蒋随指指自己的眼睛:“小爷这双眼睛,亮着呢。”
贺听言这才撇他一眼,淡淡的道:“难得,你竟还知道自己是个活物,真是让人惊喜。”
“那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跟你分析分析你是怎么失败的!?”蒋随摸着下巴道:“那姑娘虽然毁容了,可人还挺不错的。我冒犯了她,她也没和我计较,上次还把自己的面条让给我。”
“虽说吃起来也不咋地吧,但是我这个人一向知恩图报,她的情我记着呢。”
“哎我说大哥,你是真喜欢她吧!”
“真喜欢就去和王爷说啊,请王爷给你们做主!虽说她现在是周妃身边一等一的大丫鬟,可你又不差。况且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咱们王爷又不可能一辈子只这一个侧妃?你这样身份地位的去求亲,还怕她们不答应?”
“就是可惜她毁容了,样貌上有些不过也有好处。咱们做侍卫的,天天轮班跟着王爷逛。你就更惨点,轮班都没人和你轮,娶了她这么个大嫂,也不怕外面逛久了头上长——嗷——”
不是躲得快,蒋随该被他大哥一拳打死了。
“闭嘴,滚蛋。”贺听言不耐烦的给他一脚,走了两步又回身警告,“这种话,再敢说,真的给你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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