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寻春
钟莘栎有孕这事,除了传入了宫里,也传进了顾清歌的耳朵。
顾清歌不敢相信那楚王府长子是一个侍君的孩子,还特意把顾琢玉叫了回去,得知此事无误后,恨铁不成钢掐着顾琢玉耳朵训了很久。
她实在不明白,自家弟弟长得也俊俏,怎么就被一个身份低贱的侍君给占了先机去?
钟莘栎不知道顾将军的心思,她这几日待在府里实在无聊,公仪陵不许她看那些乱糟糟的话本子,说是怕教坏小孩子,可那孩子还在腹中,如何能教坏。
钟莘栎暗自吐槽,全然忘了自己当初还拿着胎教做幌子。
这日春光正好,她捏着小白爪子玩得不亦乐乎,青梨拿来一张帖子。
钟莘栎看了一眼,问道:“是谁递的帖子?”
青梨回禀道:“是舒家现任家主舒窈。”
“舒窈?”钟莘栎仔细回想了一边这个名字,感觉无比的陌生。
“是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不过在你穿来后,她不似其他朋友那般找你玩过,你与顾琢玉大婚向她递了帖子,她也没来。”青泽提醒道。
“那她如今这是……”钟莘栎不解。
“谁知道呢?感觉不大对劲。”
钟莘栎接过青梨递来的帖子,又向屋中做着小衣裳的公仪陵看去。
现在的这个情况,去见未知的人,其实很危险,可她既然回来了,那些危险的事,也不能不做。
说给公仪陵,他肯定不答应。
钟莘栎将帖子收入袖中,同青梨说道:“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本王应下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钟莘栎乘着轿子到了舒府,怎知刚一下轿,便看到舒窈坐在府前的马车沿上,见她来了,招手道:“楚王殿下,这里。”
钟莘栎磨磨蹭蹭走向马车,脸色止不住地发白,说道:“舒窈,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去好地方啊!”
钟莘栎下意识后退一步,说道:“……步行好不好,本王不想坐马车。”
舒窈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手揽住钟莘栎的肩头,笑道:“也行,你脚步快一点!”
钟莘栎被她一揽,慌忙护住小腹,说道:“你要带本王去哪里?”
舒窈扬眉笑道:“自然是你我爱去的地方了!”
爱去的地方……钟莘栎心中警铃大作,一边跟着舒窈走,一边有意地看向亲卫藏身的地方。
……
钟莘栎看着头顶牌匾上的“寻香楼”一阵无语,楼里花枝招展的燕儿雀儿频送秋波,钟莘栎眼神躲闪,好似进了女儿国的唐长老。
看着舒窈熟稔地拉过红衣裳男子的手帕嗅嗅,又将紫衣裳男子揽入怀中,最后又伸手挑起黄衣裳男子的下巴,钟莘栎更无语了。
这家伙是真纨绔啊……
“青泽,原主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
青泽:“呃,别太怂,自然一点。原主之前对这些倡条冶叶来者不拒,不过你现在成了婚,应当可以装一下坐怀不乱的君子,把妖艳贱货都推开!”
钟莘栎表示:谢邀,人在盘丝洞,推开一个缠上一个,她真的要生气了!
慌乱间,她无意瞥到了楼上,那里端正站着个男子,衣服穿得板板整整,不似其余男子袒胸露腿,颜色姝丽,比起公仪陵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淡淡地落在左拥右抱的舒窈身上,并没有看向旁边瑟瑟发抖的钟莘栎。
青泽乐道:“哦豁,有瓜。”
“他是谁?”钟莘栎问道。
“寻香楼上一届的花魁,柳春熙。”青泽瞧了瞧原主的记忆,解答道。
“为什么是上一届?”
“他不接客,只是凭着好颜色出了名,做人处事滴水不漏,说白了就是吊着不给吃。起初那些客人还吃他这一套,原主的狐朋狗友也曾砸钱博他一笑,可后来发现他是真不卖身后,就没什么兴趣了。后来再选花魁,就没他的位置了。不过凭着他的才气容貌,在这楼里混得也还算不错。”
钟莘栎表示了解,顺手推开递到嘴边的一杯酒,复问青泽:“你方才说有瓜,是什么瓜?”
“柳春熙眼睛都恨不得黏在舒窈身上了,还能没瓜?”青泽反问道。
“……你说得对。”
钟莘栎与青泽一来一回八卦中,包裹在温柔乡的舒窈似是感知到了异样的目光,抬头向楼上望去。
柳春熙在同一时间别开目光,转身回房。
舒窈牵起唇角,又看向钟莘栎,奇道:“楚王殿下,是这群小郎君不合胃口,怎么没精打采的?”
钟莘栎狠狠地剜了一眼舒窈,说道:“本王已然成婚,早就收了心,下回莫要再寻本王开心了!”
舒窈眯起眸子,问道:“让殿下收了心的,是楚王夫,还是公仪侍君呢?”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老鸨被公仪陵推到一边,还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公仪陵。
上一次见面,明明公仪陵还是个可怜兮兮的小怂包,由着老鸨言语羞辱,明明妻主就在身旁,却还不敢还嘴,没出息得很。
怎么现在变得和那些来花楼捉妻主的泼夫一般大胆了?都敢推他了!
老鸨心底压着火,转眼珠子一想,那楚王没出息,当初也由着自己羞辱公仪陵。现在她既然来了楼里寻花问柳,定然没把公仪陵放在心上!
老鸨想着,来了底气,再挤到他面前,扬声道:“公仪侍君这是做什么?坏了楚王兴致,你担当得起吗!”
公仪陵没理他,又把他拨到一边去,在人群中找寻着钟莘栎的身影,最后在一群庸脂俗粉里看到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钟莘栎,与她惊慌的眼神对视。
钟莘栎内心抱头狂蹿:“完了完了完了出来喝花酒被抓包了!要死要死要死!”
青泽好心安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锅……”
“可是被他看到了呀!”钟莘栎欲哭无泪,“让他知道我背着他溜出府,就是为了出来寻欢作乐,他不得气死啊!”
越慌越有人添乱,舒窈将一个郎君的帕子随手抽下,塞钟莘栎怀里,似是刚瞧见公仪陵似的,调笑道:“哟,公仪侍君追来了,殿下,怎么不接着玩了?”
这寻香楼是公仪陵的老东家,楼里的郎君可都认识公仪陵。
因为公仪陵是从高门望族沦落到风尘里的,所以清高得很,不接客不说,还看不起其他的郎君,挺招人嫌。
身处风尘里,谁也不干净,整天端着给谁看?
当初花魁柳春熙心好,照拂他一二,他也不怎么领情,好似自己只是短暂地在这里待一会,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他出去。
结果救他出去的人没来,看他笑话的人倒是来了不少。
后来,公仪陵就跑了。
再次出现是在三个月后,老鸨在门口捡到了饿晕过去的他。
说来也是奇事,公仪陵醒了之后挨了顿打,吃了顿饱饭,就老实了很多,虽然还对接客别扭着,但好歹也是愿意曲意逢迎了。
再后来便是遭人拉扯调戏,挣扎逃跑,撞上了来此处的钟莘栎,最后成功逃离这个脏地方。
有不少新来的小郎君被公仪陵成功攀高枝的事例所洗脑,也演得相同的模样,宁死不屈,而后逢迎,接着可怜兮兮撩拨恩客求她们赎自己出去。
楼里的老人表示:天真。
能被看中赎了出去而后过上好日子的,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公仪陵,其他被赎的郎君,病死、被正君虐待死、被妻主发卖或送人……总之没有人落得个好结局,更别说他们粗劣地模仿,只会让恩客在第一步就开始嫌恶。
她们是来寻乐子的,不是来看花郎脸色的,又不是好看到迷惑人心,欲拒还迎给谁看?
一早看破全局的老人安分守己揽着客,心里算得清楚:被赎不如待在花楼里,命是自己的,钱也是自己的,不必卷入那些宅院里的算计,整日喝喝酒陪陪客,乐子也有,钱也有,何乐而不为?
如今瞧着公仪陵,郎君们不禁自乐了起来。
之前确实羡慕过公仪陵,干干净净最后觅得良缘,可如今不还要来花楼捉奸?真是掉价。
这般想着,几个大胆的郎君挑衅地看了公仪陵一眼,而后加大了拉扯钟莘栎的动作。
公仪陵眼底闪着水光,微敛下眸子,一言不发,待钟莘栎拨开那群莺莺燕燕,走到他面前,他才颤声问道:“阿栎……如今便厌弃陵了吗?”
“没有……”钟莘栎无力解释着,伸手牵起公仪陵的手,只觉他身上冷得厉害,手跟一块冰坨子一样,凉气飕飕往她手心里钻。
“阿栎说没有,那便是没有,我们回家。”
钟莘栎点点头,牵紧公仪陵的手,和他一起往门外走去。
舒窈却在她身后遥遥说道:“楚王殿下,改日再约啊?”
不会再有下次了!
钟莘栎加快脚步扯着公仪陵离开,心想,以后决计不要理那个舒窈,本以为出来会有什么原主之死的内情,结果险些造成夫妻矛盾,烦人!
望着钟莘栎与公仪陵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舒窈饮下最后一口花酒,掩住眸底深色,她摸下身上的钱袋子,淡淡地说道:“这是花酒钱,舒某今日还得再赎个人回家。”
老鸨扯开钱袋子,里面明晃晃的金锭闪瞎了他的眼,他忙不迭问道:“舒大人,您想要谁?”
舒窈瞥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抬手一指,说道:“柳春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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