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昔日鄙弃之人
从湖边回来后，顾桐陆续送回了钟离，游城十代，多啦A梦，该说的话他们也都已经说过了，所以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绘梨衣有些舍不得多啦A梦，不过还是好好地跟它告别了，琳安慰着绘梨衣说：“绘梨衣姐姐，还有我们陪着你，小梦他们以后也会回来的。”
那天夜晚，顾桐发现自己房间书柜上放着的一本《龙族一》不见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刻意地去记住身边环境的每一个细节，所以下意识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书柜那一个空格有着拿书的人留下的小纸条，那是绘梨衣写的四个简单的中文——借我一下。
顾桐多半猜到绘梨衣是在这本书里翻到路明非的名字了，所以才会感兴趣，顾桐觉得如果是路明非的话，说不定并不会想让绘梨衣这么了解他。
毕竟如果读完了龙族系列，基本上可以算作对路明非了解至极了，路明非在绘梨衣面前那层名为神秘感的面纱也等同被掀下了，而且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了龙族，她会了解到真实的路明非或许并不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一致，甚至绘梨衣可能会知道曾经因为路明非的怯懦而导致了她的死。
以路明非的性格的话，绝对不会想让绘梨衣知道那些往事的，顾桐很清楚这一点。
他迟疑再三，走出了房间，敲了敲绘梨衣房间的房门，绘梨衣隔了很久才打开了房门，像是刚反应了过来，她的手里还捧着一本汉语词典，可能是在照着汉语词典翻看着龙族。
顾桐微微张嘴，“那本书.....”
绘梨衣瞥了一眼自己放置在床上的那本龙族，在手中的小册子写上了文字：“不可以？”
顾桐沉默了很久。
“我只是想，”绘梨衣继续低着头在册子上写上文字，“多了解sakura一点，不可以吗？”
“你继续看，翻了字典也看不懂的词语或者段落可以来问我，”顾桐开口打破了沉默：“就这样。”
绘梨衣轻轻点了点头，在册子上写上：“谢谢。”
顾桐关上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看向了天花板，有些迷惘地喃道：“她有资格了解的吧，这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她要一直住在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不管路明非会怎么想，他都认为绘梨衣有去了解自己原本那个世界的权利，去了解龙族那些残酷的故事，然后她也会更加全面地认识路明非这个人。
这是绘梨衣应有的权利，顾桐并不想对她说出‘你不应该看这本书，你不应该去了解那些事，你只要这样懵懵懂懂地活下去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语又何尝不残忍，她既然已经获得了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一遍的权利，作为朋友，顾桐真心希望她能够足够清醒独立地活下去，而不是永远都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一直生活在对路明非那份朦胧的憧憬里。
“接下来我手头的工作只有.....许雾要求的动画短片。”
顾桐打消了脑内凌乱的思绪，坐到了桌前，感觉很久违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一次他已经把那个动画短片的雏形给完善了许多，现在他只需要再润色一下，完善一些细节就可以完成这个短片了。
诚然而言，他的能力确实比不上那些业内知名导演，可他所拥有的眼瞳摄像机的性能却能够做到那些导演所做不到的事，就算这次他做的短片在剧情内涵层面以及剪辑节奏上有些不合格，他也只需要凭借着这个动画短片令人震撼的超流畅画面和特效就能够征服观众的眼球了。
很多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有些竞争从一开始条件就并不平等。
顾桐望着文件库里凌乱放置着的视频文件，开启了血色转轮的状态，换作以往还没能熟练使用血色转轮的他，可能要完成这个动画短片的收尾工作需要整整一周。
但对处于这种状态的他来说，工作几个小时的成果就等同于以往工作了接近一整个月的效率，他仅仅花了一个夜晚的时间彻底完成了这部动画短片作品的制作工作。
顾桐在彻底做完这个时长只有25分钟的动画短片后，瘫坐在了椅子上，像是植物一样动弹不得地重新审看了一遍这个短片，确定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后就将其关闭。
他之后就径直躺到了床上，打开了手机，在微博搜索了一下许雾的名字，许雾本人发表的说明视频已经说了这个短片合集计划的很多事项。
他本人也证实了自己确实如同传言那般得了癌症，视频里许雾的头上戴上了一顶帽子，以掩盖他剃得一干二净的头发，他那凹陷的苍白脸庞很难不让人觉得可怕，往日的意气风发和潇洒褪去，留下的只有病态的苍白以及依旧从容的笑容。
“我会在自己人生最后的作品给大家带来震撼和思考，我向你们保证。”这是许雾在这个说明视频的最后说出的话。
顾桐沉默地看着许雾坚毅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房间的死寂给掐得无法喘息，那样的眼神就好像在审判着他这样的作弊者：明明是不劳而获的人，还有资格去跟一个将自己有限的人生都赌在了艺术上的人攀比吗......
他感觉自己好像摁住了这个拼尽性命去努力的人的脖子，去告诉他：‘我拥有的条件是你没办法比的，我有着名为系统的外挂，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赢了又有什么意义。”
顾桐有些麻木地喃道：
“我赢了又有什么意义，能证明什么，赚更多钱又有什么意义，我用这种玩意和一个快要病症**的人抢夺这份荣耀，到底有什么意义......”
“该赢的不是我.....”
“是他....”
顾桐对着天花板怔了很久，又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剪辑完的视频扔进回收站里，或许是因为他的精神过于疲惫，不经意间他没有节力地将手中握着的鼠标给摁碎了一层。
“真麻烦......”
顾桐随手把坏掉了的鼠标放到了垃圾桶上，躺到了床上，闭上双眼，沉沉地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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