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梦境篇52
左离的担忧并非无稽之谈，当他面对新帝的时候，她就知道苏珍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她告诉朕，天下安定的法子，在你身上，原本朕并不信。”
新帝看起来比她之前看见的更加淡漠，身体也不怎么健康，上次的刺杀，终究还是留下来病根。
“民女不相信自己，但是相信师姐，如果师姐是这样算出的，那民女自会尽力辅助陛下。”
虽然新帝的话没头没尾，但是左离还是听出了，那个她是苏珍，并顺着这话给自己领了任务。
“先帝都未曾完成的事情，你要如何完成？”新帝凝视着左离。
“百因必有果，先帝并非昏君，民间亦无天灾，叛乱为何而起？民女觉得西南之势，必须从源头查起，只有知道了缘由，才有更好对付的法子……”
左离一边谈论着自己的观点，又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色，确定新帝没有任何不满，才继续说下去：
“一昧的攻击和镇压，劳命伤财，纵使叶侯有再多的钱财，也有花尽之日。纵使陛下有再多的兵马，也有耗尽之时。然而西南有天险为凭，只要他们坚守，朝廷想要夺取回来，十分困难……”
……
……
……
左离在御书房待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新帝才高抬贵手，放她离开。
这一个下午，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的，在她的建议下，新帝允许她前往天牢探视萧婷清。
天牢并不是一个好待的地方，昏暗的环境，铁质的锁链，木制的牢笼，散发着血腥味的刑具。
她一路走过去，每个牢犯脸上都是麻木的神色，到了这里，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这一条窄窄的道，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压抑，黑暗的色彩也越发浓厚。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左离再次见到了萧婷清。
她见过她许多次，这绝对是萧婷清最狼狈的一次，哪怕当初七马亭悬崖下，她坠崖了，也有霍环的保护，不至于受过重的伤。
可是在这牢笼中，她的手脚都是伤，脸上也被血迹糊了一脸，要不是狱卒介绍，左离根本看不出这个人是萧家娇生惯养的二小姐。
“萧二小姐。”左离喊了她一句，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左离屏退左右的狱卒，走了进去，萧婷清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始终盯着墙角。
那里有一只蚂蚁，从墙角爬着，似乎要从这里爬出去。
“蝼蚁尚且偷生，二小姐为何寻死？”左离见状，轻声道。
萧婷清收回视线，还是默不作声。
面对这样的情况，左离知道她不说点什么，萧婷清根本不会理她。
“霍环值得吗？”左离叹息道。
听到这个名字，萧婷清才抬起来她的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看向左离。
“萧家如今的情况，你猜得到吗？”左离接着开口。
萧婷清又低下了头，就在左离以为她还不打算开口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一个人的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无法兼顾的。”
“你很爱他，他爱你吗？”
左离清楚萧婷清的性格，这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孩，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是这样热烈的爱着霍环。
哪怕霍环只会给她带去危险和伤害，哪怕对方一次次推开她。
“我不知道，或许不值得吧。”萧婷清低声的开口，似乎不像是是在回答左离，反而像是在回答自己。
左离微愣：“我以为你会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之类的话。”
“没有真正的痛过，自然不会觉得不值得，但是真正的痛了，又觉得值不值得又如何。”萧婷清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是为了霍环而刺杀陛下的，他让你这么做？”左离见她一副疲倦的状态，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感情。
【萧婷清当初杀师姐和皇帝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萧婷清闭着眼睛，却依旧回答左离的问题：“当然不是，是他被抓了，如果我参与刺杀皇帝，他就会死。”
“陶清风抓的？”能够抓到霍环，又有这样的要求，左离想不到别人。
萧婷清没有否认，只是突然叹息一声：“世上为何两情相悦那么少。”
这句话四舍五入就是回答了左离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既然他不爱你，为什么要带你走？为什么你要跟着他？”左离不是很理解这个世界霍环的行为。
“如果我不走，父亲就要我嫁给裕王，不，现在应该直接称呼为陛下了，我不愿意嫁。哪怕他说对我只有兄妹之谊，我也想跟着他离开，为我自己做个选择。”
“现在你为这个选择后悔吗？”
“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明白我自己，所以没什么好后悔的，不过要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再这样选。”
萧婷清突然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活着还是很重要的，我知道，你能放我出去。”
“你杀了我师姐，我不会姑息你。”
“我在西南也住了不少时间，跟着霍家的人，也了解一些关于叛军的事情，我活着远比直接杀死更有价值，我知道这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萧婷清擦了一把脸后，露出半张干净的脸，笑了笑。
左离摇了摇头：“你就算招认了这些，凭着陛下和我师姐的情谊，你也活不了。”
“我想活，是因为不想现在死。到了该死的时候，我自然会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萧婷清认真的看着左离。
“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等到事情结束了，再审判你。”
“这样最好，不过，等我出去了，我想和你打一个赌，赌一赌所谓的情。”萧婷清得到了左离回复，整个人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不再顾及什么坐姿。
她的眼睛却是明亮的，左离深刻的感知到，她眼前的这个萧婷清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和人打赌了，既然萧婷清有这个意愿，她也不是不可以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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