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啪！”
闻娇这一把掌打的结实，但却没有打在闻骁的脸上，而是打在了突然挡在闻骁面前的小二胡脸上。
愤怒嫉恨之下，闻娇下手极狠，小二胡的脸眼看着就肿了起来，腮边还有两道不浅的血痕，那是被闻娇手上的戒指刮的。
“你这贱奴居然敢挡？”
闻娇见居然没有扇在闻骁那个贱|人脸上，心火更盛了，怒喝自己带来的宫人们：“把那贱奴给我狠狠打，打死为止！”
闻骁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老实跪在地上的小二胡，而后肃着脸，大声冷斥道：“闹够了没有？”
“闻娇，你是堂堂大周公主，却满嘴勾|引贱|人这等污言秽语，形同泼妇，成何体统！”
“你就是贱|人贱|人贱|人！”
闻娇被气哭了，她赶忙抹了一把脸，不想让死对头看到她的眼泪。
她生平最恨闻骁的装模作样，这些年在闻骁手里她着实吃了不少亏。
每每皇父训诫她的时候，都会说什么‘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柔惠，学学她的温柔贤淑贞静’，‘你气性怎么这般大，就不能学学你六姐’。
柔惠这个贱人太会骗人了，她骗了皇父，还骗走了她的夙哥哥！
此刻居然敢舔着脸，端着姐姐的架子，教训她？
“闻骁，我恨你！我恨你！”
“你为什么不去死啊！当年若不是我母妃心善，将你挪到身边养育，你早就饿死在长春宫里了！”
“早知今日，当年就该让你饿死！”
孙贵妃的善心？
闻骁心中冷笑，脸上却做出被激怒的样子，不甘示弱地说：“纵使你你再如何辱我骂我恨我，裴世子求娶的人终究是我不是你！”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趾高气昂地说：“这是裴世子今年七夕送我的礼物。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想来你不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闻娇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闻骁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将金钗簪回去，意味深长地说：“纵使皇父暂时还未曾应允，但我想，裴世子有情，我有意，这婚事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闻骁：“你来同我闹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皇父面前跳着脚闹皇父去。亦或者你去问问世子，他到底是选我还是选你。”
闻娇所剩不多的理智，早就被闻骁这一套组合拳彻底打散了。
听到这番话，她像是溺水之人攥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皇父还未允婚，我不该在这儿同这贱|人闹，我该去找皇父，求他不要允婚，不要让夙哥哥娶闻骁！
手握救命稻草的闻娇也顾不上继续找闻骁的麻烦了，裙角一提，就朝着交泰殿的方向跑去。
这一场大戏，从开场，到谢幕，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而已。
眼看着闻娇带着人呼啦啦消失，闻骁忍不住轻叹一声。
“天真啊……”
如果说，在这宫中，还有谁是真正的单纯天真，除了刚落草的婴儿，就只有她这个妹妹了。
这份不谙世事的天真虽然伴随着骄纵跋扈，在这吃人的宫闱里，也是罕见的宝贵了。
上辈子，大周国破那天，闻娇自高高的宫墙上跃下，在裴夙这个她深爱多年的男人面前，把自己摔成了一滩血肉，殉国而亡。
这个小公主，一直保持着她的天真，从生到死，不曾改变。
红蔻去而复返，“殿下，万事俱备。”
“走，吹东风去。”
闻骁刚到交泰殿，就听到里面传来闻娇的哭闹声。
当今圣上今年四十有六，正是一个有权势的男人最好的年纪，又生的高大俊朗，纵使披着道袍也无损其久居上位的威势。
他刚磕完丹药，脸色本就呈现不正常的酡红，再被心爱的闺女又哭又闹一番，只觉得胸生闷气，脸色更是红中带了些紫。
“阿爹，你偏心！”
满宫上下那么多皇嗣，也只有闻娇可以理直气壮的喊一声阿爹。
当今待闻娇也是格外的宠溺，要是换成别的儿女敢在他面前这么大呼小叫，他早就发脾气了。
但这会儿，他还能耐着性子哄劝闻娇，拳拳父爱可见一斑了。
“你不要胡闹，婚姻大事，哪容得你随便换人的。”
裴夙求娶公主，且求娶的是亲母早逝，外家没落的柔惠，当今是乐见其成的。能这么做，无论是真的衷情于柔惠，还是借此跟他表明心迹，亦或两者都有，当今都很满意裴家的选择。
可要是对象换成柔敏，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管裴家乖顺不乖顺，他都不可能让柔敏嫁去裴家。要知道，柔敏背后站着孙家，而且还有一个亲生兄长。
五皇子现如今在孙家的支持下，跟太子斗的是如火如荼不相上下，这是圣上所乐见的。长大了的儿子们斗起来，才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他可不想给老五加筹码，从而打破目前平衡的局面。
“阿爹……”
闻娇嘤嘤地哭：“女儿与夙哥哥青梅竹马，心悦他多年，这您是知道的呀。”
涉及到争宠，闻娇的脑子是很好用的，她哭着说：“您不是总说六姐姐温柔体贴，悌爱手足吗？想来她若是知道女儿的心思，也是愿意成全我的啊。”
当今被闹的头疼，想发脾气吧，一看女儿眼泪汪汪，又不忍心。
“纵使你六姐愿意让你，可求娶的人是裴夙。人家想娶的不是你，是你六姐啊。行了，你别闹朕了，回去找你母妃去吧，待日后我定挑一个比裴夙好的儿郎给你做驸马，听话啊。”
“若裴夙改了主意，愿意娶我呢？”
当今终于被闺女为了个男人不要脸的样子气笑了，他大手一挥，气道：“那你倒是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改主意，娶了你！但凡他说愿意，你再来闹朕不迟。”
在朕的闺女里挑三拣四，裴家若是活腻了，就改主意试试！
闻娇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得了这句话，激动地跳起来，提着裙子就往出跑。
“阿爹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女儿这就去问问夙哥哥愿不愿意娶我！”
“你！你给朕回来！”
回不来了，闻娇跟兔子似的已经窜出去了，在门口碰到闻骁都没工夫理会。
闻骁一进去，就看到当今气得直拍桌案，脸跟猪肝一个色。
“骁骁给皇父请安，恭请陛下圣安。”
“儿女不孝，一个个都是债只会变着花样的气朕，朕还安得了吗？”
闻骁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隐在御座背后的沈珺，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半跪在圣上面前，双手扶着圣上的膝盖，语气歉疚地道：“都是儿不好，气大伤身，皇父生气便打孩儿一顿出出气吧。”
“七妹妹年纪还小呢，她就是知道您疼爱儿女，才敢这么闹着跟您撒娇。您若是因此气坏了，那七妹妹知道后，心里该多难过多内疚啊。”
“皇父胸怀天下，便不要跟小姑娘计较了，好吗？”
女儿这样温柔贴心，当今心里的火气也被浇灭了些。
想到柔敏方才还跳着脚要抢柔惠的夫君，而柔惠这会儿却一再为妹妹说情，当今也不好再迁怒闻骁。
他叹了口气，说：“唉，女儿一个个都是外向的，长大了就闹着想给去别人家了。”
闻骁把脸搭在圣上膝头，一双眼睛水盈盈似哭非哭，看着颇为伤感。
“皇父这话可不对。于骁骁和姊妹们而言，皇父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可以的话，骁骁就想留在宫中，长长久久陪伴皇父。”
圣上还没得道飞升呢，这个年纪偶尔也是会想要享受子女绕膝的天伦之乐的。
他听到闻骁这么真诚的表白，心也不由得软乎乎的，一腔闷气被吹散了大半。
当今伸手捏了捏闻骁的脸颊，抬手擦掉了上面的泪珠，感叹道：“要是娇娇能跟你学上一半的贴心乖巧，朕也就放心了。”
“七妹妹还小呢，她就是跟儿臣闹惯了，这次闹的有些出格罢了。”
闻骁把话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拐：“皇父，儿臣去把七妹妹劝回来吧，再闹下去终究也不好看。至于婚事，若七妹妹真是喜爱裴世子，皇父便允了她吧，没得为了一个外人让我们姊妹闹的生分了。”
六闺女温柔体贴，爱护手足，当今是很满意的。但是让闻娇嫁给裴夙？不可能！
不过闹了这么一场，当今此刻也累了，懒得为这桩婚事夹缠：“罢了，你先去把娇娇带回宫吧。沈珺，你带人跟着一起去，务必将柔敏和柔惠好好的带回来。”
“奴婢遵旨。”
“行了，赶紧去吧。”
一出殿门，闻骁就被冷风吹了一个哆嗦，她赶忙揽紧了披风，扭头跟沈珺打招呼：“督主，好久不见，今日有劳了。”
沈珺冲着一边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然后给闻骁回礼：“为殿下鞍前马后乃臣分内之事。”
闻骁微微倾身，给沈珺说悄悄话：“那我便请督主看一场大戏吧。”
沈珺笑，也跟着压低了声音，用气音说：“如此，臣就拭目以待了。”
这微带笑意的声音太过柔婉悦耳，如同长着看不见的小钩子似的。
闻骁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酥麻的耳朵，在心里咂舌：陛下啊，这样一个人物你放在身边居然都不担心自己的九龙冠发绿吗，要知道你那群后宫可是久旷者居多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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