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寂静的房间里,拉着窗帘,挡住了外面一室光亮,显得很暗。
许南生缓缓地喝了一口酒,遵循着声音,抬头,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略显瘦弱的身影,屋子里进来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这倒是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进来的人是阿狗--这家会所的老板。
显然,不是。
崔南客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她今天是过来面试的,在一楼前台说明了原因后,工作人员倒是很热情,领着她进了电梯直接把她带到这里,就在刚才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领自己上来的小姑娘突然接了个电话,一边伸出手指朝她指了指这间屋子的房门,示意她自己推门进去,就急着离开了。
门口没有标识。
南客看了看,觉得不好怀疑人家带错的地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身后的门随即就自动关上了。
面试时间约的是下午两点钟,来的时候天空艳阳高照,澄蓝的天空下万物明媚,车水马龙皆是人间风景。
是个大好的天气。
只是,一进这屋子里,却似到了另一个世界,屋子里一片黑暗,给人一种莫明的压迫感。
从光明闪亮的繁华世界进入到黑暗的未知房间,哪怕她的视力是15,也没有办法瞬间适应,此刻,南客觉得自己跟瞎子的唯一区别可能就是瞎子的听力通常比较好。
屋子里除了黑,还有些安静。
过了一会儿,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干?”,声音停滞了一秒,像是突然地收了回去,紧接着一个“杯”字又从唇齿里缓缓地吐了出来,显然刹住车。
南客没来得及分辨出声音是从哪个位置发出来的,那人又问:“不会喝?”
语气倦倦,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慵懒,听起来没什么耐心的样子,或者说习惯了站在高位考量别人,不习惯有片刻的怠慢。
南客想也没想地答道:“会喝。”
她是来应聘工作的,这份工作的内容,她也是知道的,能喝可能就是应聘的条件之一。
只是
随着她的回答,屋内半晌没了回应。
南客也不闲着,垂下眼睑,实则是取巧式地微微地闭了闭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让自己的视线最快地适应屋子里的黑暗。
效果并不太好。
屋子里仍然昏暗,暗得有些让人心慌。
不过就是场面试,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安慰自己,不紧张。
实际上,这种心理暗示的方法对她也没什么用,她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面试不过关,而是屋子里响起的这个男人的声音,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莫明有些熟悉,但又不太像认识的人。
虽然,那人只说了两句话,声音有些低沉,倦怠,听得也不甚清晰,但是南客就是没有由来地心跳慢了半拍,随后是更为急促的跳动。
她确实有些紧张,哪怕面上装得无动于衷,伴随而来的生理反应却不容忽略,她的额头上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屋子里很静,也暗,南客感觉得到,有人借着黑暗再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那种莫明而来的压迫感,让她有些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伴随着男人的再一次开口,她连指尖也开始有些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你在害怕?”男人问。
“没有。”
“你很紧张?”他又问。
“不。”
“噢~”男人缓缓地应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说不出来的意味,很随意,又似另有深意。
南客不知道如何回应,手不自觉地握成了一个小拳头,指尖碰到手心,触感粘乎,一片糯湿。
屋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深色的窗帘微微地动了一下,应是窗户玻璃未关,外面起了风,吹得窗帘再动,果然,紧接着窗帘又被吹得扬起了一点褶皱,透出丝丝亮光。
南客借着撩头发的姿势,不动声色地拭去了额前的冷汗,用腹式深呼吸的方法让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平稳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常。
眼睛开始逐渐适应屋子的昏暗,打量起屋子里的陈设。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大概可以分辨出屋子里的布局,以及一些大件的具体摆位,这是一间办公室加会客厅设计的房间,进门正面摆着一张办公桌,右边位置是窗户,拉了窗帘,窗户前放了一张沙发,然后是茶几,右边位置很空荡,却十分怪异地摆着一个吊篮的秋千。
这会,她看清楚了吊篮秋千上坐着一个男人。
大概能辨别出男人的身形,身材修长,特别是一双长腿伸在摇篮外面,随着吊篮的节奏微微地晃动着,很容易就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是个年轻的男子。
只是屋里光线太暗,不好分辨那人的长相。
像是感应到了南客目光的搜索和打量,吊篮里的男人不慌不忙地朝她举了举手里的红酒杯,轻声问:“要喝一杯?”
随后,又从唇齿里漫不经心地吐出了一个字:“吗?”
男人的声音并不难听,只是音色有些低沉,还带着丝丝暗哑,听起来磁性而温和,带着一种撩人的抓力,让人心里莫明发痒。
勾魂摄魄。
南客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茶几上,上面确实搁着一瓶红酒,还有一个空着的高脚红酒杯。
另外一只,在男人的手里。
在她迟疑的瞬间,男人从吊篮的秋千上跳了下来,迈着一双大长腿朝她走了过来。
南客的心瞬间揪紧。
是他。
呵,果然自己的运气从来就没有好过,狗男人回来了!
不出所料,狗男人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然后微倾着身子轻车熟路地像她靠近,近到她快沉不住气的距离,停了下来在她的耳边轻轻勾到:“你~会喝酒吗?”
声音诱惑,温热的气息落在南客的颈脖处,细腻的肌肤敏感地泛起红意,几乎要蔓延到了脸上。
莫名暧昧。
他果然还是会勾人,轻易就能挑拨起自己心底最为隐蔽的那根心弦。
不过,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稚嫩的小姑娘了,爱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拼尽全力。
南客定住了神。
果然,下一刻,没待她有所反应,狗男人便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站直了身子,大踏步地往前面的沙发走了过去,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双修长的腿随意地支伸着,看向自己。
南客一脸沉静。
许南生眯起了眼睛,哪怕是在黑暗里,他也能看清楚崔南客脸上的神情,哪怕刚刚她有那么一丝丝的不适,但是她掩饰得很好,很快就让人看不出来她的慌乱了。
一如继往的淡漠,或者说~她擅于掩饰。
也罢,他刚好有点无聊,有人可以逗着玩玩也挺好的,更何况,这个人,是她!
“过来面试的?”
其实,是多此一问。
前几天,他听阿狗提起过,会所前段时间出了点问题,姑娘被人挖走了一大批,现在缺人得紧,据说是下了血本,但凡成功介绍一人过来,奖励三千,现在金煌上到管理人员,下到扫地的清洁阿姨都热血沸腾,人人都是hr,个个都是猎头,最近确实挖了不少新鲜的血液过来。
金煌交给阿狗管理后,他便很少再插手这边的事了,具体情况也不是太清楚,据说阿狗为这事上火又上心的,连招聘的事他都亲自上阵了,看来应该是不假了。
从她进来,他认出她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她是来面试的了。
只是,这个女人竟然装作不认识他。
呵。
许南生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同时又有些隐约的不满。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是的。”南客点头,看向了沙发上的男人,脸上带着一看就是刻意装出来的笑,眼底里却是冷淡漠视。
既然身份不同,尘归尘,土归土,未尝不是好事。
看着南客有些刻意挤出来的笑容,许南生有片刻的失神。
她本就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以前就是。所以,刻意笑起来的时候,反而有些让人心疼。
心疼。
惊觉于自己的心疼,许南生下意识地仰着头,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杯中的红酒,再度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孩,情绪已然恢复正常。
只是,看向女孩的目光,依然带着难言的眷恋。
从身高上来看,她确实长高了不少,但是,身形还是跟以前差不多,显单薄,给人一种纤瘦的感觉。
但不孱弱。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给人孱弱感觉的女孩,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坚毅和忍让。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是身处在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黑暗环境之中,她也依然冷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一切,看不出脸上的慌乱。
她很顽强,这点让他欣慰。
但是,一想到她来这里,来c城最著名的夜场会所是来面试的,就让他有些烦躁。
何至于此?
实在是烦躁。
偏偏对方是一副我跟你不熟且无动于衷的样子。
自己也只能配合她装不熟了。
许南生把手中的酒杯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长了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慵懒地往后靠了靠,让自己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
“要喝酒吗?”他问。
屋子里光线很暗,他一直身处黑暗之中,所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些肆无忌惮。
黑暗,可以掩饰住很多东西。
同样,黑暗也可以让人看清更多别人看不清的东西。
比如,在这一刻,他可以放纵自己目光中的贪婪,无需掩饰。
“需要我喝酒吗?”崔南客回。
“你想喝吗?”许南生问。
“不想。”
宛若小学生之间的无聊对话,不过许三岁跟崔两岁看起来乐在其中。
“那如果我说,我需要你~?”
故意惹人遐想,好好的话有人偏要说一半留一半,过了一会儿,才道:“喝酒呢?”
“我喝!”崔南客干脆地答道,她需要这份工作,如果上天注定她得到这份工作的代价是跟这个狗男人纠缠不清的话,她可以拿刀斩了这份牵扯。
这场面试,于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许南生嘴角扬了扬,勾出了一丝笑意。
南客恰如其分地垂下了眼眸,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嘲讽,暗自在心底给自己催眠打气。
不就是喝酒吗?
为了这份将来有望日进斗金,半月脱贫,三月奔小康,一年成富婆的工作,喝杯酒算什么啊!
用时下流行的腔调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她走到了茶几边上,微俯下腰身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豪气地一饮而尽,极为大方地回道:“我随意,你干了!”
她到底还是有些紧张,许南生笑了笑,不知是夸她还是损她,说:“酒喝得很干脆,话也说得~”
他道:“有意思。”
狗男人,拿腔拿调。
南客在心底骂道,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异样,喝完了酒把杯子搁在了茶几上,顺口调侃道:“我若再加上一句,喝了这杯酒,好运滚滚来。”
她有样学样,话说一半,停了一会才道:“会不会更有意思?”
“你运气不好吗?”狗男人见杆就顺着爬,似笑非笑道:“是离开我以后不好,还是一直不好?”
看来,他是不打算演下去了。
南客也不拉垮,同样笑得一脸灿烂:“我运气挺好的。”
说完,还不完补充:“我们认识吗?”
那一脸惊诧的样子,实在是不演戏都可惜了。
我们认识吗?
我们~认识~吗?
我~们~认~识~吗?
装得倒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许南生一时差点被气着了,盯着崔南客看了两秒,扭头笑道:“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紧接着,突然沉声问道:“知道这是哪吗?知道来这里的女孩子要干什么吗?”
他不信她不知道这是哪,更不信她知道这是哪还要来这里找工作。但是,他又希望都是他想多了。
“知道,这里是南城最大的娱乐会所金煌。”南客笑得纯真无邪:“至于来这里要干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说:“你们安排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够坦诚。
所以,她是知道金煌是他的地盘。
知道是他的地盘,她还是来了,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许南生烊起了眼睛,神色明灭未定。
他回国时间不长,但是人人都知道许家老三是个混子,是个随性随意随时发疯的疯批。
“什么~都~干?”他问。
屋子里的光实在太暗了,但纵然是暗得昏沉,也无掩盖眼前男人的那张脸。
一张男人的脸,长得却比女人还要精致。
南客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这狗男人就有个外号叫“许美人”,不含歧义的那种,实在是他长得太过于好看。
如今,几年未见,这人长得真是越发让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是带着偏爱的,而眼前人的那张脸就是被偏爱的证据。
那样一张脸,配上修长挺拔的身段,还有那种不紧不慢的懒散劲儿,就连崔南客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上一眼,如果其它不论。
是的,其它不论。
其它,是哪些其它?
南客忍不住皱了皱眉,除了长得好看,所有都是其它。比如说,这人,江湖传闻甚多,但同时风评也差得很。
“那你想干什么?”南客问,脸上的笑意无声无息地散了下去。
许南生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收了回来,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熟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晃了晃杯子,坐回沙发上,仍然不忘舒展自己的大长腿,左右小腿交叠地搭在一起,给了自己一个极为舒适的坐姿。
他的双腿极为修长好看,让人的视线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去。
“我得想想。”一只手随意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指尖轻捻着杯柄轻轻地晃动着,目光随着荡漾的酒液明灭不定,神情却极为专注。
他果然在想,很认真的样子。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了十几分钟了,他还在想。
那种认真而专注想问题的样子,让南客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出声,他一定是已经忘了屋子里还有她这个大活人的存在。
南客也耐得住性子,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想清楚,想明白,想出什么折辱自己的招式。
她都不在乎。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上班?”大概是终于想完了,许南生看向南客,问道。
神情里,有些严肃。
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崔南客站在那里,纤瘦文静,但是身上却有一股与年龄并不相符的疏离与淡定,特别是那双眼睛明明看起来那么清澈无暇,却又透着些冷冽。
根本就不像是个能任人拿捏的角色。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愿到夜场来工作呢?
崔南客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金煌夜总会的招聘办公室里。但是,世事无绝对,她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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