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是的，仇家老爷夫人原本还有一个与仇边旗同龄的儿子，当年收养他时，知道他的身世，为了能护他周全，重情重义的老爷夫人，愣是让他与他们的大儿子对调了身份，以至于当年皇后派人追杀他时，杀死的是仇家真正的大儿子。

        当年为了满住他的身份，他们把自己的大儿子当成外边收养的，而真正收养的仇边旗摇身一变成了大少爷。为此，老爷夫人还换了山庄里所有的下人。他的身份满得密不透风，只有二弟仇边祯是隐隐知道些内情，到了现在，他全都知道了，才会对仇边旗如此的怨恨。仇边祯知道，仇家的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仇边旗，自己的爹娘，自己的亲大哥，都是替他去死的。年龄越大，这份仇恨就越是密密麻麻长满他的心底，尤其当自己仇边旗为了目的不折手段，连自己都算计时，他的心彻底凉透了。

        仇边祯是在清风雅苑与青黛吃的年夜饭，两人全程面无表情，没有交流，食不知味的囫囵吃完，细娘拿了炮竹进来让他们去外头放辞旧迎新，青黛接过炮竹往外走，街上漫天烟火，耳边是不绝于耳的热闹庆新年的声音，她置身其中，更显寂寥。

        远远的，她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白令延，一头钻进清风雅苑，细娘拦在门外

        “正月里不接客。”

        “让他进去吧。”青黛吩咐。

        白令延与仇边祯的那点事，瞒不过她的双眼。她心中感慨，真是孽缘，仇家兄弟与白家兄妹怎么偏偏就如此纠缠在一起了呢？真是理不乱剪还乱，那人向来怕麻烦，如今却为了白令晚，把自己置身于这麻乱之中，不知今后如何收场。

        “小心，小心。”身后的细娘一声惊呼，急忙从她手中把那炮竹扔开。原来她刚才点燃了炮竹，却一时失神，险些炸到自己的双手。

        细娘没有再说话，只是摇摇头，站在一旁候着。

        这青黛如今已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名妓，她把自己经营成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人，所来所往，全是非富即贵，多少权贵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只有细娘知道，她声色犬马的生活底下，是怎样一颗孤独渴望爱的心。恐怕那仇家庄主只要勾勾手指头，她便依然会为他赴汤蹈火。

        傻啊，真是傻姑娘。

        仇边旗在鼎盛楼与商将军谈完事出来，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清风雅韵。因正月不接客的缘故，清风雅苑很是安静，偌大的庭院，大厅里，只有几个值班的小厮在打盹。

        这时从后边一间厢房里走出一人，是白令延。两人皆是一愣，都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彼此。

        白令延先回了神，那双眼蓦然覆上一层寒冰，冷声道

        “妹夫真是好雅兴，这大过年不在府中陪晚晚，却跑到这烟花柳巷之地找老情人叙旧，未免太过分了些。”

        仇边旗听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心中也颇为不快，但想他也是为了晚晚好，则不与他计较，只淡淡解释道

        “二弟与青黛都是我的家人，昨日除夕团圆夜她们未回山庄，今日特意过来瞧瞧她们，晚晚也是知情的。”那声音波澜不惊而沉稳，不带一丝情绪，身姿看似有礼，实则周到的让人完全无可挑剔，白令延见此，既恼怒又说不出一句。

        想起昨夜，仇边祯在他耳侧说的话，他又惊又怒，又有万重的顾虑，毕竟眼前这人是晚晚的夫婿，他每动他一分，晚晚便伤一分。可这家国天下的安危，又该如何？

        “我大哥这些年在塞外培养的军队远胜过你们朝中军队。他表面为朝廷剿匪，实则在收揽人才，将那些贼匪收入麾下。那些贼匪虽然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但也是有妻有儿的，谁不想过太平日子？我这大哥呀，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他为这些贼匪修建山寨，给他们妻儿提供安稳富足的日子，贼匪们自然是为他舍身卖命的。”昨夜仇边祯倚在床侧，不轻不慢的说着这话。

        但听在白侍郎的耳中犹如惊天之雷。他知道仇边旗是有野心的，但不知已筹谋到如此地步。

        “还有你呀，表面精明，处处算计别人，却又被我大哥算计进去，成了他一颗棋子。”仇边祯半是恼怒，半是嘲讽的讽刺他，见他愣怔，仇边祯点明了说道

        “商陆是商将军之子，我大哥借你们的手，把商陆杀了，这杀子之仇，商将军与你们是不共戴天了。而我大哥，坐收渔利，商将军所管辖的边关部队，全数为他所用。你们的边关一旦失守，朝廷只得派军去驻守，届时，这偌大的天朝简直是不攻自破。”

        “你是自己猜测胡说八道，还是确有其事？”白侍郎理了理思绪，对仇边祯的话提出了质疑。

        “是不是我胡说八道，你走着瞧。”仇边祯对他的质疑颇为生气，没把仇边旗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穿堂而过的冷风吹的白侍郎与仇边旗身上一阵凉意，两人各有思量都未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仇边旗才侧身从他身边经过，去找青黛。而白令延则回相府，今日要陪白夫人进宫给皇后拜年。

        这厢，青黛早已知晓仇边旗来了，她精心化了一个浓妆，一身艳丽刺眼的衣服穿搭在身上，这身着装，倘若穿在别的姑娘身上，只有庸俗两字。但青黛穿起来，却只有说不尽的华贵，与这大年的喜庆相衬。

        见到仇边旗推门进来，她也不起身，只是冲他明艳的笑着，嘴上不留情讽刺道

        “这是刮得什么风？大过年我们堂堂仇家庄主不在府中陪那美娇娘，反而跑到我这清风雅韵来，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青黛如今变得也是牙尖嘴利，与往年那个端庄温婉的女子大相径庭，颇得细娘真传。她说完，抬眸看仇边旗只是端坐在那，凝眉看着她，眉心微微皱起，她心中一跳，说不出的痛，觉得自己如今在他面前更是不堪了，犹如跳梁小丑一般，逐垂下眼眸，也不在说话。

        “青黛，我有一事相求。”

        出其不意的，仇边旗开口直入正题。

        “什么事？”青黛见他神色谨慎，确有正事，她也立即收敛那些儿女情长的是是非非，不自觉端坐好，等着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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