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里面的医生出来了,仇边昊没事,刚才只是太过于激动,血压高了点,吃了药降下来了。
阳光房很大,种满了各种绿植,他正躺在落地窗的摇椅上,封雪蹲在一旁给他倒温水。
苏晚晓进去时,并未看到他的正面,直到仇斯年喊了一声
“三弟。”
她愣在原地没动,阳光刺得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仇边昊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门口上站着的苏晓晚。
“大嫂....”他的声音嘶哑,眼眶蓦然就通红,因为太过于激动,险些从躺椅上翻滚下来。他踉跄站了起来,不要封雪扶着,大步,甚至是一路小跑的飞快走到苏晓晚的身边。
“大嫂...”他像是个孩子,突然嚎哭出声,只是他的声音不再是当年年少时的清爽透亮了,他现在已迟暮,声音嘶哑。这声大嫂,迟来了许许多多年,可情感却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他即使现在孱弱不堪但依然是身材高大了,可他扑进她怀里时,还是如少年时的模样与姿势。
“大嫂,我终于找到你。”
“大嫂,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他趴在她身上痛哭失声,他几百年没有哭过了,原以为眼泪早已经干涸,可见到大嫂,眼泪如决了堤。这么多年,他活得肆意潇洒,活得精彩绝伦,可他心里唯一的一道坎,就是他的大嫂。
苏晓晚愣愣站在门口,全身僵硬,任由他抱着,哭着,并非无动于衷,只是她克制住了,她求救一般的看了眼仇斯年,这才发现,他的眼眶也是红的。
他接收到了她求救的眼神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仇边昊的肩膀
“别吓到大嫂,过去坐着说话。”
封雪急忙过来扶着他。她疑惑不已,不知他们什么关系,从未见过如此真情流露的他。就像是走散多年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可他们年龄如此怪异。
仇边昊不让他们扶,只自己挽着苏晓晚的胳膊走向旁边的沙发上。他真的想失散多年找到自己母亲的孩子,黏着她,一刻也不松手。
“大嫂,你看这把尖刀,你还记得吗?是你当年送我的,我一直一直放在身边。”
苏晓晚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甚至没有正眼看一眼仇边昊,但是当他递过来那把尖刀,看到上面细细的熟悉的纹路,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心里痛的仿佛是被人拿着锤子狠狠的砸。
怎么会不记得?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在她们最美好的时光里,最初最真诚的来往的见证。
她眼泪一出来,仇斯年怔怔看着她,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恐慌,他怕他们前段时间的好,都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
她接过那把尖刀,在手里摩挲着,把刚才的情绪也平复了下去,
“老古董,能卖不少钱。”
她答非所问,看了一会就把刀递到仇边昊的手中,终于抬眼认真看了看仇边昊。
“长大了。”
“老了。”
“糟老头子。”
她这么说他,语气充满讽刺,但双眸却莹莹透着水光。
旁边的封雪皱眉。
而仇边昊却忽然破涕为笑,这就是他的大嫂。他开心的笑,笑得喘不过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灰色。封雪大惊失色厉声叫楼下的医生,旁边的仇斯年也扶着他,帮他顺气。
原本苏晓晚是急诊医生,最有经验应对这种状况,可她现在偏偏就像一个陌生人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没有知觉。
建筑,来回跑动的人,都如一团模糊的影子在她眼前晃动,她后退了一步,险些被旁边的盆栽绊倒,好在仇斯年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了她。
“没事的,三弟会没事的。”他安慰她。
她茫然转过头看向他,眼底灰拜
“仇边旗,你对我一直都这么残忍。”
她叫他仇边旗。
她看他的眼神再不是之前的温情脉脉了,而是含着恨。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也没忘。
仇边昊抢救了半天,终于又抢救了过来。封雪在抢救室外哭成了泪人,她想进去看看他,却被医生拦住。
“他想见仇先生跟苏小姐。”
苏晓晚率先一步走近抢救室。这个抢救室的设备堪比医院,甚至更先进与齐全,几位医生,个顶个都是行业精英,她不用想,也知道仇边昊的情况怕是很不好。
“大嫂,对不起,吓到你了。”他的声音微弱,可是精神看似比刚才好了许多。
苏晓晚摇摇头说没有。
“大嫂,你别伤心,我活得太久,早就活够了。能见大嫂最后一面,我死了毫无遗憾。我也真正解脱了。”
苏晓晚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与仇边昊会再见面,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在她心里,仇边昊还是那个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维护她,爱护她的小臭孩子,而现在,头发发白,已是迟暮之年,甚至生命已到尽头...
想到这,她的眼眶红了,忍不住摸了摸仇边昊干瘪的脸颊
“臭孩子。”
她一哭,仇边昊也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大嫂,你别哭,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最好看。”
“大嫂,以后也别为我哭,你只要记得,我盼着这一天盼了很久,终于可以解脱了,是人生大快之事,应该笑。我跟大哥说了,等我的葬礼上,谁也不准哭,都要笑着参加。”
苏晓晚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大嫂,你跟大哥好好的。”
仇边昊含着笑,有点困了,闭上眼睛休息。仇斯年沉默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心里很痛,理智上,他知道三弟是解脱了,终于可以抛开了时间,走上正轨。可感情上,两人相依这么多年,又怎么舍得呢?
三弟是他人生里最笃定的存在。在这时间长河里,三弟一直守着他,他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三弟就在那等着他。陪他生老病死从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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