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路

太阳还有一丝霞光，一片平坦的黄沙地，周围零散的种植着一些小树苗，一些已经生长到一米多高，一个身形枯瘦的男人还在忙着给死亡的树苗进行补种。

        男人心疼的拔出枯死的树苗放到一边，蹲在旁边看着旁边干枯的树苗沉思了一会后拿出一本灰黄色的书本和一支早已不见笔帽的钢笔，在书本上书写记录苗木的死亡原因。

        “4月27，37c，第732株，树种：胡杨，死亡树木呈赤褐色，枝叶干枯，树梢萎缩，可能造成的原因是”

        早已磨损掉漆的钢笔写不出字，男人无奈的甩甩钢笔，继续在上面奋笔疾书，在满满当当的笔记本上记录下时间日期，当时所处之地的温度光照等条件，植株的生长情况，死亡原因，防治对策等。

        男人记录好后合上书用自制的笔套放好钢笔，看着书面上的‘笔记’大字，轻轻的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植物相关的知识和笔记，有各种知识点、名词解释、方式方法和原因分析。

        记录好后用一株新苗栽种到之前的苗坑处又走向下一株苗木处。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了，月色照在大地上显得格外明亮，收好笔记拿上工具和水壶回到自己简陋的住宿处。

        生火后在锅底加入少量水，把早上吃剩的米饭和已经冷了的大饼和煮熟的鸡蛋放入里面蒸煮。

        旁边一台老旧的大头电视正在播放新闻联播，男人则坐在火堆旁烤着火听着新闻修理已经磨损严重的种植工具，直到电视机传来了采访的声音，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寂静的住宿处只有火焰和电视机的声音。

        记者：“何教授，近年来全国上下都出现不同的灾难和大小事故。你对最近的这次水灾时间怎么看。而造成这一系列问题的原因又和五年前苗家村的泥石流事件有没有直接关联呢？”

        何教授：“近年来多地均出现不同程度水涝灾害”

        再一看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正是苗罗，苗罗坐在火堆旁，眼睛已经湿润了，听着电视里的记者采访，回想起和李雪念的点点滴滴。

        没有听清说些什么，思绪早已回到五年前，那一幕幕如同昨日发生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全村人满怀期待的送他离村，在大学里结识李雪念，一起做实验，一起学习，毕业回到村里，和父母小妹一起种植茶树，给李雪念买手镯，饭桌上父母和李雪念鼓励自己。

        随着美好的记忆回忆完，接着便是一幕幕痛苦的记忆。眼看着大水和泥浆将村子淹没，抱着早已没有温度的李雪念，李雪念父母在苗罗面前哭诉。

        李雪念母亲哭喊着斥责苗罗：“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我的女儿。”

        苗罗低着头沉默任凭李雪念母亲对自己吼叫和捶打。李雪念父亲则同样沉默着拉开捶打苗罗的李雪念母亲。

        李雪念母亲转头对着李雪念的尸体哭诉道：“我当初就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你非要犟着来这里，我和你爸爸都为你规划的那么好的人生你不选择，非说要来追求自己的幸福。”

        苗罗也是因为这件事一夜白头，之后打点好所有事情后默默的消失了。

        回忆涌上心头，更是痛苦，对苗罗而言最痛苦的是村里人都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受罪。他也很希望当初离开的是自己，若是可以他愿意用他的所有换李雪念回到她父母的身边。

        但这一切都已无法改变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目标和追求，只想尽可能的劳作种植树苗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思考。

        而他这近乎疯狂的劳作，让他在来这里的第一年就获得了他们这个小队的劳动模范奖。

        和他一起的其他沙漠种植人不知道这个平常沉默寡言的小伙来自哪里，只知道他每天都比所有人起的更早，回来的更晚，且手里总是拿着一本笔记在写东西。

        大家也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在这里种植树苗的大多数没有文化的粗人，而苗罗则慢慢的成为了他们这个小队的技术指导。

        锅里水蒸气的声音打断了苗罗的思绪，电视里的新闻早已结束在播放电视剧。用火钳将锅取下，看着电视剧就着咸菜吃着米饭、大饼和鸡蛋。

        门外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苗罗放下正在吃的大饼，起身出去看，打开门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东西在反光。

        苗罗走去到近前仔细一看是一块镜子的碎片，被斜插在地上，反射的月光正好照射到了苗罗的住宿处。

        拿起碎片回屋，来到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孩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他刚才放下的大饼。

        苗罗缓缓来到旁边坐下，看着身上脏兮兮穿着破烂衣服和裤子的小女孩，心里想着小队里的人也没有带孩子来的啊。

        小女孩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苗罗，拿着被吃了一半的大饼就跑，苗罗伸出手就拉住了小女孩，小女孩急得转过头将大饼丢给苗罗，眼睛里水汪汪的流着眼泪哭着说道：“对不起，还给你，我太饿了才偷吃你的东西的。”

        苗罗看着手里拉着的小女孩，四五岁左右，身形瘦弱，穿着略显单薄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辫子也打结在一起。

        苗罗才反应过来，自己吓到她了，连忙轻声说道：“没事的，我还有，你饿了就吃，你不用跑。”

        说完放开了小女孩的手，小女孩挣脱后慌忙跑出去了，在不远处的小树苗下蹲着看向苗罗。

        苗罗从锅里取出剩下的大饼和鸡蛋放到桌子上靠近门的这一边，自己拿着一点坐到另一半自顾着吃了起来。

        半晌后，小女孩晃晃悠悠的来到门前，扶着门看着在吃东西的苗罗，苗罗露出微笑尽量让自己友善一点，对小女孩招招手，示意她进来吃东西。

        犹豫了一会之后小女孩进到房内站在桌子旁拿起大饼和鸡蛋吃起来，由于吃得太快被噎到。

        苗罗看着在吃东西的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转身拿水壶，倒满了一杯水放到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拿起水喝下一口，看向微笑的苗罗，坐到了板凳上。

        看着对自己放下戒备心的小女孩，苗罗轻声说到：“没事的，慢点吃，不够我还有。”

        小女孩点点头，继续吃，苗罗给他加满水，又起身拿了几个大饼和鸡蛋放到蒸锅里加热。

        坐到位置上，看着在吃东西的小女孩，苗罗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路：“我叫小路。”小路也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想了一下回答苗罗。

        苗罗：“那你姓什么？”

        小路：“我不知道，他们都叫我路边的野孩子，我就叫自己小路了。”

        苗罗有点心疼：“你的爸爸妈妈呢？”

        爸爸在我没有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妈妈也因为生我难产死了，唯一对我好的奶奶一年前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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