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配得上吗？
“小姐，这天气太冷了，您又淋了雨，属下去寻些树枝来取暖，当心一会儿着凉，这个问题一会再说，好吗？”
世容与认真的看着她，赵兰笙也明白自己这幅身子生起病是个什么鬼样子，只好放他下去。
不一会儿，温暖的火光就在两人之间升起，光亮映出世容与的表情，赵兰笙将他脸上的隐忍看的一清二楚。
“属下没有不喜欢郑少爷。”世容与又紧接着刚才那个话题回答赵兰笙：“只是小姐的夫婿已经挑好了，再过几日，便要成亲了。”
世容与望着眼前依旧是冻得发颤的少女，他多么想上去拥住她，抱他入怀，但是最终还是低头不看她。
他不敢。
他配吗？
他从小在淤泥里摸爬滚打，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期间，脚下不知踏过多少人的白骨，手上不知留下过多少生灵万物的鲜血，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配得上眼前这样鲜艳明亮的少女吗？
赵兰笙不知道他在为这事烦恼，借着火光，认真而又坚定的看着他：“我不会嫁人的！”
又怕他不信，自个儿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又加重了语气，再次强调：“世容与，我不会嫁给别人的！这个婚约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推掉它，如果推不掉，就算是逃婚，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为什么？”世容与不解：“小姐不是很喜欢郑少爷吗？”
世容与眼前又想起儿时那个闹着非要嫁给郑乙枢的赵兰笙，丞相因为这无理取闹的要求命她跪在院子内好好反省反省，赵兰笙也不去服软，正午阳光高照，她就那么跪在太阳底下，小脸晒得红扑扑的。
儿时的赵兰笙跪在那里心心念念想着郑乙枢，而世容与就在她身后，一起陪着跪。
“哥哥，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乙枢，为什么就不允许我嫁给他呢？”
世容与早已经忘了当初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陪她跪在那里，听她说完那句话，只依稀记得自己摇摇头，对她说：“属下不知道，但是小姐想去做什么事就去做吧。”
那时的世容与不过也只比赵兰笙大了一两岁的年纪。
世容与不记得中间的过程，只想起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赵兰笙便满身是血的被抱回院子。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尝到痛心蚀骨的滋味。
世容与闭眼，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情绪，不愿意再去想这段往事。
“那是赵兰笙，不是我！”
赵兰笙感觉自己说这句话很荒唐，但是这确实是事实，而且他知道世容与一定能够明白她。
世容与抬起头微微有些错愕，他好像已经完全忘了眼前的赵兰笙不是真正的赵兰笙这一事实。
但是那又如何，就算她不是真正的赵兰笙，那她现在也是这大天朝唯一的相府嫡女，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吗？
世容与第一次起了想去为自己争夺属于他的那份权利的念头。
是不是只要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就能够配得上你了？
世容与像一只小刺猬，用一根根名叫冷漠的刺，保护着他柔软自卑的内心。
洞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清晰的雨点砸在石头上，砸在树叶上，叮咚的泉水奔流着，奏响一曲独属于大自然的乐章。
洞内的树枝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偶尔有几点火星飞扬而起，少女少年的眼神炽热而又深情。
木婉清醒来时，已经快接近傍晚，脑袋沉重，口干舌燥，撑起身子打量着房间，发现也并不是在自己的府内，腿上的伤口也已经被人处理好，还微微有些疼痛。
李若华推门进来，看见木婉清醒来，就把手里的餐盘放在她面前坐在床边，一双小兔子眼睛红红的看着她。
“怎么了？”木婉清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她也没去问自己为何在这，以李若华的性子，自己不愿意说，哪怕你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你会死吗？”
木婉清觉得有些好笑：“若华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娘亲总是说自己快要死了，快要死了，华儿有一天忍不住问娘亲什么是死，娘亲说就是会躺在床上睡着，无论华儿怎么喊娘亲都不会有反应的。”
李若华吸吸鼻子：“就像方才哥哥那样。”
“若华放心，哥哥不会死的。”木婉清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小手。
“那究竟什么是死？”
李若华抬起小手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是不想要华儿了吗？以前那些下人，跟我一起玩儿的小朋友都嫌弃华儿傻，不想要华儿，哥哥和娘亲是不是也是这样，是嫌弃华儿傻所以才不想要华儿，才说自己是死了是吗？”
李若华越说越激动，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着，木婉清也没去打断她，她是第一次听到李若华说出这么多话，她也很想让她把内心的情绪发泄出来，听听她内心的声音。
“华儿不傻的，华儿已经很努力在学了，每天都有在努力识字，所以哥哥可以不要丢下华儿一个人吗？”
木婉清内心有些触动，轻轻的抱住她：“若华放心，哥哥和娘亲都不会不要若华的。”
所有人都以为李若华痴傻什么都不懂，唯独木婉清和她爹娘，明白这个小姑娘不是痴傻更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懂得比平常人慢些罢了。
李若华一直死死的记住这句话，哪怕最后人去楼空，她也守在那里，等着她的哥哥带她回家。
赵兰笙听见屋内的动静推门进来，瞧见李若华哭的一抽一抽，就忍不住打趣木婉清：“你是禽兽吧，连这么小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木婉清白了她一眼，没接他的话茬儿：“我们怎么会在这？”
“你还好意思说，采个药都能被蛇咬，要不是郑乙枢听见有人哭，往那边去才发现了你，要不然你今晚就在大山里喂老虎吧！”
“你胡说！”李若华平日不怎么说话，今日一开口把赵兰笙吓一跳，“我才不会让哥哥喂老虎呢！”
赵兰笙有些可笑的看着她，生龙活虎的样貌比平时的沉默寡言，可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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