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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无案可稽


  正说话间,房门“哐啷”一声被人踢开,只见被陈文祺点了穴道的两个衙役领了数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明晃晃的腰刀,闯进房中,手指陈文祺叫道:
“娄大人,就是他。”
在点穴道时,陈文祺想到秋夜气温较低,不忍两个衙役长久受凉,而且自己与杜平交谈不会太久,故此只轻轻点了两个衙役的昏睡穴,拿捏着一个时辰之后便可自解。哪知一念之仁给自己带来麻烦,两个衙役醒转后,飞快地跑去报告了娄子通,这才引来娄子通带着在县衙值夜的捕快前来抓人。一进门,娄子通不由分说,就叫“把刺客给我拿下。”
杜平连忙挡在陈文祺身前,说道:“娄兄不要误会,他是杜某……”
娄子通截住杜平的话,冷冷地说道:“杜大人不必惊慌,谅这小蟊贼挟持不了大人您。”说完对众衙役喝道:“还不动手?”
“且慢。”陈文祺将杜平往旁边轻轻一推,走到娄子通的跟前,问道:
“尊驾就是代掌黄冈县的娄子通?”
“大胆,你敢直呼本……人的大名?”
“呵呵,姓名本是用来呼叫的,尊驾既然不欲人直呼,何必取名?”
“大胆蟊贼,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最好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阁下这是要留客?深更半夜的在下正无处可去,按理说县衙确是休憩的好地方。不过在下琐事缠身,今儿就不劳阁下款待,待我办完事后,定来与阁下一会。”
话音一落,站在室内的捕快们徒觉一股大力撞来,不由自主地往两边一退,让出一条通道,昏暗中一道身影一闪而过,眨眼间已到院中,待娄子通等人随后追出时,早已不见了陈文祺的身影。
娄子通返回杜平的房中,向杜平“关心”地问道:“杜大人,那刺客没伤着您吧?”
杜平摆摆手,谎称道:“没有。他并非刺客,是……是下官的远房亲戚。”陈文祺临走前,利用“传音入密”向杜平说了两句话,其中一句是嘱他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是吗?”娄子通疑惑地说道:“那是本……人唐突了。既然是杜大人的亲戚,在下也不再追究了,杜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罢手一挥,对众衙役说道:“我们走。”
来到院中,娄子通叫过原先那两个衙役,将手往杜平住的房间一指,低声吩咐道:“警醒一点,他有什么动静,立即报告。”说完张口打了个呵欠,与几个捕快分头离去。
翌日天明,黄冈县衙里一如往常,该“点卯”时点卯、该升堂时升堂,守门的依然守门,巡查的依然巡查,仿佛昨夜未发生过任何事情。娄子通还是在辰、未、戌三个时辰准时将汤药送到杜平的房间,亲自服侍他喝下,然后离开。
冬至短、夏至转,此时寒露已过,夜色来得比较早。娄子通第三次送来汤药的时候,已是金乌西坠,暮色渐浓。
杜平喝完碗里最后一口药汤,向娄子通称谢道:“多谢娄兄。”
娄子通接过杜平手中的空碗,说道:“杜大人不要客气,在下告辞了。”说完转身走出房门,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绕过西厢房,娄子通来到一间上锁的偏房门前,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左右一瞧,见四处无人,便闪身进入房内,反手关上房门。
房中陈设很简单,只有一桌一柜一铜炉,铜炉上放着一只瓦罐,想来这便是他专为杜平煎药的地方。
娄子通走到桌前,将手中的药碗倒扣在桌上,转身捧起铜炉上的瓦罐,出门跾到偏房后面的一个扬凼(当地方言,倒垃圾的土坑,垃圾在坑内腐烂之后可作肥料——作者注)旁,拾起凼边的一把铁锨,刨开垃圾,将瓦罐中的药渣倒出,再以旁边的垃圾覆盖。做完这一切,才将瓦罐捧回偏房放好,锁门而去。
娄子通前脚走,陈文祺后脚就从西厢房墙后转出来,迅速下到扬凼中,用铁锨慢慢刨开覆盖的垃圾,一堆药渣显现在眼前。
他拾了一根短棍,仔细地拨弄翻看,似在辨认药方配伍。药材经过三次煎熬,几乎都已酥烂,短棍一拨,立刻分裂成碎粒。忽然,陈文祺眼睛一亮,扔下手中的短棍,伸手拣出一片形状完好的药材,仔细瞧了一会儿,又撩起衣襟擦了擦药片上的污垢,送到舌尖舔了一下,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跳上扬凼,潜出县衙。
午夜,杜平睡意朦胧之中,忽觉房中有动静。他睁开眼睛一看,一个人影站在床前,正弯腰轻轻拍打着床沿。杜平一惊,正要叫喊,只听人影轻声说道:“杜大人,是我。”
杜平一听是陈文祺,心里一松,吐出一口长气,说道:“吓死我啦。”说罢便要起身点亮灯烛。
陈文祺一把将他按住,说道:“不必起来,我们就这样说几句话。”
“陈大人请讲。”
“杜大人,从明日起,你不可再喝娄子通送来的汤药。”陈文祺轻声交待。
“为何?”杜平惊问道。
“照我说的做,我保证杜大人的精神会一天比一天好。至于为什么,以后自然明白。不过,不能让娄子通他们知道你没有喝药,如何瞒过他,你自己想办法。”
杜平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
“杜大人,当年你废除了钟离岚与司徒蛟两人的定亲契约,那张契约现在何处?”陈文祺虽然几乎确定那定亲契约就在司徒蛟身上,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已经封存在县衙的黄册库里了。”
“除那张定亲契约外,本案还有什么证据留存?”
“还有司徒蛟和钟离岚两人画押的质证记录。”
“就这两样?”陈文祺似乎不信。
杜平点点头:“就这两样。状元公想要什么?”
“杜大人,当年你废除定亲契约时没有判词吗?照理说,这判词不仅应同佐证一同留存备查,而且还应誊抄给当事人收执啊?”
杜平赧然说道:“当时双方同意了调解方案后,书吏便将画了押的质证记录呈给老朽,老朽信手将打好腹稿的判词写在质证记录的反面,待宣读完判词,司徒蛟和钟离岚他们都迅速离开县衙。老朽见调解圆满结束,一高兴,也没顾上让书吏重新抄写判词。”
陈文祺一听暗暗叫苦,果然不出所料,当事人手中并没有判词。不曾想杜平的一个疏漏竟然失去了关键证据。
“状元公,你打算与莫仁兴打官司?”见陈文祺半天没说话,杜平关心地问道。
“在下并非当事人,如何能打这个官司?我只是在寻找佐证而已。”
“老朽当年亲自办的案,自然是最有力的证人,何须另找什么佐证?”杜平信心满满地说道。
“杜大人愿意出面作证,那是再好不过。但莫仁兴老奸巨猾,若对大人的证言不予采信,大人你待如何?”
杜平闻言一窘,暗想空口无凭,那老贼必然抵死不认,便对陈文祺说道:“既然如此,状元公便将那案卷取出来吧。老朽虽然离职年余,可主簿他们这些人还是肯听招呼的,老朽写个字据,你拿着趁夜去找主簿,让他将案卷取出来。”杜平极希望方家胜诉,这样一来,自己复出的机会就大了,因此他热情地给陈文祺献计献策。
陈文祺心道,到如今还不知道莫仁兴为何让你离职养病?口里却说:“晚了,那宗案卷只怕早就摆在黄州府书房的案上了。”
杜平初时不解,细细一想,方始明白莫仁兴“软禁”自己的原因,一时又气又恼,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文祺看看窗外,已有丝丝的晨曦透入房中,便站起身向杜平辞行,“杜大人,请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天色微明,早起的人们又开始忙碌新一天的生计。
陈文祺心里有事,出了县衙之后,信步向郊外走去。黄冈县的质证记录与判词,是废除钟离岚与司徒蛟定亲契约的关键证据,而莫仁兴让杜平离职养病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毁灭这个证据。陈文祺对此深信不疑,因此他根本没打算去县衙的黄册库查看“验证”。
但是,失去了这些书证,方彦杰、钟离岚如何与司徒蛟对簿公堂?就算杜平肯出庭作证,除非双方当事人共同承认,否则,这种孤证是不可能被作为断案依据的。
怎么办?
自从科考以来,陈文祺可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沈灵珊被绑架、居庸关遇暗杀、酆烨的荒唐合约、郭村的无头命案、战静州、收“三卫”、还有在息风岭独战岭南三凶,等等,每桩每件不是凶险至极就是茫无头绪,但他都能镇定自若、从容应对。然而今天,他头一回有了一筹莫展的感觉。
当然,陈文祺从未想过放弃。这不仅关乎钟离岚、方彦杰他们个人的命运,而且还要揭穿莫仁兴与司徒蛟之间的肮脏勾当,为朝廷、更是为百姓剪恶除奸、厘剔宿弊。他边走边在记忆中搜索前人智断的经典案例,走着走着,忽然驻足片刻,继而快步来到江边码头,雇了一叶小舟,溯流而上,很快消失在江面的薄雾深处。
……
武昌城高观山南麓,座落着一处庞大的建筑群,其中遍筑宫殿楼阁以及水榭庭院,屋宇亭台朱漆鎏金,气势恢弘;周围垒石为城,城开四门,其中南面正门上方的城墙上镌刻着三个鲜红大字——镇楚门。这处占了大半个武昌城的所在,便是大明皇朝二十六王府之一——楚王府。
洪武三年,太祖皇帝朱元璋册封六岁的皇六子朱桢为楚王,十一年后,十七岁的朱桢离开京城就藩武昌,开启了六房一脉对楚地的统治。经过百余年的世袭罔替,这座媲美皇宫的王府,其主人已是第五任楚王朱均鈋。
朱均鈋入主楚王府,可谓幸运中的幸运。
大明开国之初,太祖朱元璋为确立子孙的特殊身份与地位,对皇室实行封藩建制,将二十六个儿子册封为亲王,并规定册立亲王的嫡长子为世子,作为王位的继承人,世袭罔替;亲王如无嫡子,则庶子按长幼次序承嗣王位。
六房一脉,传到第三任楚王时,就早早印证了太祖爷的“先见之明”。太祖曾孙朱季堄,以庶长子的身份于正统四年承袭王位,做了第三任楚王。可不到四年时间就撒手西去,因身后并无子嗣,其弟朱季埱嗣位做了第四任楚王。遗憾的是,尽管妻妾成群,在朱季埱掌管楚王城的十九年中,众多的王妃、夫人们也未给他留下子嗣,与乃兄朱季堄如出一辙,身后止留下一座偌大的王府和空寂的王座。
既无子嗣,自然还是兄终弟及。依照长幼次序,楚王的桂冠轮到了先王朱孟烷的庶三子朱季塛头上。可不知何故,朱季塛依然在他的东安郡王府安之若素,并未入主楚王宫。就这样,楚王位一空就是三年,直到成化元年,身为东安郡王朱季塛庶一子的朱均鈋,才坐在满是灰尘的王座之上。
由郡王摇身变为亲王,朱均鈋且喜且惊。也许是得之不易,入主王府二十多年,他始终深藏若虚为人谦和,上不干预朝政,下不凌驾地方,与帝系以及地方官吏均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这日晌午时分,朱均鈋正在楚王宫后花园漫步赏花,只见侍童手拿一张拜帖匆匆跑来,一边喘气一边禀告:“王爷,王府外有人求见。”说罢,双手将拜帖呈到朱均鈋的面前。
朱均鈋接过拜帖,只见上面写着:翰林院带俸学士武德将军湖广蕲水陈文祺叩拜。
陈文祺?朱均鈋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得很,但一时又记不起来是何人,便问那侍童道:“此人多大年纪?他还说什么没有?”
“回王爷,那人大约二十左右,他说两年前在琼林会武宴上见过王爷。”
“是他?”朱均鈋一下子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在琼林会武宴上侃侃而谈“三元及第”的那个新科状元吗?听说他识破了鞑靼人的阵型、赚回了二十年前被鞑靼人抢去的河套三城,难怪皇帝封了他个翰林院带俸学士之外还封了个将军哩。可是,本王与他话都没说上一句,今天他来干什么?
“王爷,见还是不见?”侍童见王爷久久没有出声,小心地问道。
“见,引他到存心殿稍候,本王这便过去。”朱均鈋说完,不紧不慢地走出后花园。
“微臣陈文祺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陈文祺匍匐于地,向朱均鈋施拜君臣大礼。
“陈将军请起,看座。”朱均鈋不无客气地说道。
陈文祺谢过之后,在朱均鈋的下首一张椅子上欠身就座。
“王爷,微臣冒昧拜谒,恳请恕罪。”落座后,陈文祺首先客套了一句。
“无妨,本王正闲得慌,巴不得有人来说说话哩。”朱均鈋宽厚地笑了笑,接着说道:“陈将军当日在琼林会武宴上吟诗作对、口若悬河,本王印象颇深,而且欣赏得很呐。”
陈文祺拱手说道:“王爷谬赞。微臣当日口不择言,妄评太宗老皇爷,还请王爷恕罪。”
对陈文祺来说,那次琼林会武宴实在是不堪回首。此时听朱均鈋旧事重提,便顺口“检讨”了一句。
朱均鈋并非四房的后裔,而且陈文祺也是实话实说,故当日听到陈文祺那番话后,并未如四房系的亲王们那般激愤。现在见陈文祺有些拘束,便摇手说道:
“陈将军说的是大实话,何罪之有?”说完这一句,改口续道:“琼林会武宴后,本王便离京返回了王府。后来听说鞑靼济农阿巴海呈贡时摆了一个怪阵,满朝将领竟无一人能识,幸有陈将军识阵破阵,才保得天朝的威严,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哪里哪里?自从太宗爷得神机枪炮法,并在军队中特置神机营之后,那些古老的阵法已是不堪一击,谁还去研究这种无用的东西?也是微臣少时见猎心喜,碰巧看过那个‘怪阵’,这才误打误撞捡了个漏。比起那些文韬武略、能征惯战的将军们,微臣实在不值一谈。”陈文祺谦逊地说。
“人道年少轻狂,看来并非尽然。陈将军有如此胸襟和见识,难得,难得!”朱均鈋夸赞道。
陈文祺有点窘迫,赶快转移话题:“王爷,微臣无事不登三宝殿。”
朱均鈋这才省起陈文祺来王府拜访必是有事,遂歉然一笑,说道:“是啊,本王倒是忘了。陈将军此来何事?快说来听听。”
“王爷,皇上传来圣旨,敕令微臣就近调集兵马,招讨暴民方浩钰……”
不待陈文祺说完,朱均鈋诧异地问道:“湖广出了暴民?陈将军来见本王,莫非湖广都司不肯调兵?”
“非也。湖广都司王大人倒是爽快,将黄州卫兵员悉数交由微臣调遣。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难道那个方浩钰十分强悍,你们打不过人家?”朱均鈋紧张地问道。
陈文祺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算上老幼病残,方家寨也不过数百人,哪里敌得过朝廷的虎狼之师?微臣虽带了百余人马上山,但并未与他们交战,而是兵不血刃地劝服方浩钰罢兵休战了。”
“这是大好事啊,陈将军为何还……”朱均鈋疑惑地看着陈文祺,神情间颇有不解。
陈文祺朝朱均鈋拱拱手,欠身说道:“王爷,微臣此番奉旨招讨方浩钰,查知地方奏折对其指控多有不实,而且在微臣晓之以理后,他便主动撤去阵形,遣散山民,愿意罢兵休战。故此,微臣撤销了他‘蛊惑愚众、啸聚山林、滋扰地方’三项不实的罪名。因这‘强抢**’一条,事涉诉讼纠纷,要走诉讼程序,是以微臣责成方家不日前去黄州府出庭应诉。”
朱均鈋见陈文祺说到此处止住不言,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
“奇怪了,陈将军大老远到王府来,就告诉本王这个事?没有别的意思?”
“皇上敕令微臣招讨方浩钰,自然是要微臣对方浩钰的四项指控一一查明处分,如今微臣出脱了他的三条罪名,却留下‘强抢**’一条悬而未决,如黄州府处置不当,办成冤案或激起民变,那便是微臣之罪了。”
朱均鈋怔怔地望着陈文祺,久久没有吱声。原先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最后面色一沉,“哼”了一声说道:“陈文祺呀陈文祺,不料你入仕不到三年,便变得如此圆滑世故,真是枉读了圣贤之书啊。”
陈文祺知道朱均鈋为何生气,但心里的想法不便直说,只能见机行事,设法让楚王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离座躬身说道:
“微臣如何圆滑世故?恭请王爷训教。”
朱均鈋再次“哼”道:“难道不是?想当初在琼林会武宴上,你陈状元布衣尚未换成朝服,就敢直陈太宗老皇爷的‘不周’。现在呢?说话吞吞吐吐、语含玄机,你以为本王听不明白?你对黄州府有怀疑,却又不明说,于是打哑谜让本王来猜,是也不是?”
陈文祺一听,机会来了,于是躬身答道:“王爷英明。黄州府尹莫仁兴确有许多反常之处,此案交由他办,结果不容乐观。但这仅是微臣的怀疑,并无真凭实据,故此不敢在王爷面前妄言,请王爷恕罪。”
听了陈文祺的解释,朱均鈋脸色和缓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完全释怀:“既然信他不过,为何不自己问案决断?你是御封的招讨使,有这个权力啊!”
“禀王爷,微臣与方家以及此案有一点瓜葛,依照大明律,理应回避。”说罢,将方浩钰救爹爹沈清和设计解除司徒蛟与钟离岚的定亲契约等事情向朱均鈋说了个大概。
朱均鈋听后,神情方始恢复,他示意陈文祺坐回原位,捻须说道:“黄州府信不过,你自己要避嫌,那么此案……呃,陈将军,那你应该去布政使司衙门啊,跑到本王这里干什么?”
“微臣只是奉旨办事,与布政使司没有交集。以微臣这个品级,哪能在布政使司说上话?而且湖广布政使司对黄州府出现‘暴民’的事情毫不知情,黄州府敢于越级上奏,一定有人背后支持,再说上级衙门也不会无故干预下级办案的。所以微臣只能觐见王爷。”
朱均鈋哑然失笑,说道:“陈将军你这是问道于盲——找错人了。这事要放在以前,自然没有问题,可现在——本王是没法帮你啊。”
朱均鈋说的没错。在开国之初,分封在各处的藩王,确实兼有节制卫所、奉令征伐之任,但“靖难之役”后,藩王的军政之权渐被剥夺,到如今已是“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了。
陈文祺当然知道这些,遂恭谨地说道:“区区小事,怎敢惊动王爷大驾?微臣此来,仅是向王爷奏闻此事,恭请王爷稍稍关注即可。微臣既奉圣旨,自当尽心竭力,为朝廷分忧。”
朱均鈋听了,这才知道陈文祺到王府的真实意图。他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呵呵”一笑,说道:“陈将军赤子之心,可赞可佩。黄州府离此不远,那里的风吹草动,本王应该知道的。”
陈文祺闻言大喜,心道不虚此行,又与朱均鈋小声交谈了几句,便离座告退,迅速离开了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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