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前往杭州
六月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江南的驿道上,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却阴云密布,眼看就要落雨。这种天气,行人走避,只剩下一辆马车,孤零零奔驰在驿道上。
马车式样新奇,宽大舒适,拉车的两匹马膘肥体壮,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
赶车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显是早有防雨准备。
车边却奔驰着一匹矫健黑马,马上一个蓝衣男子,腰佩宝剑,身姿英挺,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天外一轮隆隆雷声滚过,头顶的乌云又浓密了不少,一场大雨将至。
雷声方才远去,马车上的青绸门帘却"唰"的一掀,探出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年来。
那少年睡眼惺忪,簪横发乱,衣襟带子松开,露出颈边大片雪白肌肤,腮盈红晕,眸凝春水,面上神情慵懒,如一朵海棠春醉未醒,别有一番妩媚醉人神韵,足叫人失魂落魄,目瞪口呆。
那少年揉了揉眼,打了两个呵欠,却是向着那黑马上男子唤道:"喂!快下雨了,你又没带伞,进来吧!"
"多谢小侯爷关心,展某无妨。"那男子抱拳微笑,回道。
谁料他话音方落,天边一道雪亮闪电划过,雷声未至,豆大的雨点却是劈劈啪啪砸了下来,弹指之间便已磅礴成雨帘。
"停车!墨香,停车!"那少年叫道,眼见赶车小厮一拉缰绳,马车顿时放慢速度,不多时已然停下,便一手打起帘子,另一只手举在头顶遮雨,埋怨道:"叫你进来就进来,啰嗦那么多干什么!非要等淋得透湿,又要麻烦!"
男子无奈,眼见雨也下的极大,便笑笑将黑马拴在车旁,纵身钻进马车。
赶车小厮一抖缰绳,一声"驾!",马车便再次在雨中奔驰起来。
那蓝衣男子,正是展昭。车内少年,却是李昱。
自太子一案了结已过一月有余,月华的丧事渐渐办完。
山遥路远,不能护送灵柩回乡,便在卞京城外挑了一块好地下了葬。
然而按大宋风俗,无论是得子或是丧妻,皆要回妻子母家拜望一次的,眼见现下公务也不是很多,展昭便向包大人告了一月的假,带了骥儿,向妻子娘家杭州松江府茉花村而去。
按理说展昭去岳母家,又是去报丧,李昱不该跟去。
但他现下是骥儿仲父,放不下骥儿,死皮赖脸,定要跟去。
且自太子案后骥儿除他之外谁也不认,一抱就哭,也就顺水推舟,让他去了。
自卞京到杭州,虽有水路可走,但李昱晕船,湖中泛舟尚可,一遇上风浪就呕的脸青唇白,没奈何,在扬州下了船,改走陆路。
反正李府有钱,李昱临走时李老爹又向儿子口袋里塞了大把银票,现买一辆马车,几匹马,也不算什么。
加之带上了墨香,他会赶车,也极方便。
只是李昱难免在车里睡了一天一夜,才稍稍缓过这些天晕船的劲儿来。
眼见展昭进了车,门外雨声兀自不绝。
李昱见他虽动作快,身上还是淋得半湿,皱了眉头,埋怨道:"早进来不就得了?非得等到淋成这样,又得换衣服。快脱下来!"说着,手下便去解他腰间衣带。
展昭见此情状,忙抓住李昱手腕,道:"不妨事!一会儿便干了。"
"不行!"李昱不干。这只猫在太子一案中受的皮外伤,是差不多好透了。
可李府那四十大板甚重,谁知道有没有打出什么内伤来,他们练武之人对内伤可是看重的不得了!
但他却也不好意思问,毕竟板子是自己下令打的。再说就算问了,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可这湿衣服穿在身上,又不知道会捂出什么病了!
因此硬是将展昭外衣扒下来,从箱笼里拿出一套干衣,刚要往他身上套,忽觉有些不对劲,伸手在展昭身上一摸,皱眉道:"怎么连里衣也湿了?"回身又要去找换洗的里衣。
"小侯爷莫要费心,里衣不妨事,展某自可烘干!"展昭唯恐李昱又要扒他里衣,忙出声阻道。
李昱想了想,里衣湿的不透,这只猫有内功,运运功便可烘干,再加上里衣又放在箱笼最底层,甚是难拿,也就罢了,便合上手里箱笼,道:"也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想了想,道:"喂,不是我说你,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了?现在没人,倒没什么,到了茉花村你还叫我小侯爷,这不明摆了找扁么?"
展昭一愣,顿觉有理。
这安乐侯李昱在外声名狼藉,虽已改过自新,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卞京城尚仍有人提起这个小侯爷便切齿痛骂,更不用提千里外的杭州!
再加上他那两个母舅皆是豪杰,嫉恶如仇的性子,若是叫他们知道自己身边这少年,便是那曾经无恶不作的安乐侯李昱,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
便有心改个称呼,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叫什么,便问道:"小侯爷却欲要展某怎生称呼?"
"呵~~~随便,你看着办,我无所谓。"李昱又打个哈欠。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只要这只猫愿意,叫他什么都行!
展昭皱眉沉吟了一会子,抬眼笑道:"展某游走江湖多年,结义兄弟,亦有不少。若论小侯爷年岁,恰排行第九。既是如此,若小侯爷不嫌弃,展某就称呼侯爷一声‘九弟‘如何?"
"好啊,随便你。"李昱懒洋洋应着,靠在车壁上。
哈~~~晕船真不好受,反正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到,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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