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赵信之妹
“陛下,冯尚书的案件有新证人,不过不曾登记在册,不知是否要宣?”顾涛走到帘边,恭敬问道。
“宣。”
裴峰一锤定音,半点不假思索。
他当然知道顾涛此举,不过为了撇去责任,可为了保住冯征,他别无选择。
顾涛对着门口的衙役点了点头,这衙役便奉命前去请赵信。
不过片刻,赵信扶着吴母,摸索着进了大堂。
“娘!你怎么来了!”
这吴行倒真是个孝子,见母亲前来,也不顾公堂礼仪,忙上前相扶。
“儿啊!你怎么……你怎么这样了啊!”
吴母看不见,只得伸手摸着眼前的儿子。
只觉他不仅头发散乱,脸上黏腻不已,手上还带着镣铐,接缝处似乎已经受伤了。
“大老爷!您可怜可怜我儿子吧!”
吴母如何忍心自己的儿子如此受难,当即拜倒在地,也不知方向,只知道不停磕头。
吴行也是不忍,忙扶起自己的母亲。
顾涛见状,心中也有了几分不忍,吩咐一旁的衙役为吴母搬了张椅子,让其坐着回话。
“这位夫人,你可是吴行的母亲?”
吴母转了转身子,面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老身是吴行的母亲。”
“你可知今日上堂所为何事?”
“老身知道,是我妹夫的官司。”
早在吴母入公堂之时,冯征便已不自主地往她看去。
虽然柳谦已经告诉自己了,但他仍不免惊讶。这嫂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对这位嫂子,他是感谢的,若没有嫂子的接济,他与夫人早就活不下去了。
也是这位嫂子,将冯倩倩照顾到了五岁。
可不得不说,当冯征看着眼前这位妇人的时候,他既想到了她的好,也想到了吴家害自己丧妻之痛。
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复杂到他既不知道自己应该上前相认,还是该冷在一旁。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妹夫,妹夫可在。”
吴母并没有给冯征继续沉默的机会,她伸手摸索,仿佛要一探究竟。
冯征不得已,上前扶住吴母,说道:“嫂子,我在。”
“阿行是个好孩子,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他。”
“嫂子,我不怪他,只是此事,也得还我清白。”
只见吴母点着头,在冯征的搀扶下,继续坐好。
方才种种,顾涛不曾打断,只因觉得公堂之上,虽有法度,也不该失了人情。
如今,见吴母已经坐定,便继续问道:“吴夫人,你儿子指证冯尚书,帮助他科举作弊,可有此事?”
“我妹夫是个正直的人,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吴母说着,又拉着吴行的手,说道:“阿行,咱们可不能,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啊。”
吴行似有愧色,不由得低下了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钱肃在一旁跪着,见势不对,竟对吴母说道:“哼!老人家,你可想清楚了!你要为你妹夫脱罪,可害得你儿子诬陷朝廷命官。”
白术微微一笑,这话若钱肃不说,他也要说出口的。
不过既然钱肃开口开得那么快,倒省得他一番麻烦。
吴母一听,慌了神,“我儿子说实话,为何要说他诬陷。”
“你儿子先前一口咬定指正冯尚书,此刻既然另有原因,先前的自然就是诬陷。”白术冷声道。
“顾大人,白术此举,简直是当庭引导证人做伪证,您就这样放任吗?”
顾涛叹了口气,这周平是一门心思拉自己下水,每次都不与白术直面,反而硬是来拖自己表态。
此刻裴峰又在身后看着,顾涛明白自己如何也是逃不了了。
“白大人,此案由本官主审,还请自重。”
白术听了,不由得瞪了周平一眼。
只听顾涛继续说道:“吴夫人,你不必多虑,只将实情说清楚。”
吴母思量了一下,便将吴冯两家的恩怨,及吴行被诱上京之事一一说了。
“既如此,吴夫人为何可以肯定此事并非冯大人所为呢?”
顾涛听罢,便已知道此人上庭,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今日审讯,多少又是个没有结果,退堂之后,在拖几日罢了。
如此一问,也不过是让吴夫人再做一番纠缠,自己好宣布退堂。
周平是早就知道计划的,自然并不惊讶。
白术听了,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他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只想尽快结案,以免麻烦。
于是,便想开口阻止,一抬头,却见周平坐在对面冷眼看着自己。
见自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还斜眼轻瞄了一眼顾涛。
白术一愣,失了先机,那吴母已经开口。
“老身无法认定,是带老身进来的那位大人说的。”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都惊呆了。
不说裴峰与柳谦已惊得站起了身。一旁的白术,此刻都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
“你……你说什么?”顾涛追问道。
“是送老身来的那位大人,掳了老身,叫老身这么说的。”
“你这老婆子,怎么血口喷人!当日你不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赵信听了,哪里肯罢休,他性子刚直,从不曾被人这样冤枉过,早已忍不住往前冲去,不过是被身边的衙役拉住。
可赵信何等勇武,两个衙役怎能拉得住他。
慌忙之际,还是柳谦反应快,从帘后飞奔出来,拦住赵信。
此时若是赵信上前,便成了心虚,此事就更不好说清楚了。
赵信见了柳谦,心中冷静了一半,也知道公堂之上不可造次,只得甩手怒哼了一声。
可别说赵信,冯征如此好的修养,此刻也忍不住上前,对着吴母大声道:“嫂子!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吴母并不作答,一脸平静的坐着,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般。
如今,就连吴行也有些惊讶,他不知母亲为何会突然改口。
这烂摊子怎么会变成这样,顾涛心中叹息,迟迟不知如何开口。
“顾大人,此事已经明了,若非冯大人做贼心虚,何需请赵大人掳劫吴行的母亲,做假供呢?”
白术说的轻描淡写,对着周平得意一笑。
“顾大人,我看此事甚是蹊跷。朝中谁不知道赵大人为人耿直,怎会做出这种教人做假供的事情!”
周平如今也慌了神,说话的声音急切了起来。
白术一看,更加得意,“周大人,赵大人为人耿直,自然不会自己做这些事。可难免不会受人欺骗啊。”
“白大人,慎言。此事若又是你的猜测,还请免开尊口吧。”
“周大人,大家既然一起查案,本官发表自己的看法,顾大人尚未开口,何劳周大人多虑啊。”
顾涛此刻有些头痛,若不是自己担心属下被这两只老狐狸套进去,自己也不用亲自前来。
如今案情已是一锅乱粥,这白术和周平还如此麻烦。
“赵大人,这妇人的指正,你有何话说。”顾涛开口道。
“顾大人,在下从未教过这妇人说这些话,在下可以人格担保。”
“赵大人既不曾说过,这妇人与赵大人无冤无仇,难道是胡乱攀咬不成?”白术不肯松口。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妇人当然是胡乱攀咬,所为,不过是帮她儿子脱罪罢了!”
那声音活泼清亮,却又干脆有力。
众人闻声而去,只见门外,一劲装女子,手上正提着一男子,站在门口。
“妹妹,你怎么来了?”赵信惊讶上前。
而赵信这句“妹妹”也惊讶了众人。
只见那女子不过看了赵信一眼,便一脚将男子踢入公堂。
那男子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反复挣扎仍难以爬起来。
“是你!你这个混蛋,害死我了!”
吴行一见这男子,便上前一把抓起男子的衣领,怒道。
“你……你是什么人?我……我可不认得你!”那男子还要狡辩。
吴行大怒,抓着男子的衣领摇晃不止。
“你不认得我?刘三!要不是你骗我!我会进大狱!我被你害死了!”
那被女子一脚提进门的男子,正是被监视多日的戴三。
女子见吴行已认出了戴三,冷笑一声,跨入堂内,对着顾涛抱拳行礼道:“顾大人,小女子乃是赵信胞妹,单名一个旻字,突然闯入,还请大人赎罪。”
说罢,也不等顾涛回答,指着戴三继续说道:
“大人看到了,此人正是将吴行哄来京都的刘三。只是,此人本不姓刘,而是姓戴,是太师府中花匠。”
那戴三被赵旻说破身份,便想开口反驳。
可赵旻哪容戴三开口,直接说道:“戴三,你是太师府中花匠,此事人尽皆知,就不必狡辩了。”
“你也别说自己不认得吴行。方才,吴行所作所为,已经证实了你们早就认识!”
戴三一时哑口无言,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赵旻说罢,又转向顾涛,说道:“顾大人,在下特在此时将戴三带来,便是要识破吴行和这老妇人!”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吴母。
吴行见赵旻指正自己的母亲,忙上前护住,说道:“大人,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我娘是无辜的,我娘是个好人!”
吴母躲在吴行身后,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左顾右盼,心神不宁。
赵旻冷哼一声:“她本来该是个好人,如果没生你这个没用的儿子的话!”
“你!”吴行一时被呛,说不出口。
“我儿子才不是没用的人!”吴母忙开口袒护。
其实,到了此时,公堂上的人,早已看的清楚。
一直找不到的,哄骗吴行来到京都的人,正是堂下这个太师府的花匠——戴三。
只是这戴三,何以要更名改姓,说自己叫刘三?还骗人说自己是尚书府的。
一想到魏忠义与冯征日前在朝堂上的争执,此事也就十分明了了。
只是,赵旻仿佛并未打算就此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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