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竹林情殇
竹林间,微风轻拂,五光十色的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却没有一个熄灭。
此刻的席间,寂静地让人觉得可怕,只剩下风吹竹叶的声音,提醒着众人,这不是一幅停止不动的画,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终于等到萧远的眼神飘了过来,赵旻对着萧远皱了皱眉。
萧远疑惑地转了转眼珠,随后对赵旻挑了挑眉,仿佛在问她为什么看着自己。
赵旻的眼珠子往远处一瞟,头也跟着微微一抽。
萧远立刻会意,对着赵旻一脸了然,随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两人确认了眼神,赵旻突然打破寂静,起身抱拳道:“那个,陛下、娘娘,属下今夜尚未查岗,担心山庄安危,要立刻就去。先行告退了,请陛下和娘娘慢用。”
随即,萧远也跟着起身道:“微臣想起,娘娘今日还有一剂药没有配完。娘娘身子重要,不容耽误,微臣还是先回去配药了。”
两人说罢,便得到了柳念雪无奈地眼神,她见裴峰依旧盯着眼前的甜品,便对着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得了允许,两人十分高兴,笑着向众人见礼,便轻快地离开了。
一出了竹林,只觉周身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自由的空气瞬间拂面而来。
“陛下,臣妾有些疲惫了,陛下陪臣妾回去吧。”
柳念雪的声音,总能把裴峰拉回现实,“好,朕陪爱妃回去。”
裴峰看都没看一旁的裴屿和顾菲儿,扶起柳念雪,便一同向竹林外走去。
此刻,硕大的竹林,只剩下了裴屿和顾菲儿。
小桃伶俐,见状,便吩咐众宫女都退了下去。
裴屿一晚上都在喝酒,此刻自然已有了七八分醉意,却根本不顾周围早已人走席空,依旧自斟自酌。
“王爷,菲儿做的菜,难道还比不上这杯中物吗?”
裴屿没有回答,一杯接着一杯,仿佛杯中不是酒,只不过是清水,再多也无法让他尽兴。
“王爷,菲儿说的话,难道王爷一句都听不见吗?”
还是没有回答,裴屿用力甩了甩酒壶,空荡荡的酒壶已经一滴都倒不出来了。
皱着眉,嫌弃地将酒壶掷到一旁,又瞄到萧远方才坐的位置上还有一个,便伸手夺到面前,继续满上。
那酒壶被掷到了竹林的泥地上,山中气候湿润,那泥地自然也是软的。幸得如此,酒壶没有碎,不过是闷哼了一声,躺进了泥里。
不知为何,此刻顾菲儿觉得自己尚不如这个酒壶。
至少这酒壶,是被裴屿捧了许久才掷出去的,而自己,连被他捧在手心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咬着唇冲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扔到一旁,捧起他的脸,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她不懂怎么去吻,只知道用唇贴住他的唇。
他醉了,可并不代表,他连一丝理智都没有留下。
一手将她推开,醉眼朦胧的脸上全是烦躁,甚至带了一丝嫌弃。
醉酒之人不知轻重,她踉跄了几步,终于还是跌到了地上。
她的掌心擦伤了,可抬起头,他的神情,让她觉得方才摩擦在地上的,不是她的掌心,而是她双手捧到他面前的那颗心。
她不但不如酒壶,或许连那泥地也不如。
他那样的谦谦君子,任是摔在泥地里,也未必会用这样的表情去看泥地。
她的吻,他竟嫌恶至此。
突然,她心中只觉一片平静,手上的上仿佛不疼了,她撑着地站起来,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王爷,菲儿这个人,难道王爷一点都看不见吗?”
她的声音,平静地可怕,带着几分让他心中一凛的寒意。
他不由得抬起头,望向那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张清丽的脸,眉眼间有几分像柳念雪。她平日里总是活泼好动,实在容易让人忽略,那几分相像。
可如今,她神情决绝,两行清泪缓缓滑落下来,却突然让他觉得,她和她太像了。
他醉了,或许是酒精的力量终于散发出来了,也或许是那几分相似,让他醉了。
他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她,那个让她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女子……
她怎么哭了?她的泪灼烫了他的心。
他眯起眼,踉跄着站起身,晃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捧起她的脸,为她抹去眼角的泪痕。
“别哭……”
他的双眼时挣时闭,仿佛随时都要沉沉睡去。可眼中却透着一丝不该属于男子的妩媚,那妩媚不仅没有削弱他的男子气概,反而让人深深的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她有些发愣,不由得伸出手,覆上他的手。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对自己那么温柔?
“他……对你好吗?”
“谁?”
他问的莫名其妙,她又如何答得上来。
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本来,这样亲密的动作,应该让她倍感甜蜜,直到他再一次开口……
“他是我兄长,我不可以……”
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火堆,绚烂的火焰只剩下漆黑的木炭。湿透的木柴,哪怕再遇到火,也无法再被点燃。一个人的心,如果凉透了,又该如何复燃呢?
顾菲儿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不,或许更像一个笑话。
她咬了咬唇,一面贪婪着他额间、掌心的温度,一面厌恶着自己的这份贪婪。
终于,她猛地伸手推开他,转身就往竹林外跑。
她是不忍心的,不过跑了几步,便忍不住回头看他。见他躺在地上,摇晃着身子,她心里一软,想要回头。
可方才的那句话,就像一支利箭,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胸膛。
她知道他喜欢那个女子,她可以容忍他过去喜欢、现在也喜欢,她要求的,是他的将来。
可她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将她当成另一个女子来疼爱。
这比不爱她,让她更难以忍受。
对于顾菲儿这样的女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耻辱,哪怕对方此刻是个醉汉。
她咬了咬牙,将准备回去扶他起来的念头,狠狠摔在地上,踩在脚下,飞奔着离开了这个让她绝望,甚至让她带上了怨恨的竹林。
幸好,她没有回头,否则她就会听到,这个男子躺在地上的时候,嘴里竟仍喃喃的嘟囔着:“念雪……念雪……”
谁又能想到,温文尔雅的静王,在醉酒那一刻,心中惦念的人,竟是他的皇嫂。
可柳念雪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裴峰。
回到荷香苑,柳念雪正亲自伺候着裴峰洗漱。
“夫人怎么了,今日怎么自己操劳。”
柳念雪叹了口气,“不过是见夫君若有所思,想哄你开心罢了。”
裴峰微微一笑,将柳念雪拉进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他虽然在笑,可柳念雪看得出来,那笑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苦涩。
“可是那酥山,让夫君想到了什么?”
裴峰低下头,叹了口气,“很小的时候,我看过皇弟吃那东西。”
柳念雪抿起唇,垂下眼,心中多少已明白了几分。
“我很小的时候,就住到了太子宫。母后几乎不来看我,只是照顾皇弟。有一次,我去请安的时候,母后正好走开了,我看到皇弟在吃这个东西。”
他抬起头,一双凤眼向前望去,仿佛透过宫墙,望向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甚是无奈,可竟然又带着几分期盼。
柳念雪心中一疼,不由得伸手握住裴峰。
裴峰拍了拍柳念雪的手背,“我没事,你放心。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那颜色雪白,十分漂亮,也想吃,便让皇弟分我一口。
我们虽聚少离多,皇弟小时候却十分依赖我,我想吃,他就把勺子递给我。冰冰凉凉的,我真的很想尝尝。可我刚准备送进嘴里的时候,母后回来了,一巴掌拍掉了我手上的勺子。”
“这……太后又是何苦呢?”
“大约是不想让我吃吧。太后还骂了皇弟一顿。别的也罢了,我倒是觉得挺对不住他的,无故挨了一顿骂。”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只是别人的故事,不是他心底的伤痛。
“我常常在想,我和皇弟,真的都是母后所生吗?会不会,我其实不是母后亲生的?”
柳念雪忙捂住裴峰的嘴,“别瞎说,怎么会呢?”
裴峰握住柳念雪的手,拉离自己的嘴边,“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柳念雪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夫人也说不出来,是不是?”裴峰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坐拥天下,却得不到天下人都以为理所当然的母爱。
柳念雪很心疼,她从未见过裴峰如此脆弱的样子。
或许,是黑夜让人变得感性,这个平日里可以撑起一切的男人,在夜色中揭开了心中最难以面对的伤疤。
柳念雪轻轻地将裴峰搂进怀里,柔声说道:“夫君,你有我。我会在你身边的。”
卧在她的胸口,他突然觉得安心了不少。身为帝王,他从来没有可以休息的港湾,他是天下人的倚靠和仰仗,他必须是世间无敌的存在。
可这世上哪里有谁是无敌的?哪个站在高处的人,不是一边忍受着凌冽的寒冷,一边身中数箭,却始终要保持屹立不倒、风光人前。
人,要站地多高,便要放弃多少与之对等的快乐和轻松。
这个看似出身就屹立在九天之上的男人,或许连最平凡的快乐都成了一种奢侈。
他伸手搂上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吻上她的唇。
这一刻,没有轻柔的触碰,他用力地咬住了她的唇、她的柔软,仿佛要将她整个任吃进肚子里,才能抚慰他心里的空虚和身处高位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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