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重回玉宸
“参加陛下。参加皇贵妃。”
随着柳念雪走下轿撵，玉宸宫门口便响起了震耳的拜见声。
裴峰拉着柳念雪上前说道：“都起来吧。”
随后对着柳念雪说：“你看看，是不是都是以前就在你宫里的人。”
柳念雪走上前，一眼便见到青玉和小德子站在了最前头。
两人都低着头，抿着唇。
柳念雪看着小德子，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当年离宫的时候，小德子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如今竟然长高了那么多。
“小德子，梅香呢？”
小德子听见柳念雪的声音，抬起头来，清俊的脸庞上是紧紧抿起的双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才开口道：“主子当年离宫，梅香便自请去寿康宫照顾大皇子了。如今，应该也得到消息了。”
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女子略带哭腔的声音，“小姐！”
柳念雪转过头，眼眶不禁也有些湿润。
梅香跑到柳念雪跟前，一下子跪倒在地，“小姐！”
柳念雪上前扶起梅香，拿出帕子擦干她眼角的泪痕，“我回来了。你可还好？”
梅香含着泪，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梅香一切都好，小姐放心。大皇子一切都好，如今长高了也长壮了。”
裴峰走上前，拍了拍柳念雪的肩膀，“你身子不好，不要在宫门口久待了。有什么事都进去再说吧。”
柳念雪点了点头，对梅香和众人说道：“大家都进去吧。”
裴峰牵着柳念雪，往宫门内走去。众人便也跟着柳念雪，一起进了玉宸宫。
一入宫门，眼前便是熟悉的正殿和回廊。沿着回廊往后走，便是多年不见的花园。
此时已是秋天，今年的秋日凉的特别早，花园中的枫叶已是鲜红。
柳念雪走上前，轻抚着枫树枝干，“这里，还是当年的样子。”
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到秋千旁，摇晃了几下，“连这秋千都是当年的样子。”
“主子。”小德子跟在身后，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这秋千的绳子和座椅，我们每年都检查，只等着将来有一日，主子若能回来，就能再坐上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紧紧抿着唇。
柳念雪听了不由得一愣，当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死了。可他们竟然还在这里等着自己回来……
柳念雪微微一笑，坐到秋千上，“我如今就想坐一坐。”
小德子见状，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走上前，在柳念雪背后轻轻一推。
秋千随着那一用力，轻轻的摇摆起来。小德子手上的动作很轻，秋千不过是刚刚摇摆起来。
秋风吹过，吹起柳念雪鬓角的散发，却让她觉得格外舒适。
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任由它随着秋千的幅度在地上左摇右摆。
柳念雪突然觉得，这里才是她的家，如今的感觉，才是回家的感觉。
小德子望着摇摆的秋千，和秋千上带着浅笑、仰望天空的柳念雪，突然之间跪倒在地。
随着这一跪，梅香也跟着跪到小德子的身边，两人眼中含着泪，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不住的对柳念雪磕头。
柳念雪含着泪，忙走下秋千，将两人扶起来，“你们别这样。我回来了。”
柳念雪见这两人眼中都是哀思不止，却一直在强忍，便说道：“梅香，我好多年没有吃你做的菜了。快到晚膳了，你去做饭吧，让小德子帮你。”
梅香含着泪，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小德子就往小厨房跑，“走，我们去做饭。”
裴峰走上前，将柳念雪搂进怀里，“别伤心了，我们回房歇一会儿。”
柳念雪点了点头，“这可不是伤心，是高兴。”
裴峰笑了笑，牵上柳念雪的手，往后殿走去。
刚入寝殿，柳念雪便吩咐身后的青玉：“青玉，快帮我把这身宫装换下来，可真是重死我了。”
青玉微微一笑，点了几个宫女，一边吩咐她们去拿一套常服来，一边带了几个人入殿，再将余下的众人都遣了下去。
青玉带着几人走到柳念雪面前，一面小心地为她脱去厚厚的朝服，一面将柳念雪请到梳妆台前坐下，细细解开她的发髻和头顶的皇冠。
裴峰则走到一边的榻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一群人为柳念雪打点衣装、头发。
厨房里，梅香正在忙碌，小德子站在边上，手忙脚乱，一点忙都帮不上。
“梅香，主子干嘛叫我来帮你啊。你看我哪里帮得上忙。”
梅香一笑，“主子就是看我们俩哭哭啼啼的，想让我们跑出来哭个够罢了。”
小德子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主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梅香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我也以为，再也等不到小姐回来了。只是想着，就这么伺候小少爷，也算有个念想。”
说罢，她自嘲一笑，继续低下头把弄手中的菜。
其实当年，他们都知道，柳念雪已经死了。所谓的“等她回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己给自己找个念想罢了。
“你……这些年，也从不回来看看……”小德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
梅香叹了口气，“我可真怕回来，每每经过玉宸宫门口，我都是绕着走的。一靠近，便想到小姐。”
“嗯……”小德子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梅香转过头，望向一旁的小德子。
他如今低着头，手上正洗着她交代的菜，他的侧脸十分清俊，白皙而干净。
他的眉毛很长，几乎要入鬓，十分好看。睫毛也很长，如今从侧面看起来，就越发觉得长了。
一个五官都如此好看的男人，眉眼间却是如此棱角分明，一点都不会让人误认为是个女子。
梅香突然想到，自己当年离开的时候，小德子好像只是和自己一般高。
如今，竟然已经这么高了。她明显觉得，自己要抬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不知是否是因为感觉到了梅香的目光，小德子转过头，瞬间和梅香四目相接。
眼睛相对的时候，梅香明显愣了一下，她慌忙低下头，继续切菜，可脸颊还是不自觉地红了。
小德子微微一笑，梅香还是那个梅香。
他还记得她刚进宫的时候，虽然比自己大几岁，却一点都摆不出大姐姐的样子。
她为人单纯，却十分善良，一开始的时候，为柳念雪惹了不少麻烦。
所以，她便常常向他求教。她其实也挺聪明的，虽不是一点就透，但只要说的明白些，她总能恍悟。
“哎呀！”
菜刀“哐当”一声落到地上，梅香的手指上流出几点红色，滴落到了案板上。
小德子忙走上前，想都没想，就一把夺过梅香的手指，含在嘴里。
一瞬间，梅香本就微红的脸颊，已经红得如同门外的宫墙一般了。
她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脑中一直在翻腾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手抽回来。
还没等到她想明白，小德子的唇，就已经放开了她的手指。
她只觉得手指猛地一凉，心也一凉。
“怎么那么不小心？别切了，让厨娘切吧。你跟我回房包扎。”
小德子不由分手，一把拉过梅香，对一旁的厨娘说道：“你们几个，把这些菜给切了。切完了别煮，一会儿我们会回来煮。”
说罢，就拉着梅香，往厨房外走去。
寝殿中，柳念雪换好了衣装，瞬间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见裴峰坐在塌上看着自己，便走到裴峰身边，靠在他身上，说道：“夫君，做皇贵妃可真不容易，那衣服怎么那么重。以前，贵妃的朝服也没有那么重啊。”
裴峰微微一笑，“如何能比，这身朝服是比对皇后的服制做的。只是细节上略略调整。朕今日让你穿成这样，从太和宫入宫，就是为了要给宫中众人看的。”
“怪不得今日皇后也来了呢。”
“这倒不是我叫来的。是她听说你要回宫，自请带着宫中妃嫔，来宫门迎接的。”
柳念雪撇了撇嘴，“怕是，想让我与宫中众人为敌吧……”
裴峰搂了搂柳念雪的肩膀，“别理她。左右这些人，也不会因为这一次进宫而决定什么。她们的决定都在前朝的父兄。”
柳念雪叹了口气，本想说什么，却突然站起身，说道：“我还个地方要看。”
说罢，转身往门外走去。
裴峰无奈一笑，跟着柳念雪往门外走去。
柳念雪绕过回廊，走到书房门口，正要开门，却被裴峰伸手一挡。
柳念雪转过头，见裴峰脸上有一丝可疑的害羞，便越发想要进去看一眼。
她一脸坏笑，趁裴峰看了一愣的时候，猛地低下头，推门进去了。
怪不得……他要害羞……
柳念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微张开嘴，看着书房中的一切。
书房的摆设没有变，只是加了几个摆满书的书架，想来是这些年，他看过的书，又酌情加上了些。
龙凤糖人依然挂在一角，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
可真正让她惊讶的，是房里竟然多了许多画。那些画，都是她的样子。
有些是嗔笑，有些是远望，有些是害羞，有些是高兴……她的各种样子，挂满了书房的墙头。
另外，墙角的各个瓷缸中，都塞满了画卷。
柳念雪捂住嘴，她突然想到多年前曾与裴峰的调笑。
“我又不爱作画，夫君准备那么多瓷缸干什么？”
“为夫会啊！将来，为夫要让你的画像，挂满书房。”
她转过头，看到他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脸颊有些微红。
她走上前，一头扑进她的怀里。
“你不是皇帝嘛……哪来那么多空闲！”她的声音听似嗔怒，实则已经落下泪来。
他抚着她柔软的秀发，“想你的时候一多，就多画了几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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