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大结局
深夜的药庐陷入了一片沉寂，原本还在吵嚷着的几个人顿时都闭了嘴，三双眼睛都盯在了慕玹的脸上。
慕玹垂眸凝望着怀中的锦栎，指尖在她冰冷的脸颊上碰了碰，他突然就笑了出来。
笑意和着眼泪从眼眶缓缓滑下，慕玹抽动着鼻子，下了决定般地抬起头，道：“那就试试灵莲吧，说不定，成功了呢？”
医仙的眼睛在慕玹和锦栎身上来回滚动着，他顿了顿，道：“如果失败了呢？”
慕玹望着医仙淡然一笑，平静地说：“如果失败了，我便自毁元神，随师尊一同去。”
“啊？”医仙惊讶的退了几步，腿脚不稳地跌在了江睿身上。
江睿扶稳了医仙扭头与钟离卿对视，钟离卿也只是摇着头轻叹了一声。
慕玹把锦栎放到了药庐的病床上，他已经抱了锦栎许久，手臂手肘早已酸痛至极。
慕玹捶了捶手臂，对医仙道：“医仙前辈要如何做？抓紧时间吧。”
医仙迟疑着，眼珠子朝着江睿瞟了瞟，见江睿朝他点了头，医仙才蹑手蹑脚地翻出了那个装有灵莲的木盒，踱着碎步子走到了锦栎床边。
医仙掀着眼皮看了一眼身旁的慕玹，而慕玹的眼睛始终在锦栎身上片刻不移。
医仙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十分小心地打开了木盒，一朵散发着五色光晕的莲花便显露在了众人眼前，就连慕玹也没忍住好奇朝着灵莲上瞟了几眼。
医仙望着灵莲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惋惜，可在场的三个人都像是监视囚徒一样注视着他，饶是他心里再不舍，也没有办法拒绝。
医仙咂巴着嘴，小心翼翼地把灵莲取了出来，道：“那……老朽就开始了啊，万一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后果，可别把罪责推到我身上啊……”
“你放心做就是。”慕玹轻声道。
医仙舒出一口气，轻嗯了一声。
只见医仙一只手捧着灵莲，另一只手直起两根手指悬在锦栎的额头上，眼睛微闭，嘴里快速地念着什么咒语。
少顷，医仙猛然睁开了眼，指尖一勾，便抽出了丝丝金灿灿的元神：“入！”
医仙把指尖指向灵莲，元神便如金丝一般迅速地窜了进去。
医仙又拉出了一缕锦栎的乌发，用小刀割下了一截，他把那缕头发夹在手指间，头发立马便被绿色的灵力光晕包裹了起来，少顷，医仙手中便看不见头发了，只有一小颗青色的圆珠。
与此同时，病床上，锦栎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
“师尊！”慕玹重重地扑到了床沿上，一把抓住了锦栎的手腕，却隔着她的手腕，看见了自己的手。
不止手腕，锦栎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很快，锦栎的身体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医仙把圆珠放入了灵莲的花蕊中，随后捧着灵莲转过身面向三人，道：“你们谁来养花？”
慕玹努力抓着锦栎已经快要不见的手腕哽咽起来，她的手，已经快要抓不住了。
江睿和钟离卿看着医仙不作声，江睿轻咳了两声，蹲身拍了拍慕玹的肩：“灵莲，你养吗？”
慕玹无神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手，他木讷地转过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江睿，哑声道：“我养。”
“那你养吧。”医仙没好气地把灵莲塞入了慕玹手中，“劝你耐心些，你师尊的肉体可没那么容易就能长出来。”
慕玹手里突然被塞了东西，鼻腔里更加酸涩：“好，我会的。”
天澜栈的弟子来报，称江林在房间里一直哭，江睿和钟离卿便辞别了医仙回了天澜栈。
慕玹本也想一同离开，可医仙却拉着他交代了好大一会儿养灵莲的注意事项，一直到了午夜，慕玹才像是失了魂一样，抱着灵莲从药庐离开。
慕玹一个人在路上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抱着灵莲在清珏山里走了一大圈，心中堵着的一口气却始终未消。
他不敢相信，前几日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只剩下手里的这一朵灵莲了。
月夜静谧，泉声清婉，慕玹抱着灵莲坐在了山泉边。
“师尊……”
慕玹仔细打量着灵莲，灵莲的瓣身是无瑕的纯白，而花瓣尖端又泛着丝丝淡粉，好似一个娇俏的少女。
慕玹轻轻碰着灵莲的粉色花瓣，生怕下手重了会把它弄坏。
“师尊，我好想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照顾灵莲的日子比慕玹想象中更加煎熬，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把灵莲带在身边，每日都会把灵莲来来回回观察无数次，偶尔连自己的眼睛都快看花了，可灵莲里面却鲜有动静。
时间一晃五年，灵莲的花瓣突然合上了，呈现出了花苞的状态，慕玹吓得心脏狂跳不止，连忙跑去了药庐寻找医仙，而医仙却骤然大喜。
医仙告诉慕玹，等到灵莲再次花开的那一天，就是锦栎肉身塑像成的那一天。
慕玹又惊又喜，每日观察灵莲的时间便更久了，有时甚至一宿不睡，生怕会错过灵莲花开。
这一等又是三年。
三年后的夏至，灵莲终于乘着夏风开了花，花蕊里躺着的，是一个只有拳头大的女婴。
人间的莲塘里的莲花也在这一夜尽数开遍，而且这一年，莲花的花期都比往年要长了许多，人间都传闻是有天仙降世。
等到莲花的花期结束时，女婴已经与正常婴儿大小无异，只需照常养育，她就会慢慢长大了。
十五年后。
这十五年，慕玹亲手把锦栎养大成人，教她读书写字，就像曾经锦栎教自己一样，唯有一件事令慕玹恼火至今—锦栎失去了曾经的记忆。
慕玹问过了医仙，医仙说是因为这是他培育出的第一朵灵莲，他没有充足的经验，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失误。
至于解决方法，医仙也不知道，只能按时间的推移，看锦栎自己是否能够记起来。
锦栎这些年跟着慕玹一起生活，性格与从前相比改变了不少，没了清珏掌门这个束缚，慕玹也都惯着她，锦栎这一生过得倒也自由。
转眼间锦栎就到了及笄的年纪，慕玹邀请了现任清珏掌门江睿和钟离卿等人来魔宫参加锦栎的及笄之礼。
给锦栎梳头加笄的是钟离卿，礼成后，江林也给锦栎送了件礼物。
“栎妹妹今日便是成人了，这是我送给妹妹的礼物。”江林捧着木盒递给锦栎。
锦栎有些错愕地接过，笑道：“多谢阿林哥哥。”
江林看见锦栎的笑便害羞地垂下了眼睛，道：“妹妹要不要打开看看？”
锦栎侧目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慕玹，可慕玹见她看向自己，却故意别过了脸。
锦栎别扭地回眸，“啪嗒”一声打开了木盒，放在里面的，是一支漂亮的粉色宝石簪子。
“妹妹喜欢吗？”江林大着胆子问道。
锦栎把簪子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笑道：“自然是喜欢的。”
江林抿着唇，小声道：“妹妹喜欢就好。”
二人默了少顷，江林又问：“妹妹及笄之礼已成，便是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了，不知妹妹……可有心仪之人？”
锦栎被这样一问，霎时就愣了一瞬。
慕玹用余光瞟着二人，脸上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锦栎平日在魔宫都与自己待在一块，除了自己以外，锦栎一年半载都难得见到个男人，怎么会有心仪之人？
锦栎淡淡地笑了笑，道：“哥哥这样问，那我便如实说了，其实我心中……的确是有一位适宜婚嫁的人选的……”
慕玹登时就瞪大了眼睛，和江林一道，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锦栎。
慕玹心中难免紧张，除了自己，锦栎一年半载里能见到的男人就是江林。
不至于吧……
慕玹望着江林的神情顿时就愤恨起来。
“阿栎。”慕玹突然叫道，“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嗯？”锦栎望向窗外刚刚升起的月亮，“不晚啊……”
“天都黑了。”慕玹说着便又些慌乱地拉起了锦栎的手腕，“走吧，睡觉去。”
慕玹又侧身对强装镇定地江林道：“你也早些回去。”
江林不明所以，只朝着慕玹做了个揖。
魔宫走廊里，锦栎被慕玹紧紧拉住了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锦栎借着月光看清了慕玹冷峻地面庞，她试探地问道：“阿玹哥哥，你不会是给我准备了及笄礼物要偷偷送给我吧？”
慕玹轻笑一声，停下了脚步，转身道：“我也是阿栎的哥哥，他也是阿栎的哥哥，我看阿栎的哥哥多得很，怎么会稀罕阿玹哥哥的礼物？”
“阿玹哥哥不会是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吧？”锦栎狐疑道。
“怎么可能？”慕玹嘴快道，他急着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银镯，拉着锦栎的手套了上去。
“这就是哥哥送我的礼物？”锦栎抬起手看着这镯子，越看越眼熟。
慕玹道：“你不喜欢？”
锦栎瘪着嘴摇头：“我不喜欢，也不想要这个礼物，哥哥明明有更好的，却不给我。”
慕玹彻底被她逗笑了，低着头望着锦栎的眼睛，道：“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锦栎轻轻笑着，双臂便勾上了慕玹的脖颈，慕玹瞬时感到心里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锦栎笑得眼睛弯弯，却有股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该有的妩媚，她道：“我想要的礼物，就是你啊。”
“阿玹。”锦栎沉声道。
熟悉的感觉即刻扑面而来，慕玹脑中一嗡，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道：“你……师尊？”
锦栎笑得格外明媚，她踮起脚吻上了慕玹的唇，锦栎抵着慕玹的身体一路前进，把他摁在了墙边。
轻哼与水渍声再寂静的夜里交错，慕玹摁着锦栎的头加重了这个吻，积压了二十三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点燃。
良久，二人才在阵阵喘息中放过了彼此。
“师尊……”
慕玹轻抚着锦栎的脸，眼里被激起的情欲渐渐向忧伤转变。
“阿玹，我都记起来了。”
锦栎把手盖在慕玹手臂上，安慰似的碰着他的手指。
“阿玹，不要难过……”
慕玹忍着哭意摇头，他道：“师尊，我不难过，我只是开心。”
锦栎轻声笑了起来，她捏着手帕揩去了慕玹眼角的晶莹，顿了顿道：“阿玹，我们，成亲吧。”
“什么？”慕玹望着眼前稚气未脱的面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成亲？”
“是啊。”锦栎眼帘微掀，澄澈的眼睛如春水一般温柔地望着慕玹，“我不想当你的妹妹了。”
“当年说好的，我只做你的妻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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