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宸王
漆黑的天空寂静的夜,略带悲伤的笛声从悦仙阁缓缓传了下来,笛声传遍了整个京城,让人捻转难眠,不是笛声被施了魔咒也不是冤魂不散,而是,有这样一个人用尽全身内力不要命的吹奏着笛子,他不顾嘴里的血满进玉笛,滴滴答答的从笛子的另一端流淌出来。他凝视着眼下的一切,思绪飘去远方。
‘宸哥哥,宸哥哥等等曦儿,宸哥哥我叫你等等我,你再不等我小心我长大后不嫁给你,看你到时候找谁哭去。’八岁的曦儿提着裙子,嘟着嘴撒娇的说道,因为她知道,不,是整个皇朝的人都知道,她上官云曦,将来是会嫁给这个十岁就击败北定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傲贺,当年阑皇兴奋不已,当场封二皇子阑亦宸为无敌大将军,并将皇后最得寵的侄女上官云曦许配给他。
‘你不嫁给本皇子,你还想嫁给谁?’阑亦宸突然停下脚步戏谑的说道,这年他十二岁。
‘我,我,我嫁给峥哥哥不行吗?’由于阑亦宸比她要高一个头都不止,上官云曦踮起不肯认输的说道,非要阑亦宸认输不可。
‘你是本皇子的,你只能是本皇子的,听到没?’阑亦宸霸道的狠狠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宣誓她是他的主权。
‘不,就不。’上官云曦撒娇的跑着,闹着,她像一只美丽的玉蝴蝶在御花园里飞舞,她是男人们地位与成功的象征,这一生她注定只能在权力与地位中蹉跎年华,孤独终生。
那年夙宫熊熊大火,无一人生存,阑亦宸从边塞赶到时,夙宫只留下奄奄一息的母妃和一句缠绕他终身的话‘宸儿,不要怪沐将军,是母妃的错,他才会做出这种事,原谅他,一定,一定要原谅他,不然母妃死不足惜。’柔妃死死的抓住阑亦宸的手,恳求着。伤心欲绝的阑亦宸无奈的点了点头,柔妃黯然逝去,他用力的抽出插在母妃心口的短刀,对着长天一声咆哮。他紧握刀刃他对着上苍发誓——此生不惜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手刃这把刀的主人。
阑玥皇朝二十五年,柔妃崩,追悼为德柔贵妃,举国哀悼。这年阑亦宸十三岁,终日郁郁寡欢,不哭不闹,阑皇担心不已。昭告天下如有人能够治好二皇子,赏黄金万两,却无人理会。阑亦宸的旧疾复发一发不可收拾,宫中御医无一人知道病根来源。阑皇终日跪在佛前恳求上苍,宫中传言是因为老天嫉妒二皇子的雄才伟略,所以要提前渡二皇子升天。直到有一日二皇子突然被人接走,只留下一封信。三年内治好二皇子的病并将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所有的人都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就连阑皇也将此事慢慢淡忘了。
三年的时间眨眼而过,他一袭墨衣风度翩翩的竖立在二皇子门前,就连驻守二皇子府的侍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误以为是撞见了鬼魂,吓得一阵惊慌失措向府内奔去。而看到一切景象的他只感叹‘物是人非,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嘴角却露出三年都不曾有过的冷笑。他一步步的走进府内,奴仆们的畏畏缩缩、颤颤抖抖,一个个像见到阎王似的,避之不及。而他只顾着向前行走,好不熟悉的走进以往的书房,修長的手指划过每一件战利品,每一件摆置品,这些都承载了太多母妃的气息。他紧握双拳面色冷清暗自‘三年了,母妃,宸儿回来为你报仇了,这一天您不会等得太久。’
前方阑亦宸的拼尽所有的内力吹奏着笛声,嘴角里的血渍像洪潮一样的涌了出来,直到咳嗽不止才捂着月匈口了然停下。
夜实在不忍王这般折磨自己,咬咬牙冒着必死的心单膝跪在阑亦宸身后道“王……”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谁允许你上来的。”阑亦宸背对着夜向他怒斥道,手不停地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王,卑职恳请您保住身体,您在这样下去恐怕……”夜低下头不再说下去。
“恐怕怎样?”阑亦宸转过身反问道,他不喜欢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允许,决不允许,他单手用力聚集内力慢慢抬起“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多嘴,是不是出来久了,忘了规矩。”他眸光里积满了怨恨,手上的经脉随着内力高高突起。
夜很明白惹怒王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规矩从来都不曾改变过,所以今晚这里注定会是自己飞灰湮灭之地,他不需要挣扎不需要闪躲,因为这条命早在十年前就是王的了。他很满足的低下头,很满足的闭上了双目。
“本王累了,你下去吧。”阑亦宸轻轻的松开手背对着夜,散去凝聚在一起的内力,很疲惫的说着。
夜噔的一下睁开眼,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王放了自己?不杀自己?为何?他不敢有所迟疑,抬起头看着阑亦宸的背影拱了拱手道“是,属下告退。”
夜总觉的今晚的王情绪有些反常,他不放心的回过头来只见王双手置在身后安然的竖立的高台上,他才随然转身离开。远处望去秋风瑟瑟下的阑亦宸他像一樽孤独待发的石雕,他居高临下的注视这个险恶的皇朝,他对着大地发誓总有一天他失去过的一切,他都会向他的仇人讨回——绝不手软,他说‘你要了本王母妃的命,本王就要你用,你爱女一生的幸福来偿还。”只是曾几何时自己承诺过很快就会给母妃报仇,却不曾一等就是十年。但是他相信很快他就可以让沐老贼,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很多时候仇恨将整个人包满时,我想事实已不再重要,或者说有些人注定会被仇恨玩弄,而有些人注定仇恨才是支持他活下来的真正原理。如果仇恨背后是解不开的谎言,那么知道了或许比流血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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