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苏云汐的狗腿子回来了
东京的晚樱落了满地。
苏泽熙略带伤感地从名侦探柯南首映的影院出来。
一个人坐着新干线，从大阪到新宿，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所措，仰起头望着天空时，太阳灼疼了眼睛。
似乎自与苏云汐的这两年，他早习惯了一个人独挡一面，却好像故意还和她闹着脾气，想让看看没有他之后，除了寂寞，他苏泽熙比谁过得都让人羡慕，去了那么多城市，吃了那么多美食，只是为什么还是很落寞。
某次混迹人群中，苏泽熙听见前面两个华人男生在议论，“现在女朋友怎么那么好找啊，那个谁谁谁和谁谁谁，刚认识，一个晚上就确定了关系。”
苏泽熙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在想，既然找个对象这种事这样容易，为什么这么多年里自己一直都是单着？一直一直，不明白没有追求者，只是那颗曾有火热的心，很难再为谁跳动。
如今在登陆朋友圈，还会下意识刷一刷苏云汐的动态。
即便深知她身边有李公子那样温暖的人相伴，必定比他幸福，还是想知道她的近况。
谁说认识的时间长，就一定能够相伴在一起？
记忆里的那些年的盛夏，苏云汐总喜欢坐在他单车的身后，穿过洛河城各个角落，累了就买两杯茉莉花茶，坐在草坪上专注地听他唱那些缠绵悱恻的情歌。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吧。
苏云汐刚看完心理医生的晚上。
发来短信说，出来。
没等到苏泽熙拒绝，又跳出来一条，我知道你回国了。要是不出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苏泽熙并没有预感，这将成为最后的见面。拖了很久，那时苏云汐的情绪因为林枫予的事情并不是很稳定，饭也是吃了就吐，日日依靠药物，一米六八的个子，体重竟不足九十斤。
他见到苏云汐从家里出来后，满眼心疼，一个外套砸在她头上，言简意赅，“穿上。”
然后就看她一个人一言不发往前走，苏泽熙推着车子在后头跟着，很久很久都是沉默着的。终究按捺不住，后来也想是不是一直因为自己不够细心，没有去考虑苏云汐的心情，才会错漏了很多她想要倾诉的事情。
苏泽熙停住脚步，“苏云汐，有意思吗？我刚回来你就叫我出来，出来你也不说话，这样折腾我有意思吗？”
苏云汐突然回头，猛得扎进他怀里，一个趔趄，苏泽熙差点倒在地上，“苏泽熙，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回东京？”
而后松开双臂，垂着头，闷闷道，“不过现在，我也要离开洛河城了。”
苏泽熙就那样看着她，“去哪里？”
“大概去柳城吧。”
“还会回来吗？”夜晚掩饰了苏泽熙的表情。
不是说我一回头，就能看见你等我回家？
“不知道。”
可我知道，地球幅员辽阔，它那样浩大，我可以两年见不到你。
那之后，苏泽熙也像删除了与苏云汐的记忆，听人说有缘或有心，要见的还是可以见面的。
只是熟悉的人向来知晓他的性子，若非对方先开口，也许一生都不至主动与人交流。
苏云汐给他说话，苏泽熙便也不去找她。
这样持久的距离战，持续到最后竟演变成为－－－
某天苏云汐忽然上线寒暄几句，苏泽熙竟握着手机不知该回复什么。
这两年，聊天记录最多的是节日客套的祝福，再无见面的理由。
以前同苏云汐在一起的时候，苏泽熙总觉得那段时间的自己很糟糕，她像他的太阳。他喜欢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她说早上不能只吃那么一点饭，晚上十一点后得睡觉，不准每天吃胃药以后会形成习惯，当然也喜欢一本正经告诉她，不能语气太冲让别人受不了。
苏云汐那时总是担心说若是以后不在同一座城市，这些那些琐事又如何自处。当年苏泽熙只是觉得自己所有的或者疼惜或者宠溺，与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对等的，都只是为了很好地在某一天同苏云汐站在一起。
暗恋本来就不是用两个字眼，去解释或者安抚内心的。
先爱的那个人，不应用输家诠释。因为未曾有过，也便不曾失去。
十二年了。真的太漫长。
名字相像毫无血缘的一对男女，没有故事，没有分手，也没有在一起。
苏云汐身旁，从来不缺新人。
纵然苏泽熙也奢望地想苏云汐偶尔怀念起当年时，她对他并没有埋怨。
或许隔了太久，那些忘掉模糊的回忆，他希望她不要觉得很糟糕。
昨夜做了有关于她的梦境。其实他总觉得没有见面的时候，只有在梦境里，才能看清苏云汐的样子。可是在荒凉寂寥的沙漠里，他只能望见她留给他的背影，只能用感应去拥抱她的气息。
因为奇妙与虚幻，所以产生什么都有可能与真实。
他们在两个不同的时区，想象着彼时的自己正在热烈地拥抱着她。那样强烈的拥抱感，仿佛就真的存在，苏泽熙在苏云汐的身后，看着李羽澈在她的身旁。或许这个梦境起到的作用，就是将长久的思念转移到苏泽熙的梦境中来，为的是在表示再见的那一瞬，不曾因为太久没见去尴尬。
有人说，每个人心底都会装着一整个旧时光。
每一段时光都似乎一直在寻找一个故事。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自己和难忘的旧人。
美好或悲伤，都是那么确切地在生命里存活过。
不知是不是苏泽熙没有幻想过以后，所以才没有以后，可是无论怎么样，他都期盼苏云汐比她过得好。
纵然不恨不爱。不再相见。
春之复苏，万物生长。
苏泽熙就在这个节气里，接到了苏云汐的微信电话。
东京的清晨有些微凉，他的欣喜，一时难以安放。
听筒那头还是过去软绵绵的小奶音，酥在他的心房。
她给他发来一段视频，要他查找发送的地址。
播放时，他自嘲几分，过去的他比不过李羽澈，更不要说现在，于是丢下一句，“好，你等我。”
将地址发给她后，便再没有下文。
直到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父亲说下月去柳城与Lelun商谈投资娱乐圈的相关事宜，顺便带他一同见见，那位比他大多不了多少的李公子是多么年轻有为。
阖上电话，苏泽熙开始想象与苏云汐重逢的情境，这些年，是该与自己一个交代。
－－－
下了飞机，苏泽熙迈着长腿前去柳城开往市区的地铁，拥挤不堪的地下通道弥漫着初夏的味道。
就在过安检时，突然挤过来一个打扮前卫的少女。染成紫色的泡菜头，化着浓重烟熏妆的眼睛，宛如一汪幽深的潭水。
那一身妖娆的红色长裙，包裹着她刚发育成熟的身体，更是吸引了大部分男人的眼球。
女孩在皮包里摸索了半天，突然发出高分贝的尖叫，我的卡不见了!
接着，她用目光扫射向过往的人群，仿佛在寻找着救命的稻草。
几个男人已经蠢蠢欲动，却又害怕什么似的，左右张望，却踌躇不前。
安检催促着，苏泽熙注意到女孩额头因为着急渗出的晶莹的汗珠，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替女孩刷了下闸门。
列车呼啸而过，在地底穿行。
地面的繁华像烟花般在头顶盘旋着盛开。
女孩挤到苏泽熙身边，笑嘻嘻地对他说，“帅哥，刚才谢谢你，你微信号是多少，钱我转你。”
苏泽熙正想再说什么，地铁嘎然而停了。
他淡淡地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需要还。接着，便随着车上的人流，一同下车了。
列车再次开动，透过窗户，傅七夕看到人群中那个渐渐变小的修长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感到深深地失落。
傍晚就这么临近了。
天空散发出沉闷忧伤的暗红色，阳光黯淡了下去，而炎热却仿佛从地底蒸发，像生了重病的人，病恹恹地垂死挣扎。
萤火酒吧震耳欲聋的电音贯穿耳膜，绚烂彩灯映照着盛满酒水的高脚杯，灯红酒绿诡谲得让人眼睛迷离。
陆景城在吧台要了杯威士忌，接过酒保递过的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高脚杯中的酒水，随后一饮而尽。
在美国时他陪李羽澈喝过很多酒，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酗酒过，连着抽烟，同着那人一起醉生梦死过。
陆景城连续喝了几杯烈酒，期间有不少女人过来搭讪，他旁若无人地喝酒，也不理她们，那些女人瞧着无趣，便不再与他搭讪。
一杯杯酒水麻醉着的陆景城的心，迷离眼神中的彷徨，多了几分沧桑。
酒吧暗处，苏泽熙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景城，那人是李羽澈的好兄弟，不知为何每每见到云汐就像吃了砒霜，嘴毒得很。
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陆景城看着周围，最终锁定目标，朝苏泽熙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稳。
酒后的陆景城，双眸迷离，性感张扬，只是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忧伤。
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撞了多少人，终于走到了要到的地方，陆景城对面的男子一人独坐沙发，而他两边的沙发坐满了人，陆景城看着他，扬起下巴，手里的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苏泽熙？”他晃着身体，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杯伏特加，“苏云汐的狗腿子，舍得从小日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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