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路星尘带着徐知夏去了旧城区的庆元老街。
下车之后，徐知夏站在街口观察着这条街，发现自己好像好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细窄的巷子、斑驳的红墙、破败的老房与旧店，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投射进来，围墙内偶有探出来的树枝，路边还有一晃而过的猫。
庆元老街里仿佛被时光按下了暂停键，多年前的热闹与喧嚣早已远去了。再回头看街对面，繁华的现代化商圈人来人往，一条马路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徐知夏看着街口那个画了圈的“拆”字，感叹道：“没想到这里也要拆了呀。”
肖静雅探头四处看了看，回答道：“据说是要把这一片改造成一个特色文化街区，这里的老住户应该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而走在前面的路星尘盯着前方弯曲延伸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回头看向徐知夏，说：“好了，我们开始吧。”
路星尘没有要求徐知夏去摆出一些特定的动作，只是让她像在景点参观一样，尽量自然地行走和观察。但是一开始的拍摄依旧不是很顺利。因为徐知夏发现路星尘在车上说的那两个要求听起来很简单，真要做起来却太难了。
路星尘只能不停地让徐知夏沿着巷子的墙边走过去，但是接连走了好几遍，也没能拍到一张满意的照片。
路星尘低头检查相机的时候，徐知夏凑过去，看着相机里自己那十分别扭的样子，有点羞愧地捂住了眼睛。
她撩着裙摆，面朝墙角蹲下，捡起一根小木棍戳着地上的泥土，说：“要不学长你还是换个别的要求吧，拍照我是真不行。”
她说完，没等来路星尘的回答，就听到相机快门“咔嚓”响了几声。
徐知夏抬头，看到路星尘正对着显示器微笑，她抱怨道：“学长，你不会根本就是故意为了拍我的丑照才提这个要求的吧？”
“你觉得呢？”路星尘弯着眼眸看她，倒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只是催促道，“好了，快起来吧，我们再试试。”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就是和朋友出来闲逛的，你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曾经就是住在这里的，现在故地重游，然后能表现出一点怀念的意思就更好了。”徐知夏拍拍手站起来，路星尘看看着她继续说明道。
可徐知夏只要一想到旁边有镜头跟着，就不由自主地变得面无表情、四肢僵硬。她苦着脸看路星尘：“我没法当你不存在。”
肖静雅在旁边笑，帮着出主意：“知夏，既然你觉得无法忽视路学长，那你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偶遇的陌生人，对方也只是和你一样回来怀旧而已。”
徐知夏皱着眉头琢磨着肖静雅说的这种状态，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想象。
“能不能让我先一个人随意的走走，我调整一下心情，你们后面再跟上来。”
路星尘比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看着徐知夏有点沮丧地往前走了。
“她跟我说她平时不怎么拍照，但我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不习惯镜头。”路星尘看着徐知夏走远的背景摇头。
肖静雅本来也在看徐知夏，听到路星尘说话愣了一下，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路星尘不可能是在和空气说话。
突然变成和路学长单独相处，肖静雅莫名也有些紧张：“是的，除非是那种必须的合照之类的，知夏几乎不自拍，也不爱拍单人照。”
路星尘笑了：“有点浪费。”
肖静雅看着路星尘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他说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夸奖吧？
看她疑惑，路星尘简短地解释道：“她其实是那种非常上镜的类型。”
肖静雅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她和徐知夏为数不多的合照，发现确实有点路星尘说的那个意思。
徐知夏虽然不是那种长相非常明艳的类型，但是五官比例都恰到好处，尤其带着笑看人的时候，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不像肖静雅每次拍照都觉得自己脸大了一圈。
路星尘远远地看着徐知夏，发现她走着走着，终于开始恢复正常的姿态。他不再多说，赶紧举起相机，尽量安静地跟了上去。
后面的拍摄随着徐知夏状态的调整，开始慢慢变得顺利起来，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基本上就将路星尘想拍摄的点全部完成了。
听到路星尘说可以了，徐知夏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几个人走出庆元老街，冬日的夕阳正斜斜地洒落在街口，徐知夏整个人笼罩在温柔的金光里，路星尘抬起手有连拍了几张。
徐知夏回过头去，路星尘正带着隐约的笑意低头检查画面，阳光落在他根根分明的眼睫毛上，让他的眉眼显得格外动人。
徐知夏忍不住感叹，这画面要是拍下来，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女孩子的目光。
路星尘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头冲她一笑：“今天辛苦你了，时间还早，要不先带你回姜悦的店里换个衣服，然后再去吃饭？”
“你先前不是已经约了悦姐吗？”徐知夏愣了一下。
路星尘开始给姜悦打电话：“对呀，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几个人一起。”
徐知夏还想说什么，正好姜悦的电话通了。路星尘问姜悦还在不在店里，说一会儿先带人回来换衣服，然后让姜悦找个地方吃饭。
等挂了电话，路星尘就看到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在说悄悄话。
肖静雅低声问徐知夏：“你们吃饭的话，要不我先回去？”
“怎么了？你们晚上是有什么安排吗？”路星尘问。
肖静雅和徐知夏对视一眼，肖静雅本想说自己有事，但接着就听到路星尘说：“如果没事的话，肖小姐也一起去吧，今天也辛苦你了。”
徐知夏想了想，说道：“那要不这顿饭让我来请吧，路学长帮过我几次了，应该由我请的。”
路星尘盯着徐知夏看了半晌，突然笑道：“你是不是很怕欠我人情？”
“啊？”徐知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路星尘确实已经帮过她几次了，于情于理也该请他吃顿饭。
“其实很多事情你没必要想的太复杂，再说我们这个行业，摄影师找模特约拍也是要花钱的，我没有付钱给你，之前的是就算是扯平了吧，而且晚上也是顺便谢谢姜悦给我帮忙。”路星尘的语气轻描淡写，徐知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求助似的瞄了一眼肖静雅。
肖静雅却似乎已经完全被路星尘说这番话的态度给折服了。徐知夏看她突然对着路星尘两眼放光，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更何况今天还有姜悦在，要是让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请我吃饭，传出去了我多没面子。”路星尘补充道。
“可是……”能传到哪里去呢？徐知夏想。
“行了，别可是了，抛开其他事不说，你好歹也是我高中和大学学妹，能遇见也算有缘，别总是别别扭扭的。”路星尘直接打断了她。
肖静雅拉拉徐知夏的衣袖：“知夏，你就听路学长的吧。”
徐知夏知道自己的朋友在帅哥面前一向没什么原则立场可言，但是也没想到她能丢盔弃甲的这么快，看两个人都看着她，也只好点头了。
等徐知夏回姜悦的店里换好了衣服，一行人去了姜悦推荐的店。进去时，路星尘一个人走在前面，姜悦故意落后几步问徐知夏拍照的情况。
“第一次当模特的感觉怎么样？”姜悦问。
徐知夏摇头：“感觉我不是这块料，太难了。”
姜悦道：“你们结束的比我预想的早，我以为按照路星尘的标准拍完，至少得需要两三个小时呢。”
“那可能是因为路学长对我要求不高吧，不然今天这照片肯定拍不完。”徐知夏想起下午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还是觉得痛苦。
姜悦大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你想多了，路星尘拍照一向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如果他不满意，不会轻易结束的。我早说过了，你是他偏爱的模特类型。”
听见“偏爱”这个词，肖静雅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对徐知夏眨眨眼，正想偷偷说什么，走在前面的路星尘突然停下了脚步。
姜悦问：“怎么了？”
路星尘示意她看向靠窗的位置，那边坐了一对年轻男女，一看就是情侣。
“哟，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姜悦冷笑一声。
肖静雅小声问徐知夏：“怎么了？”
而徐知夏看姜悦突然变了脸色，马上想起了下午姜悦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一下子猜到了那两个可能是什么人。
路星尘看着姜悦：“需要换一家吗？”
姜悦摇头：“干嘛要换？显得我怕他们似的。”
正在这时，斜对着门口的那个女孩子突然也朝门口看了过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徐知夏也能看出来那个女孩子的脸色变了，惹得原本背对着他们的人也跟着回头了。那女孩子看样子还想过来，只是被她的男朋友拉住了。
徐知夏上前挽住姜悦的胳膊，叫了一声“悦姐”。姜悦收回目光，冲她笑道：“没事，离远点就行了。”
几个人于是走到了餐厅的另外一头坐下来，这下互相都看不见了。
点完菜，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插曲，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就连状况外的肖静雅也不自觉地安静了。
倒是姜悦主动打破了沉默，有点无奈：“你们别搞得气氛这么沉重好不好？只要还在一个城市，总会碰到的。而且也是我忘了，以前我俩都很喜欢这家餐厅的。”
路星尘看了看她的神色，说道：“今天本来是为了谢谢你帮忙，不想让你吃顿饭都吃得不痛快。”
“我没有不痛快，就是突然看到有点意外罢了。”姜悦笑笑。
肖静雅拉拉坐在她旁边的徐知夏，凑到徐知夏耳边问道：“刚刚那两个人有什么问题？”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毕竟距离这么近，姜悦自然是听到了。
徐知夏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八卦，就听到姜悦说：“也没什么，就是碰到当初劈腿的前男友和他的新女朋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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