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照片

“咚咚——”汽车旅馆302的门被敲响。

        本就在浅睡眠中的夏洛特猛得苏醒过来，睁开眼的瞬间，袖口里的匕首就已经滑入手中，她分了一部分神想自己居然没有被冻得浑身发冷，接着看了眼时间——半夜两点，她猜测应该是德里克，但长久的经验告诉她不能大意，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所以她反握着匕首，垫起脚尖轻巧快速的挪到门后。

        唰地一声，夏洛特打开门，一只手擒拿住对方的衣领，另一只手的刀刃自下而上的竖立着，但凡眼前的“人”有任何异常情况都可以直接贯穿对方的喉腔。

        德里克的确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敲了夏洛特的门，他想过夏洛特可能会拿着qiang再开一条缝看看是谁或者直接假装门后没人，但他着实没想到房门大开的霎那间就是他接近死亡的那一刻，还好夏洛特稳定地停住了。

        他看起来很镇定，甚至还能对着夏洛特挑着眉笑了一下，但仔细看他额头上的汗就知道他正处于紧张状态。

        “我以为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夏洛特和德里克约定过每晚两点来找她巡逻，从汽车旅馆附近的修车厂一直到森林结束，然后德里克正好回家，虽然一开始德里克的提议是最后他送夏洛特回旅馆，但是被夏洛特拒绝了。

        夏洛特收回武器，站了起来，不太在意地回答道：“同样的错误我不能犯第二次。”

        上一次的错误发生在她八岁跟着约翰（爸爸）追踪变形人的时候，在小镇上待了几天，也许是他的刺探引起了变形人的注意，也是半夜时分，约翰去酒吧近一个小时，她独自留在汽车旅馆等他回来，然后门外传来约翰的声音叫她出来。

        她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不拿钥匙开门，为什么这么快就从酒吧回来，就兴冲冲地跑过去了，打开门，结果下一秒就被伪装成约翰的变形人一把抓了起来，要不是她鞋子里绑着把克制变形人的银制武器，和她的柔韧性顶替了一部分儿童缺少力气的缺点救了她一命，可能那天就是她的忌日了。

        那个变形人是她真正独立杀的第一个怪物，她的脖子都快被拧断了，短短一分钟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死神，但至少她最终反杀了变形人，活了下来。

        理所当然的是她最后被回来的约翰痛骂了一顿，于是从那次以后，她每次休息都会把自己周围准备的全副武装，以备不时之需；即使是认识的人在门口，她也会习惯性的多层面考验对方有没有被恶魔附体，是不是变形人或感染成了狼人或吸血鬼等等。

        等到夏洛特把折射折银光的匕首放下来，德里克才觉得稍微放松一点，每次被它威胁，他都会觉得有一股诡异的力量逼迫着他臣服。

        然后德里克发现夏洛特穿着抹xiong的躯体，从头到脚都是伤口，干涸的、裂开的伤口，最长的一条，皮开肉绽的爪印从她的肩膀横穿整个背部直到腰侧，看得出是夏洛特背过手给自己缝的针，针线间距没有额角的整齐。

        “damnit！”德里克的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依照她的能力，也只有拥有众多贝塔狼的阿尔法狼可以把她伤成这样，“已经多久了？你知不知道这么深的伤口你有很大概率会被转换？”

        被狼人抓比被咬更难以预防，前者是这个世界阿尔法狼的抓痕和啃咬会转化人类，后者他们世界是任何的狼人都可以用啃咬转化人类，只不过非纯血的狼人只能在月圆之际完全变身。

        德里克没想过他昨天只是设想了一下夏洛特变成狼人的后果，今天就有可能真的成真。

        “冷静一点，我不会变成狼人的，有天使庇佑我。”夏洛特想缓解气氛，像是在开玩笑那样说。

        “要是感染了，上帝都不能救你，还向天使祷告？”

        听到这话后，天使似乎有点疑惑，他说：“为什么我会救不了你？”他满溢的荣光可以随心所欲的让夏洛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保持全胜状态，只不过她不同意而已，但是要改变夏洛特的物种，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他的灵体还在她的身体里，就不可能成功。

        夏洛特在心里安抚的说了一句：“他不知道你们真的存在。”

        与此同时她嘴里说的是：“贝塔狼，放心。”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去医院。”德里克拉过一旁的椅子，把夏洛特按到椅子上坐下，说：“你看起来非常虚弱。”

        夏洛特松开了皮带，将工装裤往下拉了一点点，左侧腹部朝下一点的位置有一个缝合好的血窟窿，她在半路上用小刀划开伤口，拿镊子挖进去夹出子弹留下的：“带着枪伤去？警察会来的。”

        如果不是“货物”仓库里，有一个被收买的小女孩做的暗号提醒了狼人们，夏洛特完全可以在被围攻前，就把他们逐一击破。那小女孩也被关在里面，但不会被售卖，她只会替狼人们监视别人，以免意外发生。

        夏洛特也有预测过可能会有伥鬼混在其中，但她没想到是里面年纪最小、看起来最伤痕累累的那个，或者说夏洛特不愿意承认自己发现的蜘丝马迹指向的是小女孩，因此夏洛特无法因为自己被害得受伤就责怪她，小女孩没有别的家人，只有一个重病的妹妹，福利院收留了她们两个，却不愿意给她妹妹找医生。

        但其他人会责怪她，那些因为她，差点逃不出去的人会，人之常情。

        夏洛特从德里克按着她的手臂下面窜了出去，灵活得像条在水中的鱼，很难想象为什么有人受这么重的伤还可以活动自如。她走到衣柜里拿了件新的没有沾染血迹的外套披上，语气一如平常：“走吧，该巡逻了，已经晚了一点了。”

        “fk”德里克的愤怒逐渐加深，眼睛开始闪烁幽深的蓝光，他咬着牙问：“夏洛特，你要毁掉自己吗？告诉我你没有这么愚蠢。”

        “你觉得这是自我毁灭，我叫它是猎人日常，你以为在面对非人类的时候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吗？”夏洛特叹了口气，她不确定这里的猎人是什么情况，但在他们那里受重伤的确是家常便饭，她除了把自己逼得紧了一点，也没有做太出格的事。

        “德里克，我只是一个人类，我没有尖锐的牙也没有超强的自愈能力，正面对抗时也许拼尽全力的力气也及不过你的一拳，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是你们非人类自己组织起来消灭内部的邪恶，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人类总妄想其他物种可以与自己共情，那么狂妄又自大，”夏洛特苦笑着：“所以猎人们只能选择一个一个牺牲自己，企图用人海战术来消耗为数不多的怪物。”

        夏洛特说这些不是迁怒同样是非人类的德里克，这怎么能怪他呢，不是他自己选择的种族，他也没有故意伤害过人类，甚至有时候还会顺手做点好事，他的同族伤害人类不代表他就有义务拯救人类。但哪怕是像德里克和斯科特这样的在他们世界也很少，几千个里或许会有一个，还得强忍着吃掉人类的欲望，远离人烟。

        这里的怪物更强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削弱了进食欲，从而拥有了和人类一样复杂的欲望，因此更加捉摸不透。

        夏洛特也想停下来，对自己好一点，但她配吗？她问自己。

        她多希望现在立刻就找到杀死她母亲的凶手，手刃它后，和家人们一起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迪恩可以开个修车工厂，白天工作夜晚去酒吧放松；萨姆不用和家人断绝关系就可以在众人夸耀中，拿着全额奖学金去斯坦福读书。

        夏洛特的视线投向摆在床头的相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到达这个世界后，她每到一个旅馆，都会率先把照片摆放出来，是他们兄妹弟三个人唯一一张合照，拍照的时候她允许自己短暂的忘记一点过去的事。

        或许他们温彻斯特一家依旧会有磕磕绊绊的矛盾，但是庆幸的是他们在一起，彼此拥有，是对方最坚不可摧的护盾，只要大家活着，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然而单凭活着这一点，对于猎人这份工作来说，就已经很难了。

        德里克顺着夏洛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是一张看起来边缘有些发黄的老照片了，但照片里的夏洛特看起来和现在差不多大小，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比她高很多的男生，其中一个稍矮一点的挑着眉，把手放在胸口比划，高度正好是夏洛特的高度，似乎是在嘲笑她矮，旁边的夏洛特在翻白眼，嘴半张着好像是在骂骂咧咧，另一边的高个子则是规规矩矩地揽着夏洛特的肩膀，低头对着她笑。

        画面里的夏洛特看起来很开心，直达眼底的那种开心，眉眼完全舒展开，不带一点阴霾。

        也许是因为深夜寂静时分，也许是因为和德里克同病相怜，又也许只是因为缺血导致了头脑发热，夏洛特凝视着照片，向德里克袒露了一点心事：“等报完仇，我才会去考虑自己。”

        德里克沉默了，他联想到那个纵火焚烧他一家的凯特·阿金斯，在她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前，如果谁不理解得让他停一停，他也会觉得怒火攻心；现在她死了，他才觉得人生有了意义。

        在当他终于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突然一阵难以形容的头痛侵袭而来，仿佛有人朝他的头开了一枪，灼烧得厉害，他粗喘了一声，捂着脑袋向后跌去几步，直到后背靠上墙壁，缓缓滑了下来抱头蹲着，脑子里开始闪现古怪的画面，好像透过什么视角再往外看一样。

        “德里克？”夏洛特过去捏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发生了什么？”

        “嗬——嗬…学……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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