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岔路

　　蝙蝠虽是变异，可依旧畏光。
　　这是蝙蝠这个物种与生俱来的特质，因为蝙蝠的视力极差，但却可以靠超声波辨别障碍物。
　　所以，白天的时候，它们出来觅食不占优势。
　　但到了晚上，在其它物种摸瞎的时候，它们就有优势了。
　　赵秋听法相说完，心道：“魔教中人虽然改变了蝙蝠的一些特征，但最本质的东西，还是改不掉的。”
　　物竞天择，这也是动物顺应自然，为了生存而做出的选择。
　　他当即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所以，这无数的蝙蝠，都只在夜间活动，白日栖息在万蝠古窟之中，昨晚他们四人便是碰巧遇上，如果白日上山，便可无事。
　　听到这里，曾书书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望向法相问道：“法相师兄，既然那些畜生既然都在那万蝠古窟中，我们又如何进去查探？”
　　法相迟疑了一下，道：“据小僧这些日子观察，这些畜生在白日都只倒悬于古窟洞顶，并未活动，我们或可进去也不一定。”
　　曾书书哑然，张小凡却是忍不住道：“那就是说法相师兄你也没有把握了，说不定那些家伙看了我们进洞就扑了过来，那可如何是好？”
　　法相向他看来，眼中似乎隐隐有什么光芒闪烁，但神态依然温和，道：“正是如此。小僧其实也没有十成把握，但师门授命，总是要去做的，不若也试上一试，大不了我们退出来便是。今日我与法善师弟还有焚香谷两位施主本想进去打探一番，没想到正遇上诸位，如此也好，人多好照应！”
　　“哼”，却是一旁的李洵又是冷哼一声，青云门四人同时向他看了过去，李洵却是丝毫不惧，只有当他看见陆雪琪的眼神望过来时，神情多少才有些变化。
　　赵秋却瞧出了端倪，这李洵是对陆雪琪一见钟情了。
　　只是，一见钟情的事情，难说得很啊......
　　赵秋想起道玄交待的一件事，便问道：“还有一事，请教法相师兄。”
　　法相道：“林师弟请说！”
　　齐昊道：“三月前，我青云门长门弟子，萧逸才萧师兄已经先行来此，不知各位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法相摇了摇头，道：“我们与焚香谷二位一起到此，并未见过萧师兄。”
　　赵秋点了点头，他只是随意问问，倘若以后回了青云门，也好有个交待。
　　至于萧逸才的事情，他并不关心。
　　这萧逸才虽有些本事，但日后的成就，也就是青云门的掌门而已，那是以后，他并不介意。
　　纵使他现在和萧逸才捉对，胜出的几率很大，几乎不会输于他。
　　今日尚且不输，以他多个世界的轮回经历，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先知先觉，日后更不会输，只会远远超过。
　　第二日，朝阳初升，赵秋、法相等八人来到空桑山上，但见满山荒芜，沙石满地，偌大一座山上，竟连普通的鸟鸣声也听不到，料想不是早做了那些蝙蝠的点心，或早已迁移出了这座山峰，或早就成了蝙蝠的肚中之物。
　　那法相等四人早来了数日，已经找到了万蝠古窟的所在。
　　当下众人跟随，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了万蝠古窟的洞口。
　　赵秋心中心神微微激荡，差不多，还有不久，他便可见到天书了。
　　万蝠古窟是一个巨大的半山洞穴，位在山阴背阳处，微微向下倾斜，只有洞口有些许光亮，再往里处便是漆黑一片。站在离洞口还有五六丈远的地方，众人却都感觉到洞里阴风一阵阵的吹出，拂过脸上，阴冷入骨。同时隐隐还有些沙沙声传来，似低语，似鬼哭，让人心头发麻。
　　众人便这般进了去，然则事关生死，都不敢怠慢，纷纷将法宝拿在手中。
　　惟有赵秋艺高人胆大，那一柄斩龙剑依旧负在身上，并不出鞘。
　　进了洞口，阴风越来越是阴冷，此时众人已身处黑暗之中，不过法宝仙器祭起，散发出道道霞光。
　　洞中，脚落之处，竟是极厚的蝙蝠粪便，恶臭不说，脚还陷在里面，那滋味有多难受便多难受。
　　尤其是陆雪琪与焚香谷燕虹，更是紧皱眉头，面色苍白。
　　越往前走，那如妖魔低语的沙沙声也同时大了起来，仿佛在遥远处，又似乎就在身旁，前后左右，到处都是。
　　就这般又走了三、四丈远，赵秋轻声说了一句：“等一会儿！”
　　众人立刻都停了下来，只见赵秋背负的斩龙剑终于出鞘。
　　随着那柄斩龙剑缓缓升起，光芒渐亮，把前头洞穴照亮不少时，众人登时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极大的洞穴，洞穴顶端离地极高，在剑光的照耀下，众人赫然看见在这山洞顶端，密密麻麻地倒挂着无数黑色的蝙蝠，几乎根本看不到山洞的岩石。而那“沙沙”声音，便是这些蝙蝠摩擦低鸣所生。
　　黑暗之中，被剑光照到的蝙蝠仿佛感觉到了不安，一个个活动起来，但并没有飞起，而是用爪子在岩石上攀爬着向黑暗处移去，有的干脆就抓在同类身上。那些在黑暗中越发可怖的獠牙大口，令人惊心。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停了片刻，众人便都发觉，虽然这里的光亮在一片漆黑特别醒目，但这些蝙蝠似乎的确没有动静，不会袭击。发现了这一点，众人多少松了口气，法相低声道：“还好小僧判断无错，诸位，我们继续前行罢。”
　　众人转头，又再向这恐怖古窟深处，更深沉的黑暗那端走去。随着众人行进的脚步，脚下的蝙蝠粪便越来越厚，在剑光照耀之下，洞顶的蝙蝠竟似无穷无尽一般，越来越多，尖牙利齿，喃喃低鸣，都在身边呼啸。若不是他们八人都是身怀正道仙法，心志坚定，换了常人非得发疯不可。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久，赵秋和法相紧随张小凡的身侧。
　　...
　　...
　　法相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片刻之后，一颗闪烁着庄严肃穆金光的圆珠从他手中祭起，起先这光芒还似依恋着法相，但随着法相法力催持，刹那间金光大盛，以这珠子为中心，金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赵秋心道：“这应该便是轮回珠了吧？”
　　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都被映做了淡淡金色，同时心情一阵舒畅，纵有几分紧张之意，也在瞬间平伏了下来。偌大的一个空间，转眼间已亮如白昼，若不是怪石狰狞还有蝙蝠蠕动，几乎让人以为到了佛家胜境。
　　一向眼高于顶的李洵此刻却有了几分惊异，站在一旁讶道：“轮回珠！”
　　法相瞧了他一眼，道：“好眼力！”
　　李洵言语间，却似乎对法相突然多了几分客气，道：“不敢，法相师兄你才是道行高深。”
　　显然，李洵也瞧出了这颗轮回珠在天音寺的重要性，惟有下一代的方丈才有此资格持有此轮回珠。
　　众人脚下已经踩上了干净的硬地，抬头看去，只见在头上岩石洞顶，那些黑色的蝙蝠不知为何都消失不见了，但那“沙沙”声却分明还在耳边。
　　赵秋向后一看，那无数黑色的蝙蝠依然聚集在洞穴顶部，但就在他们数人脚踏的硬地之上，洞穴顶端的岩石，却有着一道红色细线划过洞顶，看那样子倒似生在岩石之中的脉络一般。
　　以这红色细线为界，无数的蝙蝠都聚集拥挤在外头，竟无一只越过红线，而脚下咫尺之遥，便也没有了外头腥臭的蝙蝠粪便。
　　法相看了看周围，沉声道：“此处古怪甚多，诸位切要小心。”
　　赵秋心道：“这颗轮回珠的威能，似乎还要在六合镜之上。”
　　众人都跟上了法相的脚步，很快的，随着他们的脚步向前，背后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在前方，仿佛黑暗如妖兽，张开双臂露出狞笑，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黑暗中的一点光，缓缓前行。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远，这个古老深邃的洞穴竟似乎毫无止境一般，虽然还一直很是宽敞，但曲曲折折，弯弯曲曲，除了大概是向地底倾斜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楚方向。
　　洞穴口那些蝙蝠的沙沙声早已听不见了，在这片黑暗中，除了众人的脚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周遭湿气越来越重，也不知道已是深入地底多深了。
　　与此同时，赵秋也将六合镜祭了起来，两样宝物交相辉映。
　　行了多时，众人停了下来。
　　周围一片静谧，没有一点声响。
　　轮回珠与六合镜的光芒逐渐都亮了起来，在众人眼前，前方洞穴，霍然开了两条岔路，幽幽深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仿佛如妖魔张开的大口一般。而在道路中间，同时也是两条岔路的中心，竖立着一块足足有六人之高的巨大石碑，上面雕刻着四个血红大字：天道在我。
　　“天道在我？”赵秋一阵冷笑。
　　似乎，他对这句话颇有些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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