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李密最终也没能追上那个黑衣人，还是让他给逃了，他回到客栈后迅速奔到楼上，那里已经没有了公主的身影，只留下一滩暗黑色的血迹。

        这可怎么办！？他实在无颜向皇上交代。

        “别动！”是冰凉的触感，一把剑抵在了李密的脖子上，“是什么人派你来的？”叶开说着旋身移到李密身前。

        此人他认得，常跟在燕王爷身边，李密想他应该是误会了。

        解释道：“李密。是大陈皇帝派来保护和硕公主的。”

        说着掏出了腰牌，上等青铜打制，纹络错综复杂，中间一个‘暗’字异常显眼。

        原来是暗卫统帅李密，当年陪着大陈皇帝叱咤沙场，出生入死的李密。叶开一眼便已明了，忙收剑，为自己刚才的鲁莽表示歉疚，躬身抱了抱拳：“还望李统帅见谅。”

        李密挥挥手，急切地说：“无事，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叶开想起刚才回来时院内的一派惨像，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们今晚的饭菜遭人投毒，只有我和王爷没吃。吃过饭后，掌柜借故把我引到院中，我看见一个黑影就追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公主也吃了？”

        “嗯。”

        李密顿觉无力，公主现在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到底是什么人，一定要对公主下此狠手，步步紧逼要其性命，他要怎么的乐观才能相信公主会安然无恙。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知皇上。

        “王爷呢？”李密问道。

        “王爷现在也不知去向。”

        “事不宜迟，现在你我赶快回去复命，请旨让皇上下令搜寻。”

        “好。事不宜迟。”

        他们分别向两个方向奔去。

        弦月被乌云遮住，长乐宫内。

        “苏娆必死无疑。”李君遥边说边呈上带血的匕首，“依娘娘的意思淬了毒。”

        “做得好！”皇后笑声尖锐，美丽的面容因扭曲而显出鬼魅般丧心病狂的样子。

        “你这胳膊怎么回事？受伤了？”皇后关切地问。

        “谢谢娘娘关心，一些小伤，不足挂齿。”

        “好了，你赶紧下去歇着吧。”

        “是。”

        鹅黄色的宫灯挂满迂回的长廊，走出长乐宫，李君遥长舒了一口气，“嘶……”他再也忍不住了，脸色苍白地靠在柱子上，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胳膊。

        他还算是聪明，没有将李密追杀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皇后的狠毒李君遥还是见识过的，如果皇后知道此事，就算是蒙了面纱，她也会将他杀掉以保万无一失。

        长乐宫门被缓缓打开了一个缝隙，一道纤细的身影钻了出来，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先是来回张望确保四下无人，才匆匆走上回廊。

        “君遥哥哥，你没事吧？”女子焦急地问。

        “沁儿，你怎么出来了？”

        “我见你受伤了，就偷偷跑了出去，给你送点药。”

        李君遥温柔地抚上女子的脸：“我没事，只要沁儿好好的。”她看着女子说道。

        女子难掩自责之态，泪水充盈了双眼：“君遥哥哥怎么可以为了沁儿去伤害无辜的人呢？沁儿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君遥哥哥。”

        “沁儿，沁儿，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会伤人了，只要是沁儿不喜欢的事君遥哥哥以后都不做了。”李君遥心疼地抱紧了女子。

        事情还要追溯到上个月，御花园八角凉亭中有宫人不小心打碎了皇上御赐的琉璃盏，晶莹圆润的西域贡品葡萄滚了一地，皇后大怒，当即下令杖责一百以消心头之恨，那日正从院中经过的李君遥恰巧目睹此事，本想绕道而行，可谁知被拖住的宫人不是别人，正是玉沁。沁儿自小单薄，这一百大板还不得要了她的命吗？

        他和玉沁一起进宫，他日日闻鸡起舞，性格坚韧又肯刻苦，终于从一个无名小卒逐步做到了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而玉沁呢，生来聪颖乖巧，从一名浣纱局的小宫女到如今的长乐宫婢女。他们一起走过了太多，分享了太多，有哭有笑，她也已从当年的那个邻家小妹妹长成了现在的大姑娘。

        一百大板他怎么忍心让她生生的受了，想想就心疼，然后就不顾闲碎语，挺直腰板，坚定地走到皇后驾前跪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宏大谅，臣李君遥恳求皇后娘娘放过玉沁一回，李君遥必定一生犬马。”

        “李君遥？”坐上女子面带疑惑，好像正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

        “娘娘，年前他因护驾有功被封为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桂嬷嬷凑近皇后身边耳语。

        皇后眸光闪烁，收拢这人必将有用。

        “沁儿这丫头这些年跟着本宫也算规距，打了她，本宫倒也真真是心疼。”她抚摸着细长的夹套缓缓地说，“今儿本宫心情好，免了吧。”

        李密再赶到宫中时已是次日清晨，初升的太阳打在日夜兼程，旅途奔波的男子身上，眉宇间微露出来些倦意，坚毅的下巴下生出青色的胡渣，略显疲惫。

        皇上刚下朝，就听王公公说李大统帅在朝阳殿外候着，就迫不及待地赶了去。

        “皇上，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长公主，请皇上责罚。”李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甫毅一眼就看出事情的严重性，“朕的娆儿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皇上急切地问道。

        李密回忆起那天的情形，他快马加鞭赶到长公主休息的客栈时，院内尸体一片，他只觉事情不妙，就奔上二楼，只见一个黑衣人拿了匕首向昏迷的长公主刺了下去，他未能拦住，便与那刺客追打了出去，结果只伤了他的一只手臂，还是让他给逃了。

        接下来他又将从叶开那里知道的消息告知于皇上。并求他下旨允许自己将功赎罪，全力找寻长公主和燕王爷的下落。

        皇上心中已然明了，她的宝贝女儿此刻处境十分凶险，可是他不相信上天真的就这么无情，连他和苏小小唯一的女儿也要带走。

        他眯了一会儿眼说道：“传朕令，出动整个暗卫全力搜寻和硕公主下落，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属下领命。”李密行礼告退。

        “皇上，莫要太伤心，保重龙体要紧啊。和硕公主她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王公公安慰道。

        “朕也希望如此啊！”

        皇后轻轻地走进朝阳殿中还是惊扰了正在小憩的人，“皇后怎么来了？”皇上仍在闭目养神。

        “臣妾知道这几日朝堂之上事务繁多，就十分挂念皇上龙体，特来看看。”

        “皇后有心了。”

        皇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塌前坐下，“皇上和硕她真的薨落了？”皇后说着就要掉下泪来。

        “薨落？皇后怎么知道她薨落了？你未免太心急了些！”皇上睁开如鹰般的双眸盯着她。

        皇后吓得一惊说道：“臣妾怎么会知道啊？臣妾并不知道，只是想着这么久了都没有她的消息，心里十分挂念罢了。”

        “心中挂念？！朕看你是巴不得她早些死了吧。”皇上坐起身来怒斥道。

        “臣妾，不知皇上此言何意，臣妾冤枉啊！”皇后忙跪下哭诉道。

        “怡夙啊，别在惺惺作态了，这些年来朕容你的还不够吗？！没想到你竟越发歹毒！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朕的女儿，朕和苏小小唯一的女儿，她已经被你送出去和亲了，你竟然还不肯放过她！朕已经让你做到皇后了，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满意的！”

        原来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自己便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了，只是不曾想一直以来自己在他心中竟是一个如此十恶不赦之人，皇后冷笑着说道，眼泪早已沾满了她的双颊，“皇后？皇上以为臣妾想要的只是皇后之位吗？根本不是！臣妾想要的是皇上的爱，皇上的爱啊！可是皇上竟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苏小小，臣妾恨她，臣妾恨苏小小，恨跟她有关的所有人！”

        “一派胡言！你那是爱吗？你那是自私阴险，心狠手辣，简直不可理喻！”皇帝气得就要离开，再和她呆在一刻都是煎熬。

        皇后一把拉住他的腿说道：“皇上，不要走，皇上，您不要丢下臣妾啊！’

        皇上嫌恶地将她狠狠推开，冷冷地说道：“别担心，朕暂且不会废了你的皇后之位，你且回去好好反省吧！”

        那日皇上又拿出了苏小小的画像，独坐在案前看至深夜，小小啊！纵使朕现在贵为天子，有时候也不能随心所欲啊，总有一天朕会架空左相权利，将那誓言抛之脑后，还你和娆儿公道。

        自此以后，皇上再未踏足过长乐宫中，长乐宫中再无长乐，如同冷宫。

        第二日，和硕公主和燕王爷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陈燕朝堂，上下哗然。

        迷雾中，苏娆看到一个女子立在她的眼前，单薄的肩膀，纤细的腰身，她说，苏娆醒醒吧，听娘的话。不待苏娆细看女子就消失了。

        意识渐渐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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