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当轮椅路过顾清笙身侧时，易恒欢出声喊停：“等一下。”
易焕成和江副官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明所以。
顾清笙本想再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却见易恒欢将手心摊开，那一节紫色的发带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手心。
“你的东西掉了。”
他的手清矍修长，因为常年握枪而留下了细细的薄茧，与那女儿家的柔和发带极为不搭。
顾清笙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左边微微松开的辫子，原是那会儿往他怀里躲的时候，发尾处的蝴蝶结松开了。
她伸手拿回自己发带，饱满圆润的指尖轻轻在他手心划过，就像猫儿抓似的，有点痒。
顾清笙笑了笑：“谢谢大少。”
易恒欢收回手，手心那种猫儿抓的感觉好似还没消失，还逐步蔓延到了心里头，叫他一向沉稳的脸色微微松动。
啧，好想把她的手抓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猫儿爪变成的。
借着面具的遮掩，旁人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高冷的“嗯”了一声，示意江副官进去。
轮椅从顾清笙身旁滚动，那四只轮子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慢慢远去。
夏萍给顾清笙重新扎好了辫子，顺带理了理她方才凌乱头发，收拾一番后，顾清笙才进了小花园。
……
宋仁河吩咐佣人处理雪獒的尸体，随后看了一眼还在哭闹的小儿子，厉声道：“还哭？为了一只畜生有什么好哭的！”
宋家小少爷被自己父亲吓住了，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委屈极了：“爸爸……你为什么不把他们抓去坐牢呜呜呜呜呜……”
宋仁河听他哭得头疼，忙叫女佣把小儿子带回去：“今天一天都让他呆在房里，宴会结束之前不许出来！”
女佣点点头，抱起宋小少爷就哄：“小少爷，咱们回去吃好吃的，别哭了哟……”
宋太太不屑地看了一眼，出声道：“老爷，我就说你这般纵着他，迟早会出事吧？幸亏易大少今时不同往日，否则他能就这么算了？”她又瞥一眼佣人拖着雪獒尸身的模样，不忘嘲讽：“还有他那没见识的姨娘，非要弄个什么雪獒犬来给他玩，这下好了……”
“闭嘴，赶紧进去招呼客人。”
宋仁河厉声说完，也不再理会自己的妻子，先一步进了小花园。
宋太太被凶，又委屈又生气，眼眶微红，咬牙看着他的背影：“你就宠着他吧！”
……
宋家今日的宴会采用西餐格式，两排长长的餐桌从头蔓延到尾，餐桌上铺满了水果、点心、红酒……各种食物应有尽有。
今天这场宴会，其实是督军府那头要办的。
北边既然有第一次动手试探，那自然会有第二次。
最稳妥的就是一劳永逸，打得他们再也不敢来骚扰。
要是真打起来，没有钱自然寸步难行。
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几十万张嘴可不是一点小钱就够的，督军府的钱都拿去操练新兵和购买武器去了。
现在只能让宋家做东牵个头，引环城里那些商贾大亨来个募捐，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自然，来参加宴会的都是环城数一数二的商贾大亨，明知这场宴会要大出血，但是宋仁河亲自下帖子，也没人敢不赏脸拒绝。
夏萍身为佣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宴会的，已经回车上坐着等了。
这次顾若水和刘主编都不在，除了顾方怡姐妹，在宴会上顾清笙也就认识易大少几人，此刻没人搭理她，她也落得个轻松。
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不想引人注意，只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吃着东西，打算吃饱了就混到宴会结束。
桌上的糕点小吃卖相极好，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她拿了一块凤梨馅的水晶糕，外皮晶莹透亮，摸上去软软的，里面包裹金黄色的凤梨馅，口感细滑，馅也绵而不柴。
吃了一个觉得还不错，她又拿了一个。
易恒欢就在不远处，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直接落在了顾清笙的身上。
小姑娘手上捻着半块水晶糕点，小口小口地咬着。不知是吃得太急还是糕点太干了，另一只手急急地端起桌上的红酒轻抿一口，直到把东西咽下去，她才轻轻拍了拍胸口。
活像一只贪吃的机灵小猫儿，一举一动都娇憨极了。
顾清笙确实是因为贪嘴被噎到了，一大口红酒下肚才好受一些，也不想再吃水晶糕了。
她看着桌上的慕斯蛋糕，架不住嘴馋，正想伸手去拿，就被另外一只手抢先一步。
“你跟那断了腿的易家大少还挺般配。”
顾清笙抬头看去，就见消失已久的顾方怡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她想吃的慕斯蛋糕，目光悠悠地看着她，脸上尽显讥讽。
顾清笙难得的好心情被她破坏了，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你忘记父亲说的话了？他叫你安分一些。”
顾清笙并不想理会她，转过身就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顾方怡眼眸一暗，越过她前头去，堵住她的路，将手上的慕斯蛋糕递过去：
“你不是想吃这个吗？”她笑出声：”我让给你了。”
她先是刻意提了一句易家大少，现在又说了“让”这个字眼，用意不言而喻。
没想到这么久了，顾方怡对这件事还有莫名的优越感，总想叫顾清笙知道，督军府那门亲事是她让的。
顾清笙只觉可笑，若是她想用这个打击自己，那确实太无趣了。
她凝眸看向慕斯蛋糕，随后缓缓将视线移到顾方怡脸上，莞尔一笑：“我若想吃，自己会拿，用不着你让。”
她知道顾方怡憋着坏，根本不想多做纠缠，脚步微动，并不准备再同她废话。
顾方怡脸一沉，在顾清笙路过她身侧的时候，脚下一软，倏地朝顾清笙这头撞了过来。
顾清笙的右手正好端着还没喝完的红酒，被顾方怡这一撞，酒水悉数洒到了胸前，红酒杯也随之摔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
玻璃做的就被经不住摔，已经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隐隐还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碎片的缝隙缓缓流去。
因为宴会人多又吵闹，并没有人注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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